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生死狀

  楚北檸一把抓住玄鶴的胳膊冷聲道:「王爺,當初可是你求著我讓曠亦跟著你去隨州!」

  「現在曠亦在哪兒?還請王爺告知與我!」

  楚北檸的聲音中已然是浸了寒霜,玄鶴頓了頓低聲道:「曠亦的事情,本王過後和你說。此時不是說這件事情的時候。」

  「那什麼時候才算時候?」楚北檸眉頭狠狠擰了起來,隨後冷笑道:「王爺看不出來嗎?」

  「這個滿頭小辮子的斛律古該是安王的心腹,安王這是要將斛律古引薦給父皇,到時候送進戶部或者工部當差,藉此掌控財工兩部。」

  「這也罷了,他們隨便折騰,可是踩著曠亦的腦袋上位,這我可不答應。」

  「王爺若是顧及什麼也罷了,妾身去父皇面前討個公道!」

  「坐下……」玄鶴的話音還沒有落乾淨,楚北檸早已經站了起來走出了座位。

  四周的賓客此時看到梁王妃走了出來後,眼底都放著光,畢竟這些日子帝都的各種大瓜都是和這個女人有關係。

  現在她居然蹦了出來,好瓜又來了!

  在帝都的吃瓜界裡,梁王妃是他們永遠的神!

  太上皇和晉武帝等人沒想到楚北檸居然走了出來,更是有幾分納悶,這可是怎麼說的?

  楚北檸撲通一聲跪在了晉武帝的面前:「父皇,關於隨州旱情兒臣有話說!」

  四周頓時一片譁然!

  楚北檸之前在醫術上面登峰造極,這也就算了,現在關於國政她也有話說?怕不是瘋了吧?

  而且隨州旱情一直都被晉武帝所關注,這種國政大事,一個內宅婦人走出來說三道四,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所有人看著跪在地上的楚北檸,視線都帶著幾分嘲諷。

  這個女人這些日子看來是囂張的厲害,不乘機好好在梁王府固寵,卻偏來蹚這一池渾水?

  果然靖北候嫡長女是個傻子!不!不僅僅是個傻子,還是個瘋子!

  皇帝面前談論國政,惹得皇帝不高興了,不死也得脫層皮。

  楚北檸不等晉武帝說什麼,抬高了聲調道:「父皇!兒臣知道自己是個內宅婦人平白說起國政實在是罪過,可是這件事情兒臣不得不說。」

  「當初我家王爺領了隨州的差事回來,愁眉苦臉,想要為皇上分憂想的那是肝腸寸斷!」

  「兒臣看著自家夫君這般痛苦,就斗膽問了幾句,原來是隨州那邊旱情嚴重缺一個算術很厲害的人。」

  「畢竟想要緩解旱情就得興修水利,改河道,需要水工算術之人。」

  楚北檸頓了頓話頭道:「正好那個時候兒臣聘請了一個帳房先生叫曠亦,有絕世奇才,正好舉薦給王爺。」

  「王爺每每寫信回來,都在信中誇讚曠亦,如今曠亦不見了,卻換成了這個斛律古,兒臣心有疑惑還請……」

  楚北檸看向了臉色微變的安王道:「還請安王爺給個說法。」

  楚北檸話音剛落,四周一片譁然。

  正殿裡的氣氛漸漸變得詭異了起來,一個個的視線都不知道該投向哪裡。

  這可是怎麼說的?

  安王說他派了斛律古這種西域來的算術大師才解決了隨州難題,現在梁王妃說梁王還帶了一個叫什麼曠亦的去了隨州。

  這兩個人必定有一個撒了謊,搶了功!

  這事兒可就微妙多了。

  「梁王妃,你這是什麼意思?」安王臉色鐵青,冷冷笑道:「呵呵,你不說本王還不好意思拆梁王的台面。」

  「是,梁王是有這麼個叫曠亦的人帶到了隨州,可是那個沽名釣譽的惡徒,剛去沒幾天就算錯了水壩的數據,修建水壩的工匠因為潰壩淹死了七八人。」

  「如今此人已經被送到了刑部大牢,只等秋後問斬!」

  「哼!這般重要的國政你以為是兒戲嗎?」

  「不是兒戲!」楚北檸咬著牙一字一頓道。

  她心頭卻是掀起了滔天怒浪,這幫天殺的,不光搶了曠亦的功勞,竟是還誣陷他,將他送到死牢里。

  還有天理嗎?還有公道嗎?畜生!

