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聞星河和齊樂磊不熟,而且每次接觸時還總被對方挑釁,但畢竟是自己學校的學生,對方遇到麻煩,他不可能坐視不理。
「齊樂磊。」聞星河掃了一眼齊樂磊身邊的人,兩男兩女。
兩個男的一個穿著AJ球鞋,一個穿著范思哲的外套,那兩女生也是一身名牌衣服和首飾。
而酒店前台的大理石面上擺著一個十幾萬的手錶。
在聞星河的印象里,他記得齊樂磊戴過。
「聞老師?」齊樂磊先是眼睛一亮,但很快他想起自己和聞星河關係並不好,於是又蔫下去。
一旁的酒店經理見縫插針地說:「客人,您還是把您的貴重物品收起來吧,我們這真的不接受這樣的方式押帳。」
齊樂磊一聽,急了:「都說了是暫時抵押,你們做事怎麼那麼不靈活,等我明天把銀行卡弄清楚了,馬上付款,不行嗎?」
「客人,這不符合酒店規定。」酒店經理微笑著拒絕道,說著,他看了旁邊的聞星河一眼,他聽到剛才這個闊氣的小客人叫這位年輕客人老師,所以這一眼的意思很明顯了。
聞星河問:「發生什麼事了?」
齊樂磊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垂頭喪氣地說:「我帶朋友來玩,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卡刷不了了,辦不了入住。」
AJ球鞋男起鬨道:「齊哥,我們可是跟你混的啊,不會今天晚上睡停車場吧。」
香奈兒耳環女:「哎呀,不要啊,睡車裡多不舒服啊,人家睡覺前都要做美容的呢,一個晚上不做,第二天就不能見人了啦。」
范思哲外套男說:「齊哥,你家在附近有沒有別墅啥的,給安排安排。」
聞星河聽了這三人的話,微微皺了皺眉,剛才他聽齊樂磊用『帶朋友來玩』時,就覺得不大對勁。
朋友一起出來玩,怎麼用『帶』字呢?
現在結合這兩男一女的對話,聞星河大致可以確定了,齊樂磊所謂的跟朋友一起出來玩,其實是他一個人當冤大頭。
聞星河正思量著該如何處理,沒想到齊樂磊這個冤大頭聽著那三人的話,竟然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說:「我家附近的確有一套別墅,在相山那邊,我們現在過去的話,應該也可以。」
那兩男兩女一聽要去相山,臉上馬上露出不爽之色,誰願意到了溫泉酒店不泡溫泉,又要大半夜的趕路去住別墅啊,路途遠不說,還無聊。
聞星河沒想到齊樂磊那麼實誠,嘆了一口氣,說:「你們現在開車趕過去也要凌晨了,何況晚上開車走山路很危險,今天你就住下吧,我幫你結帳。」
齊樂磊怔了怔,很快,他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來:「聞老師……這……」
一直以來,齊樂磊對聞星河都不是很客氣,他萬萬沒想到聞星河會不計前嫌幫他。
隨後,聞星河掏出黑卡,遞給了前台。
齊樂磊那幾個朋友相視一眼,忙道:「嘿嘿,就知道齊哥有辦法,謝謝老師了。」
齊樂磊一聽,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知道聞星河被趕鴨子上架,要連自己朋友那一份都付了,他更加不好意思了,忙道:「老師,等回去我卡好了,我馬上還錢給你。」
「不用。」聞星河淡淡的看向那幾個人,「你們也是蘭斯頓的學生?」
被聞星河清冷的眸光一掃,那四人竟忽然不敢嬉皮賴臉了,而是收斂起嬉笑之色,悻悻道:「不是。」
「那這聲老師我擔不起,還有……」聞星河慢條斯理道,「我只幫我的學生結帳。」
「你們不是朋友嗎,齊樂磊的卡刷不了,你們的也刷不了?」
那四人聞言,臉上一僵,隨後都露出惱火的神色,他們四人的卡當然能刷,但這次出來玩,本來就是蹭吃蹭喝,借著齊樂磊,好好瀟灑一頓。
