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x時奕 第二世

  「霞散綺,月沉鉤,簾卷未央樓。夜涼河漢截天流,宮闕鎖清秋。」

  簡陋的宮殿裡,小姑娘捧書念詩,聲音清脆,猶帶著稚氣。

  嬤嬤將曬乾的被褥抱進殿內,鋪在塌上。

  「公主,咳咳——」剛想要說什麼就被咳嗽聲嗆住了嗓子。

  小姑娘連忙放下書,「嬤嬤,你又咳嗽了。」

  「老奴沒事,沒事。」

  望著這個年僅九歲的嘉禾公主,嬤嬤只能把心裡的酸楚咽下肚。

  嘉禾公主的母妃原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子,因容貌出色,被微服私訪的帝王看中。帝王帶回天真爛漫的女子,一時寵冠後宮。

  後來嘉禾公主出生,帝王大喜,又將其母妃晉升貴妃。

  可樹大招風,沒有母族依靠的貴妃成了眾人的眼中釘,那些人步步設計,讓年輕的貴妃被帝王冷落,最後變成厭惡。

  在這後宮之中,沒有家族依靠又失去寵愛的妃子備受欺凌,身心遭受折磨的女人沒過多久就病逝,只留下小公主。

  剛開始帝王還會憐惜幼女,可皇帝哪裡會缺孩子呢?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皇子公主出生,再加上有人從中作梗,慢慢的,小公主被遺忘在這偏僻的宮殿裡。

  雖然頂著主子的名號,可她過的日子甚至比不上後宮寵妃的大宮女。

  皇宮裡的人慣是會見風使舵,就連宮女太監都被人調走,只剩下嘉禾公主和嬤嬤。

  原先嬤嬤也想請皇帝替小主子做主,皇帝只是訓了幾句,時間並不長久,反倒是招惹那些心思歹毒的人。

  嬤嬤終於認清人性涼薄,不敢再冒頭,只想安分的守著小公主,護她長大。

  「嬤嬤,喝水。」好在嘉禾公主懂事,性子並不驕縱。

  嬤嬤生病,卻無人醫治。

  皇宮裡正在籌辦秋日宴,嘉禾公主並不知情,因為嬤嬤病倒了。

  嘉禾公主只記得太醫院有個李太醫是個熱心人,她親自跑去,請了李太醫來。

  李太醫見這邊淒涼,想起曾經貴妃的風光,連連嘆氣。

  有了李太醫的幫助,嬤嬤的病終於有了起色。

  外面很熱鬧,李太醫提了一句,「是秋日宴!」

  嘉禾公主心生嚮往。

  那個熱鬧的地方,她也很想去。

  小公主一個人無聊,聽到熱鬧的聲音她總是眺望遠方。

  可她記得嬤嬤說過,不能隨意亂跑,小公主只好守在宮殿外,蹲在地上玩石子。

  「呀!」前面的大石頭上突然跳下一個人,嚇得她跌坐到地上。

  時奕從高處跳下,沒注意到這裡還有一個小姑娘。

  見她被自己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時奕伸出手,輕輕鬆鬆就把人拉起來。男女七歲不同席,可他自小長在邊境,前不久才隨父親回到京城,還沒學會文縐縐的那套。

  「你是小宮女?」他見著小姑娘穿著樸素,身邊又沒僕人,便猜測是哪個宮的小宮女。

  嘉禾公主眨了眨眼,沒有即刻道明身份。

  反而問他,「你是何人?」

  小公子眉梢一挑,「我叫時奕,你叫什麼名字?」

  嘉禾公主還未見過性子如此豪爽的人,莫名覺得親切,不自覺的揚起笑臉,告訴他自己的名字,「虞稚一。」

  虞,是她母妃的姓氏。

  「你在這裡幹什麼?」

  「玩。」

  「石頭有什麼好玩的?」

  「不知道呀。」她只是找不到別的好玩的東西了。

  時奕生活在邊境,回到京城之後接觸到的也都是成年的長輩或者婢女,進宮之後看見那些穿戴華麗的人,五顏六色的,眼睛都要看花了!

