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凜人想著想著,酒意上涌便睡著了,等天色蒙蒙黑了才醒過來,隱約記得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他拼命想抓住什麼東西但就是抓不住,痛苦非常,但至於是什麼東西,他用力想了一會兒,還是沒記起來。
那種感覺有點像他剛被強制丟到這個世界時,毫無心理準備,突然沒了熟悉的環境、師長、同學和朋友,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令人迷茫又慌亂……
他坐在榻榻米上發了一陣呆,總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半晌後啞然失笑,覺得是自己文青病犯了——多愁善感可不是好習慣,環境越惡劣,人就應該越堅強,越理智,越有敢拼命的狠勁,這樣才可以尋求改善環境的機會,迎來更好的未來。
他爬起身洗了把臉就奔著料理屋去了,直接要去找白馬寧子。不談以前,現在他未娶,她未嫁,他對她有好感,那去接觸一下增進一下雙方的了解,這總不能算錯吧?
很快他就趕到了這間不知名的街頭小料理店,推開狹窄的門鑽進去頓時就感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現在正是晚餐時間,店裡很熱鬧,有不少食客正在吃飯。
他四處看了看,撿了一張離廚台較遠的位子坐下了,目光直接落到了正當服務員的白馬寧子身上,而白馬寧子也很快注意到了他,抱著托盤快步過來打了個招呼,似乎對他印象不錯,微笑道:「千原桑,要吃點什麼?」
千原凜人保持著一本正經的鎮定姿態,笑問道:「有什麼推薦嗎?」
「今天有牛肉丼。」白馬寧子笑起來有點眯眯眼,給人很親切的感覺,熱情建議道:「要不要嘗一嘗,千原桑?」
千原凜人對吃什麼不關心,馬上從善如流,連連點頭:「好,那我就試試。」
「請稍等。」白馬寧子替他去給廚師下單了,然後又送來了麥茶和毛巾,又笑了笑便離開了,畢竟現在店裡很忙,她也沒辦法一直停在一個地方說話。
千原凜人也不在意,耐心等待著可以閒聊的機會,可惜不久之後是位中年婦人把牛肉丼送了過來,而千原凜人覺得這位應該就是白馬寧子的阿姨,不由自主就加倍客氣,可惜人家不認識他,算是白獻了殷勤。
他暫時沒找到機會,同時也有點餓了,主要是中午那河豚吃得擔驚受怕的,根本也沒敢放開肚子吃,於是就低下頭開吃,準備等吃飽了再找機會。
牛肉丼其實就是牛肉蓋澆飯,丼字讀dǎn,通井字,原本是華夏的一個姓氏,傳到曰本後,曰本人抄也不肯好好抄,看看這字像便當便直接挪到料理上用了——井是便當盒,裡面那個點是鋪在上面的食材,類似的還有豬肉丼、燒蝦丼之類,算是料理屋裡的常見定食。
不過味道不錯,牛肉煎煮得嫩嫩的透著咸香,配有快火煎過的香甜洋蔥圈,淋上濃郁醬汁的米飯,還附贈有味增湯和七味粉,竟然意外合了千原凜人的口味。
這是不是某種心有靈犀?
他一邊吃著一邊觀察著白馬寧子的動向,雖然越看她越順眼,但眼神反而越加冷靜了,就像撲向獵物前的獵手,不過吃著吃著,突然發現原來看好白馬寧子的不只自己一個,這料理屋裡明顯有一個年青的熟客也有歹心。
他突然有種自己喜歡的事物被人覬覦的焦躁感,感覺自己是得早點追求白馬寧子了,不然被人搶先了就大大不妙。他頓時加倍認真起來,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位疑似競爭對手的傢伙,又觀察了一下白馬寧子的反應,判斷她對這個人是什麼態度,而看了一會兒,漸漸放下了心。
白馬寧子對這個人態度很客套,禮貌中帶著疏離,敷衍了幾句話就轉進了後樓道,直接人都消失了,結果別說那位有歹心的傢伙了,他這個有歹心的傢伙吃完了飯磨蹭了一會兒,也沒等到白馬寧子出來……
這頓飯基本是白吃了,不過他也不灰心,這世界上只要是美好的東西,哪有那麼容易輕易到手,必然是要經過反覆努力,甚至經過激烈爭搶才能到手的,像白馬寧子這樣的女孩子不可能沒人喜歡,自己只要想個辦法把別人全淘汰出局就可以了——他是從來不怕競爭的,反而享受競爭的樂趣,頓時動力更足了。
他直接又回了公寓,坐到了書桌前就開始列計劃——如果我要追求白馬寧子,就當在這個世界展開一段新戀情的話,我該如何接近她?
他雖然有過一段初戀,但那更像一種朦朧青澀感情,還沒往實質轉化他就被雷劈到這個世界來了,所以他其實算是母胎SOLO出身,戀愛經驗基本為0,這一涉及到具體操作,第一個問題就把他難住了。
以後日常就不吃泡麵了,下了班就去那家無名小料理屋解決伙食問題,但這樣大概只能變成熟客吧,再進一步怎麼接近她呢?
