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沒關？

  是什麼意思……

  夏熾被時遇按在懷中,遮擋視線。直到門口的人離去，時遇才將人鬆開。

  「剛剛，怎麼了？」夏熾悶在他懷中,視線是胸膛盲區。

  待門口那道人影消失，時遇收回目光，「沒事,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記得關門。」

  夏熾喜歡纏著他，所以他必須出聲提醒,免得她做出更粘人的舉動。倒不是他怕被父母撞見，只不過,等夏熾知道真相，肯定會更害羞。

  索性瞞著。

  「剛剛想跟我說什麼？」他重新問到。

  「想跟你一起守歲,我要當第一個跟你說新年快樂的人！」之前那五年，她就想這樣做。

  「當然可以,你跟我來。」時遇牽著她的手,直接從這道門出去,進了另一個房間。

  今天是夏熾第一次來時家,但她無比確信，這間臥室主人就是時遇,因為風格布局跟水木清苑那邊極為相似。

  時遇說：「這是我的房間，你可以在這邊玩,我先出去一會兒。」

  「啊，我就在你的房間玩嗎？這樣真的好嗎？」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亮起來,閃爍著光。

  看穿她的小心思,時遇沒有揭穿,「沒關係,可以的。」

  父母安排客房是禮貌，並沒有死板的認為婚前不能同居。

  安頓好夏熾之後，時遇離開房間，果然見到站在樓梯間的母親，剛才無意發出的動靜就來自於她。

  「媽。」時遇朝母親走過去。

  知道他會出來，時夫人將手中的兩杯溫牛奶遞出去，解釋道：「沒什麼大事，本想問問夏夏是否需要什麼，不打擾你們了。」

  接過牛奶，時遇跟母親互道晚安。

  這是他們之間的晚安，但他知道，母親每年都會陪著父親守歲，如果沒有睡著，他們會在凌晨鐘聲敲響之際跟對方說新年快樂。

  夏熾對新環境充滿好奇，環顧四周，屋子裡全是時遇從小到大生活的痕跡。

  各式各樣的獎盃獎狀，各地旅遊明信片收納，還有一些放在玻璃格中存放的小東西。電子物品、機械玩具、不同大小格子的益智魔方等……

  男生果然都喜歡這些東西麼？

  她記下了，以後送禮物就可以按照這些類型來找。

  「知知。」時遇推門而入，左右手端著的兩杯牛奶十分顯眼。

  夏熾已經習慣食物投喂，接過之後，一口氣喝掉大半。時遇想提醒阻止，為時已晚。

  「……知知，會困的。」或許等不到守歲了。

  夏熾沒太在意，往天習慣了，見到時遇端進來就毫不猶豫的喝掉。餘下小半杯擱在一旁，她的注意力都在玻璃櫥櫃裡，「阿遇，這些東西都是你以前的麼？」

  夏熾順手一指，她問的是所有，可從時遇的視角看去，手指垂直方向，正對著一個魔方。

  眼底划過一絲笑意，他親自打開玻璃窗，將小玩意兒取出，單手撥弄，「這個很重要。」

  「為什麼？」夏熾不解。

  「因為是一個很特別的人送的。」他手中的魔方已經有些磨損，但並非刻意破壞，反倒像是從前經常把玩留下的痕跡，而現在又被精心保護起來。

  夏熾觀得仔細，心裡疑惑逐漸放大，「誰啊？」

  時遇笑而不語。

  夏熾忍不住追問：「男的還是女的？」

  他毫不猶豫的答：「女。」

  「……」穩住，深呼吸，夏熾心中警鈴大作，「親戚還是朋友？」

  「啊……」他雙眸微抬，目光從前方女孩的臉頰掃過，又移回魔方上，似乎在認真思考那段關係，「算是朋友吧。」

  女的，朋友，很重要，很特別！一個小小的魔方居然留到現在！還保存得這麼好！！！

  無可控制的，心裡燃起了火，夏熾悄悄捏緊手指，臉上掛起虛假的笑，「我認識嗎？」

  「認識。」時遇點頭。

  她認識的，對時遇來說很特別的女性朋友，夏熾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猜測，「悅兮姐姐？」

