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什麼感覺?

  玄政騎著馬徑直來到了桃花林中一處不起眼的竹屋前,翻身下馬提著點心走進了竹屋。

  竹屋裡已經坐著七八個人,都是梁王府的幕僚。

  最正中端坐著梁王玄鶴,一襲玄衣,靠在了椅背上,眉眼微微垂著,滲出了陣陣的冷冽清霜。

  玄政腳下的步子頓了頓,所有王兄里他最敬佩的就是四哥。

  太子,安王,靜王他們都是家世煊赫,背景出奇的好。

  只有四哥和他很像,不過榮妃娘娘的父親還是隴西郡守,地方大員,他的娘實在是沒辦法說。

  即便榮妃娘娘是地方大員的女兒又如何,還不是被鄭皇后和裴貴妃死死踩在腳下,有時候家世門第你不服不行。

  但是即便這樣四哥硬生生闖出來一片天地,如今那些人也不敢小覷了去。

  他的娘是個膽小的,一次次警告他不要和玄鶴走得近,就這麼本本分分做人就是了。

  可玄政有自己的打算,這世上沒有免費的果子可以吃。

  幾個皇兄們爭奪,你不出力,到時候哪裡來的機會展示自己的才華,實現自己的抱負,一輩子都做個廢物王爺嗎?

  他決定把自己所有的賭注和身家性命壓在四哥的身上,從四哥被父皇貶到柔然邊的駐守荒漠開始,他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些年明的暗的,他已經成為四哥能看得上眼的助力了。

  「四哥,」玄政提著點心笑著走到了梁王玄鶴的面前,將點心放在玄鶴跟前的小几上,「剛買的熱乎點心,四哥要不要吃?」

  玄鶴擺了擺手:「不吃,說正事兒!」

  玄政忙坐在了玄鶴的下手位。

  玄鶴看著自己的心腹們淡淡道:「最近一段兒時間不要被安王和太子抓到什麼把柄,你們這些人若是有什麼不乾不淨瞞著本王,你們曉得下場的。」

  「是!」那些人都是替玄鶴辦差的心腹幕僚,此番卻是冷汗滲了出來。

  玄鶴冷冷道:「你們替我當差,好處我給你們個夠,所以沒必要像安王的手下那樣剋扣百姓釀成如今的局面。」

  「好處拿了,事兒得給本王辦漂亮了,本王賞罰分明,辦得好賞賜,賞到你們幾代人都花不完,辦不好……本王只要你們的腦袋作抵押!聽明白了嗎?」

  「明白,王爺!」

  「好!」玄鶴定了定神,如今和安王已經徹底撕破了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後面的每一步都是生死局。

  「你們幾個人繼續盯著江南鹽商,還有靜王不是掌控漕幫的嗎?也看著些!」

  玄鶴一條條地吩咐了下來,兩柱香後便讓這些幕僚們散了。

  只剩下了玄政,玄鶴看著他道:「太子那邊沒注意到你吧?最近行事小心一些,你根基淺若是被盯上了,我擔心一己之力護不住你!」

  「沒有,四哥放心,他們到現在都當我是只知道吃飯睡覺的廢物點心。」

  玄鶴點了點頭,這個弟弟辦事兒靈活,確實這些年幫他傳遞了不少宮裡頭的消息,他不在京城的這些年,宮裡頭所有的情報網,包括京城裡的那些消息網都是這小子一手建立起來的,委實有些才幹。