結果現在被聞星河直接戳破,他們十分惱怒被聞星河戳穿蹭卡的目的,更惱火聞星河傲慢的態度。
別看蘭斯頓聽上去像野雞大學,但其實是正兒八經的一本,不僅學費昂貴,全英文教學的門檻,也讓很多人知難而退。
他們這四人家裡雖然比不上齊樂磊,但其實也有點小錢,然而他們依然摸不上蘭斯頓大學的後門,而且即使真砸錢進去了,也跟不上學習,所以他們一直暗中對齊樂磊都有些酸溜溜的。
如今這份酸檸檬心理,再遇上聞星河這個老師後,便格外冒火。
AJ球鞋男怒氣沖沖道:「你什麼意思?聽你的話好像是我們在訛齊樂磊?」
一般這種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會否認退縮來息事寧人。
結果聞星河不是大多數人,面對AJ球鞋男的質問,他平靜地點了點頭,說:「對。」
陸修聽了聞星河的話,噗哧一下笑出聲。
從一開始,他就安安靜靜欣賞著他家小老闆教育這四個人,如今看到聞星河穩如泰山點頭的模樣,他實在忍不住想笑了。
哎呀,他家小老闆好兇呀。
聞星河和陸修的態度讓那四個人跟吃了炮仗一樣,火騰一下竄起來:「你丫囂張什麼,不過是個學校的破老師,以為拿個黑卡就唬人了?誰TM沒幾張卡?」
說著,AJ球鞋男掏出錢包和銀行卡,在聞星河面前揮了揮,都快要戳到聞星河臉上。
聞星河往後退了一步。
見狀,陸修可不能再坐視不管,他擋在聞星河前面,冷冷看著AJ球鞋男:「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在那亂舞。」
齊樂磊見狀,忙上前勸架:「王洋,聞老師應該不是那意思,你別上火。」
這邊越吵越激烈,VGO的人下來時也注意到了,便都走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陸修,出什麼事了?」
酒店經理眼見著人越來越多,生怕他們真打起來,也趕緊賠笑臉道:「各位客人別吵,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麼問題不能好好協商解決呢,現在也很晚了,各位客人舟車勞頓,肯定很辛苦,這樣吧,咱們可以到旁邊的休息室……」
作為酒店經理,他當然不能讓人繼續在酒店大堂吵,甚至打起來,所以當務之急是把人勸去私密空間裡,其他事可以慢慢商量。
然而經理話未說完,就被穿著AJ球鞋的王洋就打斷,他輕蔑道:「是啊,大家都是文明人,我們用文明的方法解決。」
王洋原以為聞星河那邊就是兩個人,才那麼囂張,沒想到對方的同伴竟然也來了,而且人多勢眾,真打起來,他吃虧,所以他馬上見風使舵。
「我們不吵架,也不打架,就比打遊戲好了,吃雞玩過嗎,正好這酒店有休閒網咖,我們就來比這個。」
AJ球鞋男遊戲技術不錯,但他玩遊戲純粹是什麼遊戲火就玩什麼,目的是享受女同學和男同學崇拜的目光,以此來滿足自己的虛榮感。
所以他玩吃雞,但不看比賽,正因為這樣,他不知道陸修什麼人。
當然了,即使他對幾個職業戰隊略有耳聞,但也認不出隊員的樣子。
陸修:「???」
聞星河:「……」
齊樂磊:「……」
剛到達戰場的VGO隊員們一臉懵逼,雖然他們不知道前情提要,但也趕上了關鍵時刻,什麼鬼?比吃雞?這人腦子進水了?
齊樂磊怕王洋輸的太難看,哦,不對,應該說是怕他被打出陰影,便尷尬地說:「不用了吧。」
AJ球鞋男就是用腳趾頭想,也想不到齊樂磊是在幫他,他只覺得齊樂磊是在掃興,倒自己的威,便不高興道:「齊樂磊,你哪頭的?」
齊樂磊被凶了一頓,還被誤解,他表示很委屈,他真的是替王洋著想。
范思哲外套男充當狗腿,嘚吧嘚地吹捧:「我們王哥可是拿過校吃雞比賽冠軍,還參加過全國高校比賽的,怎麼樣,怕了吧。」
陸修一言難盡地看著對面幾個傻缺。
聞星河有些猶豫,他的確很想答應下來,讓陸修把AJ球鞋男按在地上摩擦。
但轉念一想,殺雞焉用牛刀?