  她緩緩接話道,「可正因為不是兒戲,才更不能兒戲!」

  「父皇!兒臣求父皇明鑑,也宣曠亦覲見!兒臣要與安王對峙!」

  四周圍觀之人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晉武帝也覺得這個女人是瘋了,冷冷道:「梁王還不帶你的王妃下去!」

  玄鶴忙起身沖晉武帝磕頭,隨後將楚北檸從地上拽了起來低聲道:「回去!以後本王會給你個交待!」

  楚北檸臉上掠過一抹苦笑,這笑容看在玄鶴的眼底竟是帶著一絲悲愴。

  玄鶴心頭猛然一跳,不想楚北檸掙脫了他的束縛,又是給晉武帝跪了下去。

  玄鶴頓時心頭一驚,他知道玄清在父皇心中的地位,玄清一直在父皇身邊很是得寵。

  他身邊有一大群奇人異士,裴家又是軍功世家,從各方面來講玄清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別說是區區一個王妃,即便是其他兒子也很難比擬。

  不想楚北檸今天竟是要與安王死磕,這可是要命的事兒。

  「楚北檸!你到底聽不聽本王的話?」玄鶴也急了。

  楚北檸絲毫不理會玄鶴,抬眸定定看著晉武帝道:「父皇,兒臣請求宣召曠亦覲見!」

  晉武帝眼神冷冽了下來。

  「梁王妃,你的意思是朕的兒子誣陷了你的帳房先生?」

  「兒臣求父皇宣召曠亦進宮!」楚北檸沒有回答晉武帝的問話,她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可這件事情若是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解決了,曠亦就危險了。

  她雖然與曠亦這個少年剛剛見了幾面,可曠亦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突然被人頂包陷害,此時處境必然危險至極。

  曠亦本無心與功名,是被她硬生生送到了隨州惹了這一身腥臊。

  他幫助玄鶴緩解隨州旱災,為民解困,最後卻得一死?

  為民抱薪者,怎能讓其凍斃於風雪之中?

  她服不下這口氣!

  若是曠亦死了,傷了,殘了,她也對不住自己的良心。

  晉武帝臉色沉了下來,帝王震怒,所有人都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突然正位上的太上皇緩緩開口道:「既然梁王妃提及此人,大家見見也無妨。」

  晉武帝吸了口氣,既然太上皇發話了,這個什麼曠亦不宣不行了。

  可他堂堂一國之君,被一個女人逼迫到了這個份兒上,也實在是臉面上掛不住。

  「罷了,朕便依了你,」晉武帝淡淡道。

  一邊的安王卻是大驚失色,隨後強行壓住了臉上的不自在沖一邊的隨從使了個眼色。

  玄鶴也緩緩退後,沖不遠處站著的青山打了個手勢,青山忙轉身從側門走出了泰安殿,沒入了夜色中。

  楚北檸一聽晉武帝同意宣召曠亦,心頭鬆了一口氣。

  「兒臣謝父皇!」

  不想晉武帝死死盯著楚北檸道:「不必,朕想要提醒你,隨便構陷皇子,擾亂國政可是死罪!「

  楚北檸心頭一跳,一邊的玄鶴忙跪下道:「父皇!賤內這些日子得了失心瘋,定期發作一次,還請父皇開恩讓兒臣帶她下去。」

  「王爺不必!」

  楚北檸抬眸定定看著晉武帝,卻是笑了出來:「父皇,兒臣沒有瘋,也沒有傻,只是看不慣不公不平之事。」

  「曠亦是兒臣舉薦給王爺,隨後帶到隨州的,他遭遇如此不公,兒臣心裡過不去這道坎兒。」

  「兒臣可以給父皇立下生死狀,若是兒臣紅唇白牙誣陷了安王和斛律古大師,兒臣便一杯毒酒,三尺白綾,自裁與東司馬門外,以儆效尤!以此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