  他從秋日宴上跑出來,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虞稚一,簡潔的衣飾,白淨的小臉,讓人眼前一亮。

  時奕只覺得從未見過這麼軟糯糯的小姑娘,還笨笨的,有趣極了!

  沒說到兩句話,他的肚子咕咕叫。

  虞稚一聽得清清楚楚,單純的問道:「你餓了嗎?」

  時奕摸了摸肚子,故作誇張,「對啊,沒人給我吃東西,我快餓死了。」

  虞稚一信以為真,以為他也受了欺負,頓時覺得他比自己還要可憐,於是朝他招了招手,「你跟我來。」

  時奕把這個陌生的地方當做探險,沒想到這個小宮女帶他跑進一個無人的宮殿,還從桌上拿了盤糕點,大大方方的推給他,「給你吃。」

  時奕雖還不太懂皇宮的規矩,可也知道東西不能亂拿。他托著這盤糕點,疑惑問道:「這是誰的東西?」

  虞稚一猶豫了下,「嗯……嘉禾公主的。」

  「公主的東西能隨便拿嗎?」

  「嘉禾公主賞給我的。」

  「你是嘉禾公主的小宮女?」

  虞稚一撇開眼,「唔……是吧。」

  可小公主不知道,男子的食量與她不同,時奕吃完一盤糕點都不夠飽。

  虞稚一睜眼盯著空空如也的盤子,擺手搖頭,「那怎麼辦呀,我已經沒有東西了。」

  「我知道一個地方有很多好吃的,我帶你去!」時奕自告奮勇,拉著她就往外跑。

  剛才他吃過那幾塊糕點,又涼又硬,根本不如先前嘗過的好味道香甜。時奕打算帶她去秋日宴上,到時候就悄悄拿些好吃的給她。

  卻不想,遠遠聽到絲竹聲,虞稚一站定不動。

  「我不能進去。」

  時奕以為她是懼怕,也不強求,靈機一動,「我還知道一個地方!」

  第二個地方,是御膳房。

  這個地方沒有那些可怕的娘娘,小公主並不排斥。

  御膳房進進出出,都忙著為秋日宴做準備,兩人看準機會溜進去,躲在角落。

  虞稚一從未經歷過,現下反倒覺得有趣。

  那糕點無故消失,機敏的廚役悄悄擺手將兩個小人兒圍住。

  小姑娘嘴角蹭到糕點,被人逮個正著才後知後覺,雙手無措的藏在身後。

  御廚認出她,「嘉禾公主。」

  時奕震驚,「你是……公主?」

  後來時奕才知道,自己新認識的培養不是小宮女,而是公主。

  但卻是最不受寵的那個。

  *

  春去秋來,時光飛逝。

  低調的小公主在自己的小宮殿裡慢慢長大,出落得一副好模樣。

  柳腰纖細,亭亭玉立,清幽脫俗。

  「有點困,我想休息了,嬤嬤先出去吧。」嗓音清甜,聽得讓人心裡舒服。

  嬤嬤離開後,虞稚一併沒有睡著,偷偷出去。小心翼翼的將門合上,她左顧右盼卻不見人。

  當她轉身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在找我?」

  「你又嚇我!」虞稚一圓睜著眼,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靈氣逼人。

  當年時奕無誤闖偏殿與她相識,知她是個不受寵的公主,非但沒有疏遠,反而趁著進宮時間,跑來找她。

  這裡平日沒有人來,反倒自由。

  等時奕再長大些,就開始帶東西進來給她。也不是什麼貴重物品,都是口味不同的食物,這種東西她才能坦然接受。

  可在她習慣這種交往方式之後,時奕開始送她一些女子用的飾品。剛開始她不肯收下,時奕直接把東西留在這裡。

  她放話,「你要是這樣,下次我就不出來見你了!」

  「你確定嗎?以後沒有人給你講民間故事,沒人從宮外給你帶有趣的話本,也吃不到海珍樓的招牌……」

  虞稚一:「……」

  好吧,她才是弱勢一方。

  在小公主鬱悶的時候,時奕直接牽起她的手,將東西放在她手中,「反正你收不收,我都是要送的。」

  時奕幾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她雖以公主身份住在宮中,卻不如一些平常百姓,甚至沒有傍身的銀兩。

