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仍舊鹹魚(二)

  第36章 仍舊鹹魚(二)

  舒瑤驚了:「你怎麼能拿我的手機罵人啊。」

  「這不叫罵人,」梁衍耐心地糾正她,「準確來說,是基於他一系列行為所作出的客觀評價。」

  舒瑤不知道這評價究竟客不客觀,但有一點她算是看出來了。

  梁衍這人控制欲果然很強。

  好在梁衍發完了這麼一句,便將手機還給舒瑤。

  箍在她腰間的手也終於鬆開。

  舒瑤還趴在他身上,捧著失而復得的手機,在軟糖變硬糖之前,抓緊時間起來,幾個小碎步挪走,坐在自己的椅子前。

  許世楚發來新的語音。

  舒瑤點開。

  這次依舊是外放,許世楚的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大哥,我和瑤瑤開玩笑呢,哈哈哈。」

  「我是在夸您認真工作,能力強大,令人敬仰。」

  「大哥,您就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最佩服的人,完美無瑕。

  身為您的後輩,我將畢生以您為榜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舒瑤一邊聽一邊樂:「沒想到這人嘴還挺甜。」

  梁衍坐起來,整理袖扣,重新拿起剛剛那本書,翻了一頁:「我更甜。」

  舒瑤訝然抬頭:「嗯?」

  梁衍視線從書頁上移開,落在她身上,笑了:「要不要試試?」

  舒瑤不解何意:「怎麼試?」

  話音未落,梁衍俯身,舒瑤立刻明白他說的「嘴甜」是什麼意思,下意識地抓過旁邊的高數書,懟到他面前:「啊,對了,你還沒幫我劃題目,我今天做哪些啊?」

  —親親並不可怕,可怕親著親著會變成蹭蹭又進去。

  梁衍含笑瞧著她這一幅慫慫的模樣,也不拆穿,接過課本,耐心地給她劃出今天的作業。

  舒瑤化不安為力量,突飛猛進趕完作業。

  尚未來得及鬆口氣,聽見梁衍問:「馬上要和青念合作,你有什麼想法嗎?」

  舒瑤拿著筆,認真地看著梁衍:「你能告訴我更多和遊戲有關的彩蛋嗎?

  就是黑龍和那個女孩。」

  梁衍微怔:「你對這個很感興趣?」

  當然。

  人與龍,擁有著舒瑤最最喜歡的身高差,強取豪奪小黑屋,外加腳鏈鐐銬以及龍某些不可言說的生理構造。

  每一點都精確碰撞到舒瑤的萌點啊!

  舒瑤不好意思在梁衍面前表現的過於張揚:「我很喜歡這個黑龍和女孩互相治癒的設定,以及這樣跨越種族的唯美愛情。」

  梁衍笑了,他倒是不吝嗇,打開遊戲,指點著舒瑤,找到剩下的幾個彩蛋。

  黑龍淵的彩蛋其實很簡單,就是一普通的斯德哥爾摩故事,獨自居住的黑龍某天撿了個女孩回來養著,養著養著就實現了生命大和諧:後來女孩的朋友來找,黑龍打算放她自由,女孩卻拒絕掉朋友的要求,永遠地和黑龍住在一起。

  如舒瑤一開始猜測的那樣,那輛黑色的馬車,就是化成人形的黑龍和女孩一起散步。

  舒瑤星星眼看完全部的彩蛋,仰臉看梁衍:「我好喜歡這個故事啊,你知道是誰寫的這個腳本嗎?」

  梁衍並未正面回答,只是凝望著一無所知的她:「腳本作者和你差不多年紀。」

  舒瑤很想問對方還有沒有其他作品,畢竟就目前來看,兩人之間的萌點實在是太太太過吻合了。

  但梁衍顯然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仔細檢查完舒瑤做完的題目,合上書:「好了,乖乖去睡覺,明晚公司有場慶功宴,我帶你參加。」

