第2章 天才演繹法2

  安靜的小屋中凌亂不堪,桌椅橫七豎八倒了一地。一個男人倒在地上,衣領已被鮮血染紅。

  在他身旁,少年放下手機,悠然靠坐在斑駁的牆壁前,長長的睫毛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推移,隱約間長鳴的警笛聲在街口響起。

  原本安靜靠坐在地上的少年微微側頭,靜如深潭的雙眸中掠過淡淡波瀾。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悄悄彈動了一下,一線寒光一閃即逝。

  唰!

  一枚三角形的玻璃碎片從少年指間射出,在空中划過一道弧度,快准狠地戳在了昏迷倒地的男人胳膊上。

  「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男人從昏迷中醒來,一下子坐起,活像一條挺屍的魚。

  而剛才還神情漫不經心的少年已經飛快向身後的牆角縮去,雙手抱頭蹲下,身體瑟瑟發抖。

  被楚肆用另類方式喚醒的男人懵了一陣才反應過來。直到看到縮在角落裡身體發抖的少年,這曾經上演過無數次的場景讓他幾乎是下意識大步上前,惡狠狠的目光投過去:「小兔崽子,你又在搞什麼鬼?老子還沒和你算帳……」

  這時,一陣綿密的疼痛從脖頸處傳來,讓他額角青筋根根暴跳,通紅的眼睛看上去格外猙獰。但這劇烈的疼痛卻提醒了他,讓他想起了昏迷之前楚肆的殘酷手段。

  男人邁出的腳步頓時僵住,心中不知不覺泛起淡淡恐慌:「你——」怎麼回事?

  「不!別打我!我、我已經報警了……」

  角落裡雙手抱頭瑟瑟發抖的少年卻猛然發出一聲驚呼,語氣中幾分無助、幾分恐慌,甚至還帶著微不可察鼓起的勇氣,恐怕任何一個聽見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大感憐惜。

  而虛掩的房門恰在此時被人推開,幾名警察快步沖了進來,一眼就看見了縮在角落裡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少年,以及一臉兇相向著少年逼近的男人。他那滿身熏人的酒氣和爬滿紅血絲的雙眼與少年蒼白驚恐的臉色、清澈膽怯的眼神形成了鮮明對比。

  為首的女警當即厲聲喝道:「不許動,警察!」

  「警、警察?」男人徹底呆住,還沒搞明白之前仿佛惡鬼附身的兒子怎麼又變回了原本懦弱的樣子,就已經被幾人毫不留情摁倒在地。

  縮在牆角的楚肆非常配合地抬起頭來,一張血糊糊的臉完完整整暴露在一干人視線之中。看見來人,他黯淡的眼眸一瞬間明亮起來,嘴唇輕輕動了動。

  下一秒,面色蒼白的少年身體晃了晃,昏然倒地。

  ……

  系統666目瞪口呆看著戲精宿主完成一系列騷操作。眼睜睜看著那位警察小姐姐一臉焦急地衝上前,和其他人七手八腳將自家宿主抬上救護車,而陳父則被帶走審訊,系統空間中虛幻的光團不由顫了顫。

  【可怕QAQ,人類真是太陰險了——】

  「……哦?」一道淡淡的意識波動傳來。

  【不不不,我說的是宿主真是太聰明了!居然這麼快就學會了利用這個世界的規則……】

  面對一秒變慫的系統666,楚肆心中低笑兩聲,對於坑了陳父一把的事情卻毫無愧意。畢竟,原身陳墨可是真正在這場虐打中失去了生命,若非自己到來,警察們見到的恐怕就是陳墨的屍體,而陳父也早已作為殺人犯被帶走。如今自己的處置可實在是太善良了。

  這具身體傷得不輕也非作假,意識只是稍稍多思考了一會兒,楚肆就感覺有些撐不住了,大腦愈發昏沉,最終他真的暈了過去。

  再次甦醒已經過去三天,楚肆剛剛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雪白。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牆壁,雪白的被單與穿著白大褂匆忙進出的醫生護士。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腦袋被紗布結結實實綁了幾圈。

  擁有陳墨記憶的楚肆對這個世界的一切並不陌生,他好奇地打量四周。一位身著制服的年輕女警已經匆匆走了進來,看見四處張望的楚肆,她雙眼就是一亮:「小弟弟,你醒了?感覺還好嗎?」

  楚肆按照原主的樣子乖乖點頭,沒有作聲。

  徐夢也不生氣,看著床上少年的眼神反倒愈發溫柔。她已經了解了陳墨的一些經歷,也知道了他為什麼會形成這樣的性格。

  對方有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一個好賭嗜酒,還有家暴傾向,另一個則早在兒子三歲的時候與人私奔離開。陳墨就在陳父的暴力之下長大,三個月前剛剛初中畢業就被強迫輟學,在外面四處打零工掙錢。這一切他都默不吭聲承受下來。說實話,已經忍耐了陳父這麼多年的他這一次能夠主動報警就已經非常難得了。