  她在宮中做出繡品,再托時奕拿出宮外,賺了的錢一部分買絲線材料,一部分用來貼補生活。

  正是因為有時奕的幫助,她才能過得好些。

  時奕也並非逗她玩笑,而是固執的行事。

  虞稚一想辦法回報他,珠寶送不了,唯一拿得出手且能當做禮物的也就是女紅。

  於是,那時為他做了雙鞋作為回報。

  此後,時奕喜歡上這個送禮方式,央著她做鞋襪,更甚至是……衣物。

  不過,後面的要求她一直未答應。

  身著藍色錦衣的男子右手藏在背後,慢慢往前移動。

  虞稚一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腦袋一歪,「這次又帶了什麼?」

  時奕伸手抵住她的額頭,不給她看,「自然是好東西,不過不能白給,你呢?可有什麼贈與我的?」

  小公主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蓋下一道陰影,「哪有人……向別人索要禮物的啊。」

  旁人或許會委婉,可時奕在她面前向來直爽,「不就是我麼?」

  這人真是!不害臊!

  可正在製作的那個東西,她還不敢拿不出手,支支吾吾的,最後告訴他,「沒有禮物。」

  「一一,我記得上次收到禮物,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時奕捏住了她的臉,指腹帶繭,碰到小公主細膩光滑的臉蛋,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剎那間,小公主雙頰緋紅,撇頭躲開,心思慌亂,「不,不可以這樣。」

  時奕勾唇笑,換了只手,將禮物遞上,「胭脂,送給你。」

  胭脂盒上的花紋精緻漂亮,虞稚一一看就喜歡。

  「這個花了多少銀兩?」她問。

  「忘了,隨手買的。」時奕表現得也很隨意。

  虞稚一半信半疑,卻沒辦法證實,因為她一直待在宮中,對宮外的物價實在不了解。

  後來才知,她手裡這個東西,是城中女子最喜愛的胭脂。

  「宮外的東西好有意思,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出去,親眼看看就好了。」被困在宮牆之中的人,總是嚮往外面廣闊的天地。

  時奕遲疑片刻,似在思考,「想出宮?我帶你出去。」

  虞稚一睜眼大,難以置信,「可以嗎?」

  他輕輕點頭,將胭脂盒放入她的手中,語氣篤定,「三日後,我來接你。」

  -

  華燈初上,歌舞笙簫,街市喧囂。

  馬車停在邊上,一隻細嫩白皙的小手撩開帷裳,突然被另一隻硬朗的大手抓回去。

  虞稚一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去看看這陌生又新奇的環境,卻被時奕抓回來訓了一聲,「急什麼?」

  時奕取出一張面紗,覆在旁邊女子的面頰上,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時奕心念一動,向前俯身,那雙乾淨的眼睛裡全是自己。他最終克制,用手遮蓋那雙眼睛,「別看我。」