  玄政呆在玄鶴的身邊總有些發慌的感覺,其實他已經預見到未來四哥成為九五之尊后,必然是個冷硬霸道的帝王。

  他咳嗽了一聲拿起了點心笑道:「四哥,我先走了。」

  「嗯,」玄鶴最近睡眠不夠,要忙的事情實在是太多,頭有些疼,突然一眼瞅見了玄政手中提著的點心。

  「放下!」

  玄政一愣:「四哥不是不吃嗎?」

  「放下,滾!」

  「哎!」玄政忙放下了點心,心頭卻有些無奈,真的是個彆扭的傢伙。

  他忙疾步朝著門口走去。

  玄鶴提起了點心包又問道:「甜不甜?」

  「啊?」玄政一愣,「甜!很甜的!我剛吃過!」

  「去吧!」玄鶴揮了揮手。

  玄政疾步走出了竹屋。

  玄鶴抬眸看著點心包。

  這一包點心是楚昭月幫玄政包起來的,因為數量太多沒有用店裡面的那種印著日旺糕點四個字兒的彩紙,而是用一張很大的普通油紙包了起來。

  玄鶴定了定神,提著點心走了出去,直接騎著馬朝著內城崇文街行去。

  後面的長風和青山跟了上去。

  玄鶴騎著馬來到了回春堂外面,也是巧了,楚北檸剛從慕澤那邊回了自己的這家醫館。

  剛剛談好手術台的事情,她回來才坐在椅子上,就看到玄鶴提著一包什麼東西走了進來。

  楚北檸起身看向了玄鶴。

  「王爺?」

  「今日不忙?」玄鶴提著點心走了進來,隨後將點心放在了楚北檸的面前。

  楚北檸都被整懵了,玄鶴這是閒得慌嗎?

  他不知道自己和他已經和離了,這樣幾次三番來不怕惹事兒啊?

  「王爺,你這是?」

  玄鶴吸了口氣道:「剛買了點心,本王吃著挺好吃的,拿給你嘗嘗!」

  「本王走了,還有些事情要處置!你慢慢吃!」

  「這些日子也不要太勞累了,病人那麼多,哪裡能看得完,這天下你不懸壺濟世,世人照樣活得好好兒的,不差你一個大夫!」

  「罷了,你吃吧!」

  玄鶴轉身走了出去,他是真的忙,忙到發瘋的地步,可還記得楚北檸愛吃甜的,順道兒送過來了。

  他就像是一陣香甜的小旋風,倏忽來,麻溜滾。

  楚北檸眼角抽了抽,總覺得心中有些彆扭,疾步走了出去卻看到那人已經騎著馬走遠了。

  她坐在了桌子邊,打開了點心,登時愣了一下,怎麼花樣兒這麼眼熟?

  隨後拿起來一塊兒,咬了一口,頓時笑了出來。

  這甜,她可太熟悉了。

  此番靖北候府門口也有人提著點心站在門庭處。

  許宗軒經過那一夜救治,終於被楚北檸從鬼門關口拉了回來,可接下來的境況卻讓他陷入了絕望。

  許家滅門案竟是被晉武帝這般輕描淡寫的糊弄過去了,背後的主使真兇安王僅僅是圈禁,現在已經放出來了。

  他真的是不甘心,可也不敢質問梁王玄鶴。

  梁王讓他心頭生出一陣陣的懼意。

  他被梁王安排在一家客棧里住著,可實在是坐不住,他不能就這樣像個傻子一樣等著。

  最近和玄鶴身邊的護衛接觸頻多,那些人話里話間都提及了楚家大小姐,說梁王如今其實只聽楚家大小姐的話兒。

  說者無意,只當是私下裡的玩笑話,可聽者有心。

  許宗軒一顆心登時變得亮堂了起來,若是能籠絡住楚家大小姐,這事兒怕是還能得梁王的看重繼續幫他平了這個冤案。

  他定了定神吸了口氣敲開了楚家的門。

  門口的小廝將他請了進去,說大小姐不在,一會兒就回來。

  小廝直接將他帶到了前院的會客廳,讓他在此等候。

  許宗軒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坐在了客位上,看向了四周簡單破舊的裝飾不禁暗自詫異,靖北候府怎麼這般的寒酸,看起來還不如他許家的庭院華麗?

  不過他江南鹽商許家最是有錢的,可楚家也不是小門小戶的人家啊。

  許宗軒正自胡思亂想,不想門口傳來一陣舒曼的腳步聲,隨即卻走進來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生的實在是好看,清秀可人,只是膚色有些蒼白像是常年封閉在屋子裡不見太陽的那種白。

  許宗軒瞧著面前女子的打扮不像是奴婢,忙起身恭敬作揖道:「在下許宗軒,唐突姑娘了!」

  確實唐突了,畢竟他是個外男,陡然撞見人家內宅女子有些尷尬。

  那姑娘微微一愣,聲音清雅:「你就是那個滾了鐵釘的許宗軒?」

  許宗軒一愣,滾鐵釘這事兒是他心頭的痛。

  這小姑娘太會戳人痛處了。

  他忙點了點頭,小姑娘說話可能直白一些,無所謂了。

  不想那姑娘走了過來,手中拿著的好像是機關器械放在了桌子上,抬眸看著他很認真的問道:「那你說說滾鐵釘的滋味怎麼樣?鐵釘刺進皮肉里有幾寸幾分?什麼感覺?」

  許宗軒臉色登時變了,這麼問可就欺負人了不是?這嘴也太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