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泊走出來後,安若曦便立刻迎了上來,眉宇間滿是關切。
「已經沒事了,你去看看洛峰主吧,我先回天恆。」
安若曦神色一愣,察覺到秦淮泊的情緒似乎有了某種改變。
「師兄你……」
秦淮泊臉上擠出一絲笑意,而後道:「沒事,在天女峰上歇了幾日,便又該修煉去了。」
安若曦點點頭,說了聲「我再去看你」,轉身往天女殿深處而去。
秦淮泊來到殿外,這裡聚集的天女峰弟子暫且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寒氣莫名降臨,如今又莫名消退。
秦淮泊跟杜維他們打了聲招呼,便踏上了山道離開。
他想自己安靜地走一走,便沒讓杜維他們跟著。
離了天女峰山門,路上見到了各峰人士,皆是好奇地往天女峰張望。
見到秦淮泊,這些人一個個變了神色,肅穆行禮。
眼下的秦淮泊雖無聖子之名,卻已有聖子之實。
秦淮泊還了眾人的禮,繼續走去,卻忽然感覺到了什麼。
那種感覺,他曾經有過一次,當初接父母來聖地時,那來自中天門的老嫗現身前,秦淮泊就感覺到了一種極度厚重的危機感。
那是弱者對於強者近乎本能的反應。
他抬頭望去,就見得空中兩道身影,正朝著天女峰的方向凌空踱步而去。
其中一人,秦淮泊並不陌生,正是天縱峰峰主陸夢驚。
而令他詫異的是,此刻的陸夢驚,竟是陪在一個孩童模樣的人身邊,甚至還落後了這半大孩童數步!
而秦淮泊方才心中湧現的危機感,全部來自於這半大的孩童!
對方看起來分明與普通人無異,身周環繞的氣機,卻是同風雲般詭譎無常。
而就在秦淮泊抬頭望去的那一瞬間,那二人也立刻注意到了他。
一道目光落下,宛若一座大山壓向秦淮泊,他身周空氣頃刻間凝重成了實質般,好似無數鉛塊不斷擠壓著秦淮泊。
秦淮泊眉頭一皺,暗自運功,羅睺浮屠法一出,肉身之上頓有一股力量撐開,擋住了對方的無形氣機。
秦淮泊微眯雙目,想到那一日他廢了林天后,陸夢驚正要對他出手之時,在看向一座峰後,突然改了想法。
那時他便猜測,峰上之人與當初的事有關。
眼前這孩童,大抵是那峰上主人。
想到此層,秦淮泊心中殺機頓起,他一直找尋的真相,很有可能就在眼前!
「呵。」
陸夢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雙目毫無感情地看著秦淮泊。
「師叔祖,他就是秦淮泊。」
那孩童模樣雖然稚嫩,卻是老氣橫秋地點了點頭,沒有言語,然而給人的壓力從未消失。
遠處,不少聖地弟子甚至已經五體投地,唯有秦淮泊還立在場上。
「那日讓你撿了一條命,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此時的陸夢驚再度開口。
秦淮泊道:「為何不敢,陸峰主若真的想取我性命,何不現在來取?」
陸夢驚雙目之中寒芒閃過,冷然道:「狂妄小輩,真當我不敢殺你!」
說罷,他身上殺氣已成實質一般。
卻也就在這時,那孩童模樣的人側頭看了一眼,陸夢驚立即低下了頭滿身殺氣頓時煙消雲散。
秦淮泊冷眼看著這二人,見陸夢驚似乎不敢在此人面前造次,便是嗤聲一笑,道:「既然如此,晚輩先留著這條命,恭候陸峰主來取。」
言罷,秦淮泊便打算離開。
就在他抬步的一瞬之間,腳下大地忽地一沉。
只見得那孩童目光如電,滿身氣機自上而下朝秦淮泊傾瀉而去。
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然而秦淮泊這邊,卻已是被壓得渾身骨骼都在作響。
周圍偷偷圍觀之人,並不知道此刻的秦淮泊面臨何等的壓力,只見得其腳下大地一沉再沉,最後竟是形成了一個圓形的深坑。
而就在這坑洞之內,秦淮泊死死咬牙,雙目血紅地看向空中那半大的身影。
僅是一眼,竟有如此威能。
對方,恐怕極有可能是封王境的存在!
而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忽地響起,打破了此處的平靜。
「莫老出關當與小子說一聲才是,我也好去迎您出關。」
秦淮泊身上籠罩的壓力頓時消散,抬頭看去,只見謝絕出現在陸夢驚二人的另一側。
而他,也確認了這孩童的身份,便是那位莫老!
那二人見到謝絕,都是抬手行禮。
謝絕笑眯眯地看了秦淮泊一眼,佯裝對狀況一無所知,詢問道:「你怎的在那坑裡站著?」
秦淮泊一聲輕笑,躍出坑來,道:「弟子大抵是出門未看黃曆,出門便踩到坑了,這霉運要來,當真是狗皮膏藥般甩也甩不掉。」
陸夢驚聞言雙目又是一寒,特麼的,這小子在內涵他?
謝絕看向陸夢驚,道:「我察覺到天女峰上有異動,聽弟子稟報,說是一陣寒氣降臨天女主峰,竟將整個山頭都給冰封了,便過來看看是什麼情況。」
「我與師叔祖,也是因此而來。」陸夢驚道。
「既然如此,我們一同上去看看。」謝絕邀請道。
幾人一同御空而去,秦淮泊看著空蕩蕩的天空,又想到了曾經師尊不經意間對他說過的話。
他曾說過,聖地內有一位太上長老極其特殊,此人修行了某種能夠返老還童之功,因而壽命奇長。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聖主那一代弟子剛入聖地時,莫老便就已經貴為太上長老了,有人保守推斷,莫老最少有四百餘歲了,還有人則說,他已經活了上千年,乃是九耀聖地活化石。
今日秦淮泊所見,也算是印證了他師尊所說的話。
這個莫老至少是活了三四百載的人物,身上卻沒一點暮氣,著實詭異。
而這樣的存在,在聖地之中,哪怕是聖主也不敢與其叫板。
當初有沒有可能,便是此人指使天縱峰,脅迫秦淮泊師尊前往太虛禁?
只是,陸夢驚想要的是聖地大權,要的是聖子易位。
這位莫老,想要的,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