這樣的人,贏了也沒勁。
說不定以後這AJ球鞋男知道陸修是誰了,還趁機往臉上貼金,說自己是跟職業選手對戰過的人。
至於為什麼是聞星河答應下來,卻讓陸修參戰。
這個嘛,不重要不重要。
AJ球鞋男見聞星河陸修他們猶猶豫豫,一副很為難的表情,頓時下巴一抬,更得意了:「別說我不給你們機會,現在叫我一聲爸爸,我就放過你們。」
陸修不氣反笑:「果然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打這遊戲還沒有人敢讓我叫爸爸。」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如同夜風中的寒刃,插·入眾人之間:「不用打遊戲那麼麻煩,打架吧。」
大家都往出聲的方向看去,只見黎嘉穿著一件厚重的黑色外套,夜露深重,在他肩膀上留下幾顆晶瑩的水珠。
「出來。」黎嘉冷漠的視線看向了酒店外。
大家見到黎嘉出現,表情各有不同,齊樂磊有點像初中生偷跑去網吧玩然後被家長抓住的感覺,驚訝中帶著慌亂。
AJ球鞋男他們顯然也認識黎嘉,所以見到他時,忌憚多過驚訝。
黎嘉的出現,在陸修的意料之中,所以他臉上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聞星河聽到黎嘉下戰書,下意識想阻止,卻被陸修按住了肩膀。
陸修在耳邊輕聲道:「他們不敢打。」
聽了陸修的耳語,聞星河正納悶著,就聽AJ球鞋男他們悻悻地說:「黎嘉,打架不文明,而且你沒看到老師還在這嘛。」
莫名背鍋的聞星河:「……」
剛才還耀武揚威的,怎麼一下就慫了。
現在的年輕人,一點定性都沒有,說變就變。
「齊樂磊,你行啊。」AJ球鞋男不甘心地瞪了齊樂磊一眼,「一個破酒店,老子又不是住不起。」
說著,AJ球鞋男把錢包扔在前台,辦理了入住手續。
結束後,AJ球鞋男又瞪了齊樂磊一眼,然後招呼著自己另外三個同伴:「我們走。」
齊樂磊叫道:「等等。」
「齊樂磊,你還想賴著我們,我告訴你……」
齊樂磊伸手道:「我的車鑰匙。」
AJ球鞋男臉上愣住,臉上的表情簡直如同煙花一樣,精彩紛呈。
跟著他們一塊來玩的兩個女生小聲嘀咕。
「是那輛瑪莎拉蒂嗎?」
「什麼啊,我一直以為是他的。」
AJ球鞋男扭頭朝那兩個女生吼道:「閉嘴。」
說完,他狠狠看了齊樂磊一眼,把車鑰匙還給了齊樂磊。
齊樂磊拿回鑰匙,屁顛屁顛回到聞星河他們這邊,一開始,他是想找黎嘉的,但看到黎嘉的黑臉,他就改道往聞星河那邊擠了。
陸修看著擠過來的齊樂磊:「?」
齊樂磊心大,沒注意到陸修的臉色,繼續黏在聞星河身邊,然後忐忑地看著黎嘉:「你怎麼來了?」
黎嘉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沒好氣地說:「你連車鑰匙都給他?你怎麼不把腦袋摘下來給他?」
齊樂磊:「呃……」
「哦,我忘記了,你沒腦子。」
齊樂磊:「……」
黎嘉:「過來。」
齊樂磊乖乖走到黎嘉身邊。
黎嘉帶著他到前台,道:「普通標間雙人房。」
「我要住豪華……」齊樂磊的下文被黎嘉回頭殺嚇了回去。
在他倆辦登記的功夫,陸修小聲跟聞星河道:「黎嘉以前是學霸,其實不止是指他學習好,而是他打架也很厲害,學校里沒人敢惹他。」
「跟他比起來,齊樂磊這個學校小霸王的含金量就遜色的多了。」
「大概就是純金和鍍金的區別吧。」陸修不認識齊樂磊,只是偶爾聽黎嘉提起過,但僅僅從黎嘉的描述中,他已經完美總結出這兩人的特點。
聞星河也聽學校老師提過齊樂磊,說這個孩子很難搞,懟天懟地懟老師。
不過幾次接觸下來,聞星河覺得,齊樂磊本性不壞,只是缺乏引導,聞星河一邊思考著,一邊微微頷首:「他今晚有地方住就行。」
齊樂磊黎嘉他們辦完手續後,齊樂磊主動提出要加入聞星河他們。
VGO的人都認識黎嘉,齊樂磊又是聞星河的學生,所以他們對於這趟旅程里又加入兩個人沒什麼意見。
加加大和紅包還起鬨道:「哎喲,黎嘉,你剛才那個出來打架,還挺帥的哦。」
**
一行人準備去吃飯,齊樂磊忽然對聞星河道:「聞老師,我想跟你單獨聊聊。」
陸修聽了,不高興道:「有什麼事晚上非要單獨聊?」
齊樂磊對聞星河態度變了,但不代表他對陸修態度也變了,被陸修懟,他還是會懟回去的:「關你什麼事。」
聞星河趕緊阻止這兩個幼稚鬼吵架:「好,我們聊一下,但聊一會兒,就去吃飯,要不然呆會兒餐廳沒吃的了,可以嗎?」