還有,自己也不了解她的過往,日常也很難和她說得上話,難道要隔一天曠半天工在家裡等她來打掃衛生?那樣她就是傻子也該明白過來了,會不會直接被嚇跑了?
自己得找人來幫忙,讓人幫自己搭個橋牽個線,那找誰幫忙好呢?
他在紙上慢慢寫上了山神愛子的名字,直接畫了個圈,感覺這未來的小姨子可以利用一下,順便又在後面寫下了二之前聖子和西野霧紗的名字,感覺這兩個小姑娘整天和自己小姨子在一起,應該也和白馬寧子也相熟,至少能替自己說點好話。
然後問題就變成了怎麼誘惑這三個傢伙幫忙,而且裡面還有一個愛說謊的,得防著她點別被坑了。
他花了大半個晚上,在公寓裡又揪頭髮又轉圈,準備展開自己的戀愛大計,和對待工作一樣認真——做什麼事都應該認真的,哪怕戀愛也是,這沒什麼毛病。
等草似了計劃後,他突然感覺心情極度振奮,氣息極度舒暢,像是突然在這陌生的世界更穩固了,如同浮舟有了錨點,除了在工作上追求事業的成功,生活上也有了明確的好目標,真是可喜可賀。
他心滿意足的就睡了,第二天早早醒來,心情極好的趕去了關東聯合電視台,先和村上伊織開完了碰頭會,讓她把正協助拍攝《人間觀察》的吉崎真吾交出來,準備讓吉崎幫著做一下鏡頭台本。
現在已經是五月中旬,那如果要拍好《半澤直樹》這種大製作,起碼也要提前大半個月開拍,也就是最遲六月初就要把鏡頭台本準備好兩集以上,同時也要完成初步的選角工作,把演員檔期協調好,製作好拍攝計劃。
而且他做為劇組的總負責人,他還想試著自己掌掌鏡拍一拍。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原世界的《半澤直樹》起碼是三個導演拍的,多了可能算是四個——這種大製作都是多集一起開工或是一集同時多場景開工,以一邊為主,多邊為輔,所以他也想順便提升一下自己的能力,總負責的同時也當一下分場執行導演,畢竟這種機會不是平平常常就能遇到的。
總之,事情還是很多的,時間也沒寬裕到可以慢慢乾的地步,放了一天假後需要更加忙碌了,而且晚上還要去料理屋吃飯,要做到工作生活兩不誤,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他直接把吉崎真吾揪了過來,讓他開始讀劇本,自己則直接動工開始畫《半澤直樹》第一集的鏡頭台本——劇本很重要,台本算是二次創作同樣很重要。
多邊開工,為了保持整體風格統一,敘事節奏一致,別把一部電視劇拍得支離破碎讓觀眾看暈了蛋,那一眾導演就要都按照統一的台本進行拍攝,可不能誰靈機一動就胡干一氣,畢竟電視製作行業並不是在搞藝術,反而更要求團隊協作性和集體一致性。
當然,要是有了突發靈感,導演團隊也可以聚在一起商量著修改台本,這種情況拍攝時也是經常發生的,只是不准單獨行動而已,並不是讓導演們喪失了主觀能動性。
吉崎真吾先讀了文學性劇本,又仔細看了場景劇本,坐在白木桂馬的書桌前感嘆道:「千原,你確實有點厲害,這故事真不錯。」
他算是在拍千原凜人的馬屁,但也有三分真心實意,看完了劇本後心裡確實感慨頗多——高壓力的職場,不爭就敗,不逆襲就被人永遠踩在腳下,這真是太真實了,而更重要的是,主角的人設很吸引人,三觀非常正的同時又很有草根英雄的色彩,感覺不輸給好萊塢商業大片的主角。
他感嘆完了,馬上又順嘴撥冷水:「就是這主角必須要出彩,能演出那股子味道,這種演員可不好找。」
千原凜人抬頭笑道:「村上小姐已經去做演員初選了,等名單出來,我會一個一個去看,直接找到合適的為止,這個吉崎君不要擔心,要是看完了劇本,馬上開始工作吧!」
他叫吉崎真吾來,只是需要他這種有經驗的導演幫著把把關,畢竟他也不是照抄的原著,而是根據當前年代做了一定的修改,那再做分鏡頭台本就不可能完全照抄原版,有些地方可能會有變化,極有可能出現一些小BUG,所以還是需要有個人幫著他仔細審一下和補充一下的。
「好,沒想到我吉崎也有參與大製作的一天,這真是沒想到!」吉崎真吾很看好這劇本,而且這又是高投資的大製作,頓時興趣極濃,馬上趴到桌上開始研究千原凜人參考著原版《半澤直樹》繪好的第一版分鏡台本,並且根據他的想法進行補充和備註建議。
不過他看了幾頁,幫著在重要部分上了一點色後,感覺又不太對了——現在這年輕人這麼猛了嗎?這分鏡好老辣成熟啊!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天才這種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