  舒瑤訝然:「慶功宴?」

  「青念明天也過去,你可以和他好好溝通新歌,」梁衍垂眼看她,「放心,不會見太多人,我希望明晚能和你在一起。」

  舒瑤並沒有聽出他話中意味,懵懵懂懂點頭:「好啊。」

  與上次不同,這次的慶功宴僅由衍慕集團錦城分部的高管參加,人並不多。

  在與梁衍的交談中,舒瑤震驚地發現,原來國風歌曲男神青念如今半隱退的原因,竟然是他如今本職工作太忙。

  同時,青念也擁有良景文娛的部分股份,所以才會如此隨心所欲。

  青念本身也極為佛系,當初最紅火的時候也未曾出現在大眾面前,更沒有大量宣傳,仍舊保持著龜速的發歌順序。

  唯一的社交平台帳號就是新浪,這還是在粉絲的強烈要求之下才開通的。

  「他本名就是趙青念,」梁衍說,「年紀麼,比我小一歲。」

  舒瑤不由得憧憬起來:「也不知道大神長相如何,是不是和他的聲音一樣棒。」

  梁衍漫不經心地回應:「這個要問他男朋友。」

  舒瑤懵了:「啊?」

  「青念去年和他愛人在英國舉行了婚禮,」梁衍看向舒瑤,「因不想打擾他愛人生活,並未公開。」

  舒瑤明白。

  雖然如今國內的環境要比之前好上很多,但也有不少人趨於保守,無法接受。

  青念本身為人低調,少在社交平台上分享生活,選擇保護愛人而不公開,也很正常。

  畢竟青念不是愛豆。

  甫一到地方,許純薇便迎了過來,她笑著打招呼:「大哥,瑤瑤。」

  笑容明麗,像是昨日不曾和舒瑤起過爭執。

  林特助有事找梁衍,他低聲匯報著什麼,舒瑤隱約只聽到「wanyan」兩個音節,不知道是完顏還是人名,其他的什麼都聽不清。

  梁衍只看了許純薇一眼,稍稍點頭,算是回應。

  舒瑤其實並不喜歡許純薇。

  憑藉著女人敏銳的直覺,舒瑤察覺到許純薇對梁衍似乎有那麼幾分意思。

  當著梁衍的面,舒瑤禮貌性地與她問好:「許小姐好。」

  許純薇的發挽起來,別了一朵造型精緻的桂花發卡,那桂花做的惟妙惟肖,仿佛還有淡淡的香氣。

  舒瑤不過多看了幾眼,許純薇便笑著從旁側花瓶中取下一支初初綻開花苞的玫瑰,用花剪剪掉多餘的枝莖,上前一步,溫柔地插在舒瑤發間,一副大姐姐疼愛妹妹的姿態:「小玫瑰花很襯你。」

  話音剛落,她看向梁衍:「大哥說對不對?」

  梁衍淡聲說:「無論什麼花,配瑤瑤都好看。」

  舒瑤很喜歡聽他這樣說,立刻補充:「是呀是呀,哥哥的意思是有的人只能靠某種花來襯托,我不一樣,我戴什麼什麼好看。」

  這話說的驕矜,倘若放在平時,舒瑤肯定說不出來。

  但現在不一樣,她知道梁衍會給她撐腰。

  梁衍笑:「你呀。」

  滿滿全是縱容。

  許純薇儼然一個局外人,她尷尬不已地站在原地,感覺完全沒有她說話的餘地。

  他兩人之間,似乎再也容不下其他。

  梁衍問舒瑤:「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在旁邊的房間等我好不好?」

  舒瑤點頭。

  梁衍本想讓林特助留下,被舒瑤拒絕了:「我都多大人了,你放心,不會走丟的。」

  「青念馬上過來,」梁衍不放心,細細叮囑,「不要亂跑,乖乖等著我。」

  舒瑤感覺梁衍真是把她當成小孩子了。

  雖然被這樣無微不至照顧的感覺很好,但舒瑤也不想讓梁衍為自己耽誤正經事,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她笑:「我知道啦,你快去工作啊。」

  梁衍這才離開。

  剛剛踏出房門,梁衍便變了神色,冷聲問:「蘇紈鏵現在在哪兒?」

  林特助低著頭,小聲說:「喝多了酒,現在被帶到二樓,等著您過去看。」

  梁衍沒說話,他邁下台階,神色冷峻。

  夜晚的風帶著涼意,黑色西服外套上,深色的扣子閃著冷光。

  「手套已經備好了,」林特助說,「還有乾淨的衣服,鞋子,都替您準備著。」

  梁衍淡淡應了一聲。

  蘇紈鏵是蘇綰灩的親弟弟,去年在西京犯了大錯,這才被家中人打發到錦城這邊。

  蘇紈鏵本人就是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比鄧玠差了個三十萬個許世楚。

  如今蘇家頂梁的還是他們姐弟的父親。

  蘇父混跡官場多年,就是一老狐狸,輕易撬不開他的嘴。

  但從蘇紈鏵這邊下手,就容易多了。

  推開半掩的房門時,蘇紈鏵果真醉醺醺的,躺在地上。

  梁衍身旁的人往他身上潑了一盆裹雜著冰塊的冷水,裡面混雜著幾條泥鰍,尋到溫暖,四處鑽逃。

  被這麼一激,蘇紈鏵立刻跳了起來,驚聲尖叫:「什麼東西?」

  他去年酒駕出車禍,撞斷一條腿,到現在還沒好利索,兩隻手撐著地板,還沒站起來,梁衍便踩在他那條傷腿上,疼的蘇紈鏵嚎叫一聲,冷汗涔涔地看著梁衍,酒終於醒了,驚疑不定:「大哥?」