  他們的確沒有血緣，可以算作異性朋友，如果是江悅兮的話，她就不必吃醋。

  然而某人還是猶豫給出否定答案，「不是。」

  不是？

  從她回來到現在，還認識了其他符合這幾個條件的人嗎？得往前算算。

  五年前，高中時期，她倒是想到一個，眼睛都半眯起來，「不會是沈純熙吧……」

  這一位，也是時遇從小認識的女生，高中時有來往，現在就不知道了。

  話音落，頭頂迎來一記敲打，夏熾瞬間捂住頭瞪了他一眼。

  收藏異性朋友的禮物，還敲她腦袋！簡直過分！

  「想到哪裡去了。」時遇單手操作，將打亂的魔方復原，牽起夏熾的手，將魔方放進掌心，緩聲道：「是你送的。」

  「我？」夏熾眨了眨眼，滿目疑惑，實在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送過魔方給時遇。

  「小時候送的。」不等她問出口，時遇已經解答疑惑。

  小時遇剛轉去幼兒園不久，就被稱霸幼兒園的小夏熾看中，想賄賂他，認她做老大。小時遇不肯，小夏熾就開始送禮物。

  送的就是魔方。

  小時遇不受誘惑，每次都把東西還回去，但隔天小夏熾又會重新送過來，一來二去的，反倒讓兩人產生更多交集，熟絡起來。

  最後，魔方還是落在時遇手中，保存至今。

  「啊啊啊！」夏熾終於把幼年的故事消化，得出一個結論，「所以你是承認要認我當老大了嗎？那你得聽我的！」

  「我不是一直都在聽你的嗎？」他笑著反問。

  「好像是……」

  時遇幾乎不會拒絕她的要求，可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看著被自己一句話帶偏的女孩，時遇取回魔方，歸還原處，似不經意的問起，「今天開心嗎？」

  「嗯嗯！比我想像中的好太多，叔叔阿姨都很好。」她最得意的就是今天收到兩個大紅包，見面禮和改口費，包含著叔叔阿姨的心意。

  突然想起，放在兜里捂熱的紅包終於可以拆了！夏熾眼睛發亮，朝門口望了一眼，還是不放心，跑去門口查看一番，「這次門關好了！」

  時遇不動聲色，等待她接下來的動作。

  夏熾變出兩個紅包，舉在手中搖晃，「我來看看裡面有多少。」

  拆紅包這種事情，簡直不要太快樂。入眼就是一片紅色，握在手裡很厚實，她一張張的數著，往後一摸，又拿出兩個未拆的紅包。

  「咦？」怎麼突然多了一個？

  她抬頭看向時遇，對方微笑著沖她點頭。

  「我這也太賺了吧。」夏熾不禁感嘆，過新年，一家三口每個人都給她一封紅包。

  時遇告訴她，「不止，等你明天見了爺爺奶奶，還會有的。」

  「爺爺奶奶也會像叔叔阿姨那樣喜歡我嗎？」經過今天，夏熾已經不再懼怕見家長。跟長輩相處，比她想像中的輕鬆很多，而且時家氣氛和睦，她甚至有些期待闔家團圓的場面。

  「會的。」他語氣沉穩，令人信服。

  從時遇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夏熾心中喜悅更盛，連帶自信心都多了幾分，「我喜歡你們家。」

  許是被時夫人感染，她的表達方式也變得更直接。

  男人唇角微翹，視線與之定格，低於平常的聲線夾著誘惑，「那知知早點成為我的家人好不好？」

  瞳孔驀然放大，眨了兩下眼，夏熾不太確定，是她理解的那種意思嗎？

  好緊張，連呼吸聲都怕擾了氣氛。

  「嘟——」

  不合時宜的信息提示音打破寧靜，夏熾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是列表聯繫人群發的新年祝福。