齊樂磊點頭:「嗯。」
聞星河又對陸修說:「我有點餓。」
陸修聽了更氣了:「那你還陪他聊天?」
聞星河小聲道:「那只能拜託你幫我拿點吃的來呀。」
聞星河軟了語氣說:「一去一回,應該差不多就十幾分鐘。」
聞星河在撒嬌,但陸修就吃這套。
陸修哼了一聲,說:「那我跑著去跑著回,五分鐘解決。」
「那也不用這麼快……」聞星河哭笑不得地隨口道。
然而他這麼一句隨性的話,卻被陸修強行開車。
陸修俯身在聞星河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掐了掐聞星河的腰。
聞星河紅了臉。
旁邊的齊樂磊不解:「他們在幹嘛?」
黎嘉:「大概是晚上要研究討論男人快不快的課題。」
齊樂磊:「???」
**
「其實從他上次忽悠我買一萬二的電動車的時候,我就應該認清他的。」
聞星河:「……」
原來那昂貴的電動車是這麼來的。
「不過還好,我現在醒了,聞老師,今天謝謝你。」
聞星河說:「你或許應該認真看看,到底誰才是對你好的人。」
「你是說黎嘉?老師,你別逗了,他其實很討厭我,覺得我蠢,讀個大學還要靠老爸捐錢,他不給我補課,我連課都跟不上,不過其實……其實他對我也還蠻好,不過不妨礙他討厭我……」齊樂磊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來,最後嘴巴一撇,竟然還哭了起來。
「嗚嗚嗚,聞老師,我忽然發現我真的好失敗,可能連你說的唯一對我好的朋友都討厭我,這會就算了,到最後還只能跟你這個前情敵傾訴。」齊樂磊一直把聞星河當成前情敵,是因為他曾經追過的一個女生表示喜歡聞星河這種類型的。
說實話,聞星河覺得『前情敵』這個稱號挺冤的。
齊樂磊越哭越傷心:「我有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嗚嗚嗚嗚,還不是沒朋友。」
聞星河:「……」
這孩子真是缺心眼。
齊樂磊哭著哭著就往聞星河身上靠,最後乾脆整個人都埋進聞星河懷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聞星河拍著齊樂磊的背,他覺得安慰齊樂磊,不能照著常人的思路來,便道:「好了,沒事,換個角度想想,錢也是人類的好朋友,是不是?」
齊樂磊一愣,他腦子線路短,一下就被聞星河繞進去了:「聞老師,你說的好有道理。」
齊樂磊算了算,說:「這麼說,我其實有好多好朋友,數不盡的好朋友。」
聞星河:「對。」
齊樂磊擦了擦眼淚,又磕磕巴巴跟聞星河聊了些其他的事。
聞星河不會罵他,不會嫌他,還會開導他,這讓齊樂磊心情好了許多。
「聞老師,跟你聊天后,我覺得舒服了很多,怪不得我同學都那麼喜歡你,每個人都給你年終評鑑打了十分呢。」
聞星河笑了笑,摸了摸齊樂磊的頭,道:「那我要多謝你們對我工作的支持。」
「唉。」齊樂磊搓手道,「等我回去,看看能不能找輔導員把評分表要回來,重新給你打一個分。」
聞星河:「……」
齊樂磊都不等聞星河問,自己就老實交代了:「我給你打了0.5分。」
聞星河:「……」
齊樂磊心虛地看著聞星河:「你不生氣吧?」
聞星河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當然不生氣。」
山裡的月光照在聞星河臉上,明眸善睞,靜謐安逸。
仿佛一眼就能把人心底照亮了,所有煩惱都能被洗淨。
「聞老師……你挺好看的哦,就是那種笑起來,讓我覺得眼睛一亮的那種。」齊樂磊忽然羞澀起來,「我、我挺喜歡你的。」
陸修和黎嘉一回來,正好遇見這刺激的一幕。
陸修覺得自己頭頂的草原能跑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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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和受是沒有前途的,陸修你無需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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