  西京圈裡的,同輩人,但凡是比梁衍年幼的,都稱他一聲大哥:至於年紀長的,也少有人叫他名字,而是一聲「梁先生」。

  梁衍挪開腳,直起身體,旁邊人立刻送上手套,他慢條斯理地戴好。

  身邊的人拖著軟綿綿的蘇紈鏵起來,讓他坐在椅子上。

  蘇紈鏵的腿還是疼,幾條泥鰍渴水,又喜暖,拼命地在他衣內鑽來鑽去,偏偏他不敢去捉,嚇的嗷嗷地亂叫。

  —蘇紈鏵最怕的就是這些軟體無腿的東西,頭皮一陣發麻,唇色都變了,抖著身體,險些要哭出來。

  他哆哆嗦嗦:「大哥,您有什麼事嗎?」

  梁衍走到他面前,直接問:「三年前,6月8日到6月23日之間,你有沒有做什麼事?」

  蘇紈鏵記性沒那麼好,他努力回想,搖頭:「就正常打牌喝酒泡妞,沒幹別的。」

  梁衍笑了,輕輕搖頭,有些惋惜:「看來你腦子還不清醒。」

  他轉身,叫:「阿趙。」

  被點到名的阿趙端著個東西過來,蘇紈鏵一看,嚇的差點背過氣去。

  那裡面是條蛇,三指粗,扭動著,吐著鮮紅芯子。

  蘇紈鏵閉著眼睛,尖叫:「我說,我什麼都說!三年前,姐姐說她想回家,我就偷偷地買通醫護人員,把姐姐從病院裡偷偷接了出來……」

  他快嚇尿了。

  蘇紈鏵了解梁衍的手段,那條蛇不是威脅,他真能做的出來。

  梁衍示意阿趙把東西帶走,他靠近蘇紈鏵,問:「蘇綰灩出院後去了哪兒?」

  「我真不知道,」蘇紈鏵快哭了,「回家的第二天她就跑的沒影,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後來爸爸發現這件事,罵了我一頓,找人把她抓起來,又給關了回去。」

  話音剛落,蘇紈鏵耳側聽得一陣風聲,臉頰被重力擊打的側了過去,右臉和牙床劇烈疼痛,他咳了一聲,吐出一顆帶血的牙齒來。

  牙齒在地上咕咕嚕嚕,滾到角落中。

  蘇紈鏵滿口的血,緩了好久,才轉過臉來,驚恐地望著梁衍,顫聲問:「我哪裡做錯了?」

  梁衍從林特助手中拿到潔淨的一方紙巾,捏著,將蘇紈鏵臉上的血跡擦乾淨。

  梁衍半張臉浸在陰影之中,一雙眼睛沉寂如墨,眼下淚痣在此時平添幾分狠氣。

  他沒有發怒,除卻那一拳之外,他始終溫文爾雅。

  但這比發怒更令蘇紈鏵害怕。

  梁衍說:「回去轉告令尊,倘若他還想安穩地坐在那個位置,就讓蘇綰灩一輩子住在她該住的地方。

  不然,這次肅清,令尊以及他那些兄弟,一個兒也別想跑。」

  房間內,掛在窗台的風鈴輕輕搖擺,門被推開了。

  舒瑤正專注地看著番劇,許純薇和她朋友康柔便晃著走進來。

  視頻中,只穿白色背心的大灰狼為了拯救小白兔,和獅子廝殺,舒瑤看的正起勁,目不轉睛。

  康柔自來熟地看了眼,笑了:「這麼大的人了,還看動畫片呢?

  這動畫片一般都是給小孩看的吧?

  你不覺著這東西幼稚嗎?」

  精準命中舒瑤雷區。

  舒瑤關掉b站,抬眼看康柔,神情自若地開口:「畢竟我年紀還小嘛。」

  許純薇面色微妙,她開了瓶桌上的紅酒,倒了三杯,微笑著推給舒瑤:「瑤瑤,要不要嘗嘗這個?

