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冤家就是,永遠有聊不完的閒話和吵不完的架,卻不妨礙互相喜歡。
——題記
拿到孕檢報告單的時候,顏希剛收拾好行李,手指攥緊報告單邊角,折起皺痕,站在原地愣了許久。
房門被推開,江遲舟抓著保溫杯走進來,臉上一副不爽的表情。
抖了抖手裡薄薄的紙,顏希目光微抬,對上那道欲求不滿的視線,「我懷孕了。」
江遲舟:「誰的?」
顏希:「……」
江遲舟:「生下來,我養。」
聽他那欠揍的語氣,顏希抄起旁邊的抱枕砸他身上,「江遲舟你是不是戲精!」
*幼年線
C市最近總是下雨,九月中旬的天氣已經逐漸轉涼。太陽一出,街道上、公園裡的人都陸續多起來。
一道殘風席捲地面,五六個男孩成群結隊,踩著滑板齊刷刷的穿過寬廣道路,停在指定地點。
「剛才說好的,輸的人,要接受懲罰!」
「誰最後一個到?」
「是江遲舟!」
夥伴們的視線全部指向那個戴著深藍頭盔的小小少年。
江遲舟剛加入他們這個隊伍,是年齡最小的一個,但剛學滑板幾天基本能跟上他們的速度,已經很有天賦。
腳踩滑板,抹掉額間滲出那層薄汗,江遲舟解開壓在下巴的頭盔系扣,露出清晰的輪廓。
棕色瞳仁打轉,嘴角翹起,吊兒郎當的模樣,年僅九歲的他看起來比其他人更加肆意囂張!
「願賭服輸,說吧,要我做什麼?」
都是十來歲的男生,提出要求與利益不沾邊,只求好玩有趣,看個熱鬧個子最壯的賀新丞眼神四處亂瞟,最終盯緊一處,「看那邊!」
他手指的方向是大樹。
再往下看,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坐在鑲瓷的石凳上,靈活的雙腳/交錯晃動,翹向兩側的羊角辮隨之搖擺。
女孩巴掌小臉,鼻側一顆細小的美人痣精緻可愛,白嫩嫩的雙手抱著瓶罐小巧的養樂多,時不時含住吸管嘬兩口,像只機靈的倉鼠。
他們都是住在附近的小孩,互相認識,對那個小女孩也不陌生。
她叫顏希,是這片區域最嬌氣的小姑娘!
賀新丞記得自己上次扯到她的羊角辮,顏希轉頭就向他爸媽告狀,結果他被訓了一頓,還被扣掉一周的零花錢和零食。
這次逮到機會,定要整她一回!
示意他們看過去,賀新丞隱隱顯得興奮,「看到那個小女孩了嗎?」
視線越過樹蔭落在前方,江遲舟歪歪頭,「然後?」
賀新丞咧嘴一笑,生出惡作劇的心思,「打翻她的奶瓶,讓她知道世間險惡!」
兩分鐘後
「啊嗚嗚嗚……」
樹下的小女孩爆出一陣驚人叫聲,得逞的壞男孩們紛紛抱起滑板逃跑。
只留下江遲舟一個。
「我的養樂多!」顏希難以置信的望著面前這個帥氣的小哥哥,她記得這是最近剛搬來的鄰居,叫做江遲舟。
原本以為小哥哥是來跟她交朋友的,萬萬沒想到,這人突然冒出一句「讓你知道世間險惡」,然後就把她最喜歡的養樂多打翻在地!
見其他人走光,江遲舟覺得自己已經完成賭約,闊氣的拍拍手,「別哭了,我賠給你。」
大約是他的模樣太認真,顏希頓時收聲,放下擋在眼前的雙手,漂亮的大眼睛乾乾淨淨的,一滴眼淚痕跡都沒瞧見。
兩人來到小賣鋪,江遲舟問老闆要了一瓶養樂多。
感受到旁邊投射來的強烈視線,江遲舟微微瞥頭,見旁邊的小女孩眼巴巴的盯著養樂多,於是直接把手裡這瓶遞給她。
正準備付錢,才想起自己出門前換了衣服,兜里什麼都沒有。
江遲舟猛地轉頭,見她迫不及待抽出吸管往瓶蓋上插,眼疾手快從她手中搶走!