  時奕先下車,伸手接她。

  女子手骨纖細,在男子掌心顯得格外嬌小。

  分明已經穩穩落地,時奕卻沒鬆手,反而將其包裹住,還義正言辭的說:「這裡人多,你第一次出來恐怕不習慣,我牽著你。」

  「嗯嗯!」虞稚一的心思已經被這繁華的燈市吸引,「宮外的夜晚,好熱鬧。」

  她在看景,而身旁的男子視線卻在她身上流連。

  第一次出宮的小公主對外面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這個也有趣,那個也好看。

  「這個面具好好看。」她指著那張狐狸面具,很是喜歡。

  時奕直接掏出銀子,這隻那狐狸面具對老闆說:「要這個。」

  虞稚一趕緊按住他的手,「哥哥,別。」

  她不想浪費錢。

  時奕的重點卻不在這,順著她的話問:「你叫我什麼?」

  「哥,哥哥啊……」因他們二人牽著手,曾有攤主將他們認作那種關係,於是她改了口。

  時奕心底竄起一股熱勁兒,又掏出銀子遞給攤主,「老闆,我要兩個!」

  虞稚一:「???」

  拗不過時奕,她之後也不敢隨意表示對某樣物品的喜歡。但時奕還是買了許多小玩意兒,幾乎是滿載而歸。

  她偷溜出宮,並不能遊玩太久。算著時辰,時奕提醒她該回去。

  虞稚一望著熱鬧的街市,眼含不舍,「現在,就要走了。」

  時奕明顯感覺到她心情低落,卻沒辦法將她留下。

  送她回去時,時奕把能帶在身上的小物全都塞給她,虞稚一低頭看著這些小東西,輕聲呢喃:「如果,我不是公主就好了。」

  不是公主,或許就不會被困在這裡。

  時奕卻說:「可是一一,你也公主也很好。」

  她不解,「為何好?」

  「若你不是嘉禾公主,或許我就不會遇見你。」

  若她不是那個不受寵的嘉禾公主,那他當初,就不會在這裡與她相遇。

  一切因果,早已註定。

  因為時奕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小公主第一次為自己身為「嘉禾公主」而感到慶幸!

  時奕在身上掏啊掏,最後取出一枚金色鈴鐺,「這個也送你。」

  鈴鐺的模樣,卻沒有聲響。

  虞稚一好奇,「這是何物?」

  「是……是個小玩意兒,但我很喜歡,你必須將它收好!」

  「既然是你喜歡,你給我作甚?」

  時奕撇了撇嘴,「你也知道,這種小東西我不習慣佩戴,你且先替我收著,日後我若是想要,再問你拿回便是。」

  這不算「送禮」,虞稚一欣然接受這個託付。

  *

  然而,好景不長。

  邊境來犯,時大將軍領命出征。

  情況危急,連嬤嬤都得到了消息。

  正在製作繡品的虞稚一聽聞時將軍領軍出征,繡針扎了指頭,冒出一滴紅色血珠。

  她記得時奕曾經說過,他是跟父親一起上戰場的。可她如今在這宮殿,竟連找他都沒辦法。

  這四面高牆,將她困住了。

  而她心心念念那人,在出征前夕,冒著風險偷偷跑來找她。

  殿外傳來特殊的咕咕叫聲,男子取下深灰兜帽,身影藏在暗處,「明日我就要走。」

  「等我一下!」虞稚一連忙跑回殿中,將藏在自己針線盒中的深藍色荷包取出,小跑出去,喘息聲急。

  她將荷包塞入時奕手中,「送,送你。」

  時奕愕然,「你可知,此為何意?」

  女子送男子荷包……其含深意。

  「早就,早就做好了,我膽小,不敢送。」虞稚一咬唇點頭,瞬間紅了眼眶,「時奕……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再難以克制,他隨心而動,將她擁入懷中,「別哭。」

  「上次你問我,那鈴鐺是何物,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他彎腰,附在她耳邊輕語,「那是,我最心愛之物。」

  柔和的聲音,猶如春風化雪,萬千心思滋長蔓延。

  -

  少年兒郎隨父從軍,在戰場上屢立奇功,皇帝特封其為驃騎將軍。

  這一場戰爭,連續十月。

  雙方實力不相上下,他國派遣使臣談判。皇帝不喜戰爭殺戮,同意與別國簽訂友好邦交協議。

  此刻,對方提出,願結秦晉之好。

  可宮裡養尊處優的公主們哪裡肯遠離家國嫁去那不知未來的地方?

