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靈身處天穹深處,靜靜地望著下方,那兩道身影彼此鬥法已是不可開交,相同的修為相同的招式,只能用難捨難分來形容此般膠著。
戰勝自己,說起來那般輕易,卻是談何容易的一件事情。
而如若秦淮泊不能勝,那麼在接下來的事情中,它恐怕幫不上什麼忙了,或許只能眼睜睜坐視九耀消亡。
它靈智雖生,本體的品級也奇高,勝過尋常聖兵聖器,超凡脫俗,但卻經歷過一場可怕的大戰,那場大戰恐怖到了極點,大能、聖人都在隕落,就連九執那樣的人都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而它雖不凡,卻也本體受創,威能有損。
諸如星辰耀世鼎,按理來說靈智早已誕生,也是自那一戰被打崩,靈智由此消散。
不過想到這。
器靈不禁得摸了摸下巴,面露思索之色,在思考上一任執掌它的九執,到底有沒有死去。
對方太不凡了,能深入太虛禁地且全身而退,即便昔年經歷那場大戰也未曾死去,拖著重傷之去將它帶回了九耀,隨後又消失不見。
「悠悠歲月,以他聖人之軀活到現在並非沒有可能,只不過,那麼重的傷勢,加上後來多方發難,活下來是很難的事吧?」
器靈使勁地搓了搓臉,雖有靈智,但動腦子的事它著實不願多做。
再說了,目前九執大聖是否活著並不重要,九耀聖地已到危急存亡之時,大聖哪怕活著沒有出現,只能說明他已經放棄了九耀。
器靈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下方的秦淮泊身上。
當下,下方那兩個秦淮泊,身軀之上皆是劍意洶湧,二人鬥劍數十招,磅礴劍氣縱橫,搗得周圍滿地狼藉。
秦淮泊從一開始的試探,到眼下已是全力出手,這場戰鬥絕無僥倖可言,他所面對乃是巔峰的自己,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所出的每一招沒有任何破綻,已達極致。
一道戟光貫穿而來,縱然秦淮泊踏出亂神步,快如電閃卻依舊被擦中,肩頭血肉破碎,不斷往外冒血,萬古長青功早已運轉,一股玄妙靈光修復那處傷勢,同時他挺步而進,萬道劍光升騰而起,伴隨他這一步,封死了對方所有出路。
「就這一招定勝負!」
秦淮泊低喝一聲,魔血涌動,使得手中大戟散發奪目紅芒。
而那道閣所化的另一個秦淮泊,也明白當下已無退路,凝聚劍海所有劍意,萬神歸一,化作一道十分強橫的兇猛劍氣。
砰!
天地肅然一靜,劇烈的波動使得空間震顫不止,如此強橫的碰撞放在化龍境中當屬少見。
唯獨器靈明白,一切都還未結束。
果然,就見得爆炸過後,那兩道身影衝出,又纏鬥在一起。
叮叮叮……
武器碰撞,劍氣破碎,道光魔光不斷在那二人身上洶湧。
秦淮泊已徹底沉浸於這戰鬥之中,對方的路數與他相同,因而他總算是跳出自身,看到了平日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就好比說他體內氣海因為太虛禁的存在,靈力無比充足,往日出招之時,往往不會顧忌損耗。
這樣的好處是能讓他每一劍威能都無比強勢,但也會浪費許多靈力。
若是面對真正的高手,毫釐必爭,那丟失的靈力疊加起來,足以支撐他再出許多招。
秦淮泊有意改善,因而出招變得越發簡練,氣海調動的靈力也不再溢出,而是近乎完美。
器靈察覺到了秦淮泊不一樣,不禁有些意外。
「短短十餘招,他便在現有高度上又有進步,匪夷所思。」
同時,器靈也看到了希望,若是再這般下去,秦淮泊未必不能突破自身!
……
九耀峰上,劉老正立於那些雕像前方,眼中百感交集。
一道身影在他側方凝實,正是謝絕,不過劉老看出,這不過是謝絕一道化身,因為此刻他本尊正在主殿內閉關。
「風雨欲來,恐怕他們不會給你多少時間了。」劉老低聲言道。
「我有把握,就快了。」謝絕的化身望向主殿。
兩者一時無言,半響後,依舊是劉老開口:「答應你的事,老朽定會做到,但……你也不必將所有事都扛在肩上。」
此次大劫,劉老與謝絕心中都明白,他們所面對的敵人,實力比當下的九耀聖地高出一兩個層次。
大戰開啟,恐怕其他人都幫不上什麼忙,在大能境這般強者面前,封王境以下之人全是炮灰。
整個九耀聖地,恐怕只有身為尊者的謝絕手握聖器才能夠抗衡一二。
「若能勝,可向天再借數百載,你知道,這意味著我們能夠重回故土。」謝絕眼中閃爍著名為希翼的光,他們是聖地遷至青州的經歷者,而他們這一代若亡,將無人記得昔日九耀故土。
「能這樣,便最好,我們都是散落在外的遊子……」劉老眼中模糊,伸手揉了揉眼。
不是將九座山峰搬來此處,此處便是家,對於他們而言,昔日東荒故土,那才是真正的歸處。
「對了,淮伯在作甚?」謝絕問道。
劉老看向天璇峰外道閣所在之處,道:「他入了道閣,已有些日子了。」
謝絕臉上有些意外之色。
「他……若能做成此事,倒也好。」
……
道閣內,道光化生青蓮三千,劍氣整整萬道,秦淮泊於舉手投足間,青蓮璀璨生光,劍氣如臂揮使。
到了化龍之境,人終於剝去了凡俗,可主宰這般驚天動地的氣象。
只是他的對手同樣不弱,一桿魔戟衝破劍芒,眼瞧著對方用出如此不惜命的打法,秦淮泊眼中倒是有了幾分釋然。
此前下克上,他時常得以命相博,時至此刻才明白,過剛易折。
心念一動,劍氣朝前方身軀狂涌,秦淮泊踏動亂神步,身形閃爍間,腳下劍海也隨之移動。
待對方擋下所有劍氣,秦淮泊已經來到了其頭頂之上,他倒握魔戟,往下一刺。
魔光轟然下落,秦淮泊察覺到萬神劍劫的氣息,毫不猶豫往一側挪去。
果然,就在他離開的一瞬,劍氣洪流沖刷而至,而他那一戟也威能要了對方的命。
秦淮泊臉上有些苦澀,靈力所剩不多,大戰之中他無法從太虛禁內攫取靈力,在這般下去,真要力竭了。
反觀對方,雖也吃了不少招,卻還是生龍活虎,頑強這一點與他是一脈相承。
「破不了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