  不止這些，還有其他人發來的新年問候，以及小白同學時不時追問的見家長進展。

  手指在屏幕上不停的打字回復，心裡卻是亂的。夏熾反覆思考，該怎麼回答比較好？

  手機里的信息發送，餘光掃到前方那道人影移動，夏熾生怕錯過機會，急忙牽住他的手，低著頭，「剛才那個建議……我覺得，很不錯。」

  「那我記下了。」明亮的燈光下，男人的身形完全籠罩住含羞低頭的少女，眼底蘊含著柔情。

  十二點鐘聲敲響，原本信誓旦旦嚷著要守歲的女孩因為那杯牛奶提早進入睡眠。

  「新年快樂。」他對著女孩輕聲道出祝福，俯身在她唇間落下輕輕一吻，唇瓣從光滑細膩的臉蛋擦過，流連至耳尖，眼神近乎貪戀。

  新年快樂。

  我的知知。

  大年初一。

  從早上起床開始，夏熾就有些悶悶不樂。她等著盼著五年的新年祝福，最後居然睡過頭！

  「你當時應該喊醒我的。」夏熾嘆氣。

  「我的錯。」

  時遇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反倒惹她瞪眼，「不是你的錯！」

  他抬頭揉著女孩的發頂，以動作安撫，「知知，沒關係的，我已經收到你給我的新年祝福了。」

  「才沒有！」

  從早上醒來到現在，她還沒說過一句「新年快樂」呢！

  「也並不是說出口的字才代表祝福，我已經收到最好的禮物，不要糾結了。」

  「最好的禮物，是什麼？」

  時遇微頓，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悄悄話，惹得夏熾耳根發紅，心跳加速。現在她相信，四個字的祝福真的算不得什麼！

  夏熾在樓下溜了一圈，找機會就在時夫人面前掙表現，「阿姨」「阿姨」喊得越來越甜。

  時夫人也會聊起跟丈夫的故事，從出生相伴至今，超越大多數人的感情，夏熾表示很羨慕。

  這時候，話題又轉移回她身上，「你跟阿遇也算有緣，從認識到現在算起來差不多二十年了。」

  「阿姨也見過小時候的我麼？」夏熾經歷了太多變故，幼兒園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

  「你上幼兒園那會兒見過的。」時夫人最深的印象就是在醫院見到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

  那場意外當真把他們嚇慘，特別是知道那個小姑娘的舉動挽救回兒子一條性命，他們當時，是非常感激的。後來隨著時遇年齡的增長，他們也並沒有避諱談論。

  「阿遇從小就很聰明，做事都有自己的計劃。16歲的時候告訴我們要回雲陽市，後又轉去三中。剛開始我們還疑惑，後來才知道，他一直記著你。」

  在接觸長大後的夏熾之前，時遇想報恩；在認識長大後的夏熾之後，時遇所做的一切都變得心甘情願。

  夏熾很是詫異，「這些事情，阿姨和叔叔都知道嗎？」

  時夫人緩緩點頭，「知道。」

  「那你們，都沒有勸過阿遇嗎？」家長，不總是喜歡以愛之名約束著孩子的自由嗎？

  雖然委婉的用了「勸」字，但時夫人也聽得到，夏熾是問，他們當初為什麼放任兒子為一個女孩付出那麼多？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阻止。

  時遇大一那年，為照顧夏熾耽擱學業，放棄許多大好的機會，做父母的自然擔心。

  她跟時遇談過，但時遇說服了她。

  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她沒必要說出來拉低夏熾的心情，只挑了好聽的話，「大概是因為夏夏太可愛了，阿姨五年前見過你一次，就覺得，阿遇的選擇沒有錯。」

  「五年前，阿姨見過我？」

  「是哦，就在你們現在住的那個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