  皇帝為此發愁。

  「體貼」的皇后親自獻策,「陛下,臣妾心中倒是有一位合適人選。」

  「說來聽聽。」

  「嘉禾公主,年芳十五……」

  -

  虞稚一的生活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先是來了成群的太監和宮女,後又接到聖旨,賜她另一座華麗的寢殿。

  突如其來的一些仿佛像是夢境,那樣的不真實。

  甚至,許久未見的父皇親自來看望她,令她受寵若驚。

  周圍伺候的人事事周到,唯獨話少,問什麼都不肯說。

  皇后親自派人送她來學習禮儀,卻是將她約束在殿中,不能與其他人來往。

  嬤嬤內心十分不安,過了好幾日才找到機會向外打聽,得知和親之事,頓時急紅了眼,「這,這怎麼可以!」

  嬤嬤慌慌忙忙的回到宮殿,想要將這個消息告訴虞稚一,卻被告知,「皇后娘娘請嘉禾公主過去。」

  虞稚一剛到皇后就令人送上許多珠寶首飾,虞稚一不敢收,「娘娘,這些東西太過貴重,嘉禾受之有愧。」

  皇后莞爾一笑,「哎,怎麼這麼說呢。你即將嫁去燕國,促進兩國邦交,這些都是你該得的。」

  「嫁?燕國?」

  虞稚一早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沒想到是要送她去和親!這些人根本是打定了主意,絲毫不在意她的想法。

  虞稚一當即跪下,驚恐請求,「娘娘,還請娘娘收回成命!」

  皇后絲毫不為所動,表明卻一副溫婉明事理的模樣,「嘉禾公主為何這般反應?這可是件好事。」

  虞稚一搖頭,可無論她說什麼,那些人都無動於衷。

  皇后大手一揮,「來人吶,送嘉禾公主回宮,沒有本宮的允許,不許踏出寢殿半步!」

  很快,皇后命人送來出嫁的華服。

  虞稚一不肯,打翻了衣飾。

  這話傳入皇后耳中,「這丫頭,還挺倔!」

  皇后心生一計,對身邊的侍女招了招手,「到時候……」

  -

  虞稚一再次醒來,感覺身體受到顛簸。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不清眼前景象,只覺得全身乏力。

  不知道過去多久,終於緩過來。

  這是……和親的花轎!

  撩開帘子,前後左右都是隨行護衛隊,她無路可逃。

  她被困在華麗的馬車之中,身側有隨行女婢日夜看守,「公主,奴婢勸你莫要掙扎傷了自己。」

  虞稚一心感悲愴,想到要遠赴他國嫁與別人,還不算早早了結性命,省得日後受苦!

  可是,她答應那人,還未等到他平安歸朝,她如何放心得下?

  「咕咕咕——」

  遠處傳來怪異聲響,隨即消散。

  眾人不以為意,花轎中的小公主緊緊攥起了鋒利的髮簪。

  -

  後記

  聽聞邊境少了位驍勇善戰的驃騎將軍,其原因不明,最後流傳的故事各種各樣。

  為國犧牲、臨陣脫逃、神秘失蹤……

  遠離帝京的偏遠小城新建一座繡坊,繡坊主人手藝精湛,從不親自露面。

  「時老闆,上回那副繡品我家主人很是喜歡,想跟這位手藝精湛的繡娘談一談,可否引見?」

  被稱作「時老闆」的深色藍衫的男子緩緩放下手中茶盞,拒絕了他人請求,只道是:「我家夫人身體抱恙,不便出門見客,還請見諒。」

  來人嘆氣,又道:「我家主人還想定製一批,能否在半月內趕製出來?」

  時老闆又道:「我家夫人不宜過多操勞,每日繡制時間有限。」

  客人離去後,時老闆推門進入院內。

  只見那位「身體抱恙不便見客」的繡娘坐在院中繁茂樹下,玉頰紅潤,眼含秋波。

  他一出現,那美麗的繡娘似有所感應,抬頭望去。

  見是他來,繡娘隨即起身,系在腰間的金玲隨之擺動。

  時老闆心神蕩漾,向那女子招手,「一一,過來。」

  那女子聲音極清,遙遙喚了聲,「夫君。」

  那位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啊……

  他不慕權貴,只願守著心愛之人,此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