  想到這裡,徐夢就不免想到了在警局裡大吵大鬧拒不配合的陳父,秀眉微皺。

  旁邊的楚肆這才主動問道:「姐姐,你是來找我做筆錄的嗎?」

  被他一提醒,徐夢也忘記了心中那點不快,連忙點頭:「對對對,瞧我這記性!你現在要是精神不錯的話,就配合一下吧。」

  頭上還綁著繃帶、臉色蒼白一片的少年再次乖乖點頭,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萌得徐夢心肝都顫了一下。

  說來這次陳墨之所以會遭到陳父毒打,其實和一個女孩有關,那就是附近的申城一中校花肖夢瑤。

  就在前幾天,幾個放學的男生看到原身陳墨和肖夢瑤在一中旁邊的小巷裡拉拉扯扯,衝過去對原身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這件事鬧到一中老師那裡,還沒等原身開口,肖夢瑤就搶先哭著控訴原身一直對她死纏爛打,哪怕原身數次辯解也無用。

  一個是成績優異、又漂亮又乖巧的文弱少女,一個是年紀輕輕就開始混社會的打工仔,校方會相信誰自然不用說。而他們很快就通知了陳父,好面子的陳父惱羞成怒,回到家就開始對兒子施虐,沒想到卻間接導致了楚肆的降臨。

  「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糾纏她!我沒有!」

  病床上的少年敘述之時語氣一直比較平淡,仿佛在敘述他人的故事。只是說到這裡時,他卻一反常態抬起頭,蒼白的雙頰染上了激動的紅暈,一雙黑寶石般的眸子緊緊盯著面前的徐夢。

  「……我真的沒有!」

  感受著原身殘留下來的那股難以言喻的悲憤,楚肆也不由緊緊握起了拳。

  「好好好,我相信你。」徐夢連忙說道,「姐姐相信你不是那種人。」

  她說的倒也不是假話。在這一行幹了四五年,她早已鍛鍊出了敏銳的直覺,對於一些嫌疑人的神態表情變化也能大致上判斷出真假。此時的她一眼便能看出少年的確沒有說謊。除非對方的演技已經高超到騙過她的直覺。

  楚肆又一次露出招牌微笑,那種乖的讓人心疼的笑容讓徐夢忍不住一陣感嘆,面對這樣乖巧的孩子都下得去手,真不是個東西!

  她輕聲安慰道:「醫藥費我已經墊付了。這段時間你先安心在醫院裡住著,很快這件事就會有結果了。至於家暴的人渣,法律會教他做人的!」

  至於楚肆與肖夢瑤之間的小小糾紛,卻不屬於她應該處理的範圍。

  很快這件事就塵埃落定。

  原身陳墨本就因為腦袋磕到桌角一命嗚呼,傷的自然是很重。要不是楚肆及時到來,系統666又利用最後一點能量稍稍進行修復,這具身體早就沒有了呼吸。這樣的情況下,陳父立刻被起訴故意傷害和虐待,最終判了十年。

  至於陳父聲稱被楚肆故意傷害虐待的事情,經由醫院鑑定傷情,他脖子上的傷口並沒有觸及動脈,傷勢很輕。在楚肆的辯解之下被認定為防守反擊。

  被人壓著走出法院的那一刻,陳父還不死心,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嚷嚷著:「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我打我自己的兒子還犯法嗎?」

  一束冰冷的目光靜靜投在他身上,讓他突然渾身戰慄,剩下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裡。順著那道目光,他看見了靜靜站在旁邊屋檐下的少年。

  對方頭上還包著紗布,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T恤牛仔褲。臉色蒼白,看上去大病未愈的樣子。只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始終靜靜凝視在自己身上。

  少年微笑著,嘴唇無聲開合。

  ——我、等、著、你。

  陳父控制不住顫抖起來。

  他突然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兒子的皮囊之下,此時似乎入駐了一位惡鬼。單單是入獄十年還不能讓對方滿意,之後還會有更精彩的事情迎接著他。

  而他卻沒有任何辦法。

  這個將生活中一切不如意都發泄在孩子身上,通過家暴獲得快感的男人終於忍不住深深顫慄起來。

  【嘿嘿,宿主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想到什麼?」目光從陳父身上收回,楚肆懶洋洋回應一句。

  【宿主之前扎在那個人脖子附近的酒瓶成功避開了周圍的動脈,雖然能夠折磨人,但根本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宿主一定是早就摸清楚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從始至終就沒想殺人。嘿嘿嘿,宿主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跟在楚肆身邊半個多月,此時的系統666已經化身楚吹,彩虹屁一個接一個。

  「……算是你想的那樣吧。」

  楚肆神情古怪。他能說自己本來就沒想要殺人,這只是他慣用折騰敵人的小手段嗎?還是暫時不要嚇到某個蠢蠢的小系統吧。

  解決了渣爹,導致這個世界的命運線發生輕微改變,終於有了第一筆時空之力入帳,雖然是微乎其微,但也不妨礙系統666心情大好。

  它連忙催促著自家宿主趕緊去賺取更多的能量。

  「這個不急。」楚肆說道,「我要先解決上學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