  稍微喝一點,對身體有好處。」

  舒瑤婉拒:「謝謝,不過我對酒精過敏。」

  康柔同情看她一眼,忽而沒頭腦地說了一句:「可惜了,梁先生平常少不了應酬喝酒。」

  舒瑤暫時沒摸准敵人套路,按兵不動,保持著禮貌的笑容。

  康柔拿著杯子,晃了晃。

  液體在玻璃杯中優雅遊蕩,酒香醇厚。

  她笑著說:「梁先生有沒有和你說,他和純薇從小一起長大啊?

  小時候長輩還差點為她們定了娃娃親呢。」

  舒瑤一臉驚訝:「不會吧不會吧?

  這個年代還有娃娃親這種東西存在嗎?

  我以為只有老人怕自己孩子找不到對象,才會這麼著急地訂下來呢。」

  舒瑤發現了。

  她和鄧玠沾上邊的時候,像是捅了雞窩。

  而現在,和許世楚沾了邊,就像是進了茶田,到處都是清一色的綠茶。

  許純薇捏著玻璃杯的手一緊。

  康柔笑容一僵。

  片刻後,康柔放棄和舒瑤正面對抗,飲了一口酒,轉身對許純薇說:「還沒有恭喜你高升呢,去了總部以後,可別忘了我啊。」

  許純薇笑:「哪裡算高升?

  也就是換個地方為梁先生打工罷了。」

  雖然這麼說,許純薇盼這次工作調動已經盼了好幾年。

  當初梁衍在錦城的時候,許純薇不顧一切也到了錦城。

  然而,從始至終,梁衍都未對她有絲毫工作以外的交際。

  後來梁衍回了西京,許純薇卻因能力不足,只能留在錦城。

  她多次提出調動到衍慕總部的申請,都被駁回。

  許純薇暗地裡讓長輩替她出面,想要說服梁衍,然而梁衍仍舊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倘若她不喜歡錦城,可以直接辭職。」

  許純薇再不敢提這事。

  好不容易熬到這次項目結束,有了幾個調往總部的名額,許純薇用了不少手段,多方疏通關係,才被列入名單。

  她終於可以去西京,可以光明正大的見到梁衍。

  誰料梁衍身邊竟然多了一個舒瑤,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許純薇不知道梁衍是不是真的只好這一口。

  三年前,他有個小女朋友,保護的像個眼珠子。

  許純薇派去的人蹲了好久,終於蹲到人出來,偷偷拍了一段視頻。

  雖然畫質模糊,但看那身形,分明是個小丫頭片子。

  和現在的舒瑤,簡直就是同一類型。

  許純薇看向舒瑤,柔柔地笑:「明天我就要去西京,以後咱們少不了見面,這杯酒,我提前敬你。」

  她順手拿過一杯純奶,舉著,含笑地看著舒瑤,聲音輕柔:「瑤瑤不能喝酒的話,那就用奶來代替好了。」

  一杯奶當然沒問題。

  舒瑤去接奶的時候,還沒觸碰到杯子,那杯奶便直直地從兩人相握處墜落,跌落在地,摔了個粉身碎骨。

  舒瑤盯著許純薇,許純薇眉毛微微蹙起。

  康柔不悅,質問舒瑤:「你年紀小小怎麼這麼不懂事?

  純薇好心遞給你牛奶,你不喝就算了,竟然還摔杯子?」

  許純薇拿紙巾擦拭著衣服上濺到的一些牛奶漬,溫柔地說:「沒關係,擦擦就可以了。」

  康柔說:「你等下還要應酬,萬一被別人看到了,怎麼說?」

  發展到這一步,博覽群書的舒瑤才恍然大悟。

  許純薇這是想碰瓷啊。

  耳側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舒瑤抓緊時間從桌子上拿起許純薇的紅酒杯,把紅酒潑在自己身上,繼而把杯子用力摔在地上。

