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比聲音清亮嗎?楚北檸的聲音就很脆,加上之前裴雨鴛和馮雪珂二人實在是肆無忌憚,有意將眾人的視線朝著楚家女眷身上引過來。
所以世家大族子弟們都紛紛看向了這裡,結果楚北檸來了這麼一句。
頓時逗起了一陣鬨笑聲,馮雪珂臉色瞬間慘白。
她們這些世家貴族的女子們,即便是之間互相傾軋背地裡用小刀子戳對方,面子上還是保持著一貫的溫雅,不曾想楚北檸一過來就是言語粗鄙不堪。
馮大小姐在家裡也是個獨女,又是馮家正房夫人所生,自然是千般寵愛在一身,平日裡被寵得厲害了,養成了驕縱的性子。
此番卻是碰到了楚北檸這樣的對手,竟是當眾罵起了人。
「你……你這個潑婦!不可理喻!」馮雪珂抬起手點著楚北檸的鼻子尖罵了出來。
四周的貴女有些在上一次的顧家詩會上見識過楚北檸罵人的功底,此番具是同情的看向了馮雪珂。
「潑婦?」楚北檸聲音陡然沉了下來,聲音又是抬高了幾分,冷冷看著馮雪珂道:「這就是禮部侍郎的家教嗎?」
「你再怎麼跋扈也只是個尋常官宦家的女子,你見著本王妃怎麼不行禮?」
「是帝都御河的水太深了養不下你這千年的活物萬年的那個什麼?」
「還是皇恩浩蕩澤被深遠,照耀不到您齷齪骯髒幼小的心靈?」
「如不是吃了五穀雜糧,這大晉天地之間都放不下你了,你這是要飛天成仙啊,試與星月比高高啊?」
四周的人們又是一陣鬨笑!
正位坐著的太子玄宸唇角滲出一抹苦笑,好厲害的一張嘴。
一邊的靜王冷哼了一聲道:「幸虧大哥你沒娶了這位,不然活生生能被說死!」
「你……你……」馮雪珂急眼了,她平日裡都是學習些琴棋書畫,從未想過會被人罵成了這個樣子。
關鍵是楚北檸罵人,貌似不帶一個粗鄙的字兒,卻像是將她的衣服剝光了去,里子面子全掉了,頓時成了最大的笑柄。
「你什麼你?」楚北檸眸色一冷,「本王妃是梁王妃正妃,你算個什麼東西?對本王妃呼來喝去,什麼時候一個小小的官宦家的女子,竟然也勾三搭四,忤逆皇族?」
「呵呵!原來天地之間還真的放不下你們馮家了?」楚北檸說罷卻是淡淡掃了一眼裴家人。
四周的人頓時眸色深邃了幾分,紛紛看向了裴家和馮家的人。
按理說大晉朝素來文官和武將不對付,偏生馮家和裴家走得近了一些,而裴家又是安王的娘舅家。
本來這種結黨營私的事兒,大家在私底下悄悄說,不想竟是被楚北檸挑了起來,這可就變得明晃晃了。
文官武將勾結,再加上一個王爺,這要是入了晉武帝的眼,會死人的。
「王妃息怒!孽女!還不同梁王妃賠罪?」一邊的馮大人頓時驚了一跳。
本來自己的女兒與裴家的姑娘交好,這件事情他甚至也很樂意。
畢竟現在朝堂里安王的勢力是很大的,若是以後能攀附一二也是好的。
可他這個心思卻被楚北檸毫不客氣的當眾點了出來,雖然恨死了楚北檸,可這件事情終歸是女兒闖了禍,忙站起來打圓場。
「父親!」馮雪珂沒想到自己被個草包拿捏到了此種地步,以往在這百花會上,不是這個草包出醜嗎,偏生今日這個賤人行事這般銳利。
「還不快賠罪?」馮大人低吼了出來,臉色鐵青。
這個丫頭怎麼也是個糊塗的?
她在府上再怎麼受寵,也是個官宦女子,對方再怎麼名聲不好,如今是正兒八經的梁王妃!
尊卑在那裡擺著呢!
馮雪珂從未被父親這般呵斥過,頓時嚇得臉色劇變,也曉得父親是真的動怒了。
她死死咬著牙關,還是走到了楚北檸面前,僵硬的福了福道:「臣女方才氣頭上,言行失儀,還請王妃責罰!」
她說這個話兒,也就是給這個賤人一個面子罷了。
楚北檸再怎麼是梁王妃,也不能囂張跋扈了去。
她可是馮家嫡小姐,她都道歉了,也給她個台階下罷了!
楚北檸還能真的責罰她不成?呵!
楚北檸看著面前敷衍應付的馮雪珂,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裳霓!掌嘴!」
掌嘴這個詞兒剛從楚北檸嘴裡蹦出來,馮雪珂整個人都愣了,隨後還沒等她醒悟過來,突然楚北檸身邊的一等丫頭走了出來,挽起衣袖狠狠朝著她扇了過來。
裳霓這丫頭生的很是壯實,幾巴掌扇下來,馮雪珂差點兒暈死過去,臉頰瞬間腫了起來。
她驚呼著捂著臉癱倒在地,不可思議的看著楚北檸。
馮大人臉上的表情再也繃不住了,冷冷看著梁王妃道:「王妃,您是不是太過分了?」
突然玄鶴緩緩笑道:「禮部掌管的便是我大晉的禮儀規矩,一個普通的民女頂撞皇族,該當何罪?」
他定了定話頭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我家王妃當真是個心慈手軟的好人,僅僅是掌嘴而已,若是本王,怕是要動用大理寺好好審一審的!」
馮大人臉色煞白,連連後退了幾步,忙命人將被打成了豬頭的女兒趕緊塞進馬車送回去。
今兒這一筆他暫且記下,日後再說。
「馮大人?本王說的對不對?還是馮大人對我大晉禮法有更深刻的見地?」玄鶴俊美的臉上掠過一抹陰冷,看過來的視線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馮大人忙躬身道:「王爺英明。」
「哈!」玄鶴乾巴巴的笑了一聲,這一聲更是讓人難堪到了極點。
楚北檸帶著裳霓回到了玄鶴的身邊,聳了聳肩高聲道:「王爺,也不怪妾身,剛才馮小姐說求妾身責罰她,臣妾是個天下第一老實人,從未見過這種古怪的要求,她求著要責罰,妾身也不能不遂了她的心意,是吧?」
「這大過節的,這種要求還挺別致的啊!」
玄鶴抿了抿唇低聲道:「王妃,差不多就行了!」
楚北檸咳嗽了一聲,忙乖乖坐好。
場中的氣氛卻是變得有幾分詭異了起來,這下子再也沒有人敢非議靖北候府楚家的女眷了。
關鍵是梁王妃太護犢子,而且極其無恥,吵架第一名,這樣的主兒,她們惹不起。
「皇上駕到!」
司禮監太監尖銳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四周的人紛紛起身,人群中間分出來一條道,用明黃色錦緞鋪著。
晉武帝帶著後宮妃嬪緩緩走了進去,身後還跟著他最寵愛的弟弟章王,裴未央穿著一件鵝黃色流蘇裙,梳著反繁複的髮髻,滿頭的珠翠,一步步走了過來。
待走到楚北檸和玄鶴面前時,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楚北檸一眼,眸色間閃過一抹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