「先別喝,我忘了帶錢。」
盯著空空的雙手,顏希瞪大眼睛,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老闆拒絕賒帳,江遲舟只好讓她在這裡等,說自己現在回去拿錢。
顏希哪裡還會信他,氣呼呼的往外走。
江遲舟追上來解釋,順手抓住她的羊角辮,卻不小心扯落辮子上的珠花。
「你是壞蛋!」顏希驚恐的盯著他,哇哇哭起來,這次真擠出兩滴眼淚。
頓時,江遲舟手足無措,顏希一把將他推開,委屈的跑回家。
大門虛掩著,顏希直接拉開進去,「砰」的一聲把門關上。轉進客廳,只見爸爸挺胸抬頭跪在搓衣板上……
剛剛還因為丟了養樂多傷心不已的顏希揉揉眼睛,朝爸爸所在的方向走過去,好奇的問:「爸爸,你在幹什麼呀?」
「噓!」顏爸爸豎起手指靠近唇邊,示意女兒小聲說話。
瞬間被爸爸的表情吸引,顏希跟著點頭,小心翼翼地靠過去,輕聲重複:「爸爸,你在幹什麼呀?」
「我惹你媽媽生氣了,罰跪呢。」回答了女兒,顏爸爸心生一計,扭頭朝著廚房方向開口,「老婆,女兒回來了,要我陪她玩呢~要不你先讓我先起來?」
廚房傳出顏媽媽咆哮的聲音,「別拿女兒當藉口,你的帳我還沒跟你算清楚呢!沒我的同意別想起!」
顏爸爸只能聽命。
將父母相處的一幕幕看在眼裡,顏希慢慢握緊了小拳頭,一個「復仇大計」在她心裡生根發芽。
顏希不是好惹的,往後的日子裡,她真切的讓江遲舟體會到,什麼叫做——一瓶養樂多引發的血案!
從那天開始,顏希就盯上了江遲舟。
兩人同校,隔了一級,但他們住得近,一點也不妨礙發展「關係」。她使計讓江遲舟吃癟,江遲舟見招拆招,時不時還要反擊。
顏希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江遲舟也不肯讓步。
一來二去,兩人的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連旁觀者都忍不住感嘆:這兩人湊在一起,那生活簡直是雞飛狗跳。
關鍵是,顏希總是囔著要嫁給江遲舟,這就令其他人很不解。
三年級的時候,朋友實在憋不住好奇心問她,「你跟江遲舟每天吵架,為什麼還要嫁給他呀?」
顏希抬起手,故作嚴肅的捋了捋下巴並不存在的鬍子,倒反問起不相關的問題:「你知道我爸為什麼那麼聽我媽的話嗎?」
朋友迷糊搖頭,「不知道。」
「因為我媽媽是他的老婆啊!」顏希抱起養樂多,狠吸一口,瓶身顯露的液體瞬間減去大半。
朋友更加懵逼,「可這跟江遲舟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顏希小手一拍,「啪」的一聲按在桌面,傲氣的抬起下巴,特別理直氣壯,「我要嫁給江遲舟當老婆,讓他知道世間險惡!」
小學升初中,因為江遲舟比顏希高了一年級,提前一年畢業,在初中學校過了兩學期舒坦日子。
在學校,他兄弟哥們成群,每天過得瀟灑至極。
結果第二年九月開學第一天,顏希出現在他的教室門口,沖他擺手,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狡黠笑容刺痛江遲舟雙眼,他狠狠咬著牙尖,牙齒都在打顫。
兩人鬥智鬥勇,好不容易又挨過兩年。
江遲舟初中畢業那天,專門買了兩瓶養樂多去看她,然後當著她的面,把左右手插著吸管的養樂多放進嘴裡,喝光見底。
舉起兩個空瓶互相碰撞,再分開,江遲舟得意洋洋朝她揮手,「顏希,再見。」
等他去了高中,就可以徹底擺脫這個難纏的小惡魔!
顏希緊盯著那兩瓶見底的養樂多,把江遲舟神氣的表情深深刻在心裡,又握緊了小拳頭。
江遲舟肯定是故意沖她嘚瑟,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
從那天開始,顏媽媽發現女兒每天捧著書讀,學習比以前更認真,初三那年更是變成質的飛躍,成績一路飆升!
一年後的夏天,顏希拿著錄取通知書去找敲鄰居家門。
「咔-」門鎖打開,江遲舟的身影出現。
趁他不備,顏希飛速揚起錄取通知書拍他臉上,嘴角扯出明媚燦爛的笑,「江遲舟,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瞪著通知書封面上的學校名字,江遲舟感覺身體裡的血液開始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