  許純薇被舒瑤的動作嚇到,還以為舒瑤瘋了,震驚地看著她。

  啪。

  紅酒杯子在地上跌了個粉身碎骨。

  在兩人驚異不定的視線中,舒瑤乾淨利索地把自己發上那朵漂亮的玫瑰花扯下來。

  一個不小心,花枝上殘餘的刺勾破耳側皮膚,輕微的刺痛。

  玫瑰花跌落在地的同時,門被人自外面推開。

  梁衍走在最前面,他已經換了另一身衣服,只是領帶顏色稍有不同,潔淨,不染一粒塵埃。

  身後除了林特助,還有許世楚和青念。

  他第一眼看向舒瑤。

  舒瑤茫然地站在沙發前,漂亮的白色連衣裙上面沾著紅酒,柔軟的發被玫瑰花枝勾松,兩縷勾落的髮絲垂下來。

  臉頰上還殘留著被玫瑰花刺帶出的一個小傷口,冒出一點血珠來。

  舒瑤看向梁衍,眼睛淚光閃閃:「梁先生。」

  許純薇沒想到竟然反被一個看上去就是純種傻白甜的傢伙套路,變了臉色。

  康柔傻眼了。

  梁衍目光落在舒瑤臉頰上,微微皺眉。

  許世楚也懵了:「瑤瑤,你這是怎麼弄的?」

  舒瑤先是飛快地看眼許純薇,繼而望向梁衍,眼淚落了下來:「是我自己笨,不小心摔了杯子,和純薇姐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許純薇的朋友驚呆了,她難以置信地開口:「明明是你摔的!」

  她急切地看向梁衍,為自己朋友解釋:「剛剛就是她自己潑自己,又抓自己的頭髮啊!」

  許純薇看到了梁衍的神色,一言不發。

  舒瑤聲音哽咽,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沾濕了下眼睫:「嗯,就是我自己做的,你不要怪其他人。」

  鼻尖紅紅,泫然若泣,可憐極了。

  康柔急了,大聲質問:「你現在在這裡裝什麼可憐——」

  「康女士,」梁衍打斷她,平靜地問,「這是衍慕的慶功會,誰允許你進來的?」

  康柔瞠目結舌,啊了一聲,指指舒瑤,想要辯解,卻又無力地垂下手。

  許純薇氣色很差。

  林特助走上前,委婉地把她「勸」離。

  當著梁衍的面,康柔不敢放肆,捂著被舒瑤氣痛的心臟離開。

  許世楚最會憐香惜玉,現在舒瑤太過可憐,他也看不下去了,走到許純薇面前,戳戳她的肩膀,壓低聲音:「老姐,我知道你看舒瑤不順眼,但這麼欺負人家,不太好吧。」

  許純薇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閉嘴。」

  她冷眼看著舒瑤。

  舒瑤的注意力全在梁衍身上,她的眼睛中還含著淚花兒,可憐極了。

  她在賭,偷偷地賭自己在梁衍心中的位置,究竟會不會比許純薇高。

  舒瑤聽到了方才許純薇和她朋友的對話。

  舒瑤不想讓許純薇回西京,不想讓她去梁衍身邊工作。

  她很自私,她想要梁衍,不希望再有別人追求他,靠近他。

  梁衍徑直走到舒瑤面前,低頭,撫摸著她的臉頰,細細地查看那道被玫瑰花刺勾出來的傷口。

  傷口並不深,也不大,但因為劃破了表層,還是冒著血珠。

  在光潔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顯眼。

  指腹溫柔地貼到周遭皮膚上,謹慎地避開那道細小的傷口。

  梁衍低聲問:「痛不痛?」

  「不痛。」

  舒瑤有些不習慣當著這麼多人面前與他親近,忍不住伸手,想要把他的手拉下來,然而一觸碰到他的手腕,頓時感覺到手指上輕微的刺痛,下意識地縮了一下。

  梁衍抓住她的手腕。

  舒瑤心跳劇烈。

  不容舒瑤反抗,梁衍沉默著把她的手拉到面前,迫她展開手指。

  舒瑤細嫩白淨的手指上,有被玫瑰花刺劃傷的痕跡。

  那是剛才匆忙拔玫瑰花枝時不小心留下來的,清晰可見。

  謊言被瞬間戳穿。

  舒瑤呼吸一滯。

  一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她不敢看梁衍的眼睛。

  還有些懊惱。

  梁衍發現了她在故意陷害許純薇。

  他現在徹底看到她的壞心腸,也知道她的小心機。

  那他……

  會不會因此討厭她?

  他會不會覺著許純薇是無辜的受害者?

  然後過去安慰她?

  讓許純薇順理成章地回到西京、進入衍慕總部?

  在舒瑤忐忑不安中,梁衍一聲嘆息,抱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胸膛之上。

  舒瑤貼在他潔淨的襯衫上,聽到沉穩有力的心跳。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撫摸她柔軟的頭髮,溫柔的安撫。

  梁衍平靜地看向一旁臉色煞白的許純薇,聲音不高,含著隱隱壓迫:「許純薇,我看了孟經理提交的報告,認為你更適合留在錦城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