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胡攪蠻纏

  第二天一早,整個雲州城都被沈家二少爺弒兄殺儒的事情給震到了。

  雲州城知州成大人早上起來的時候,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好,不得不接了定北侯嫡次子王長風的官司。

  隨後卻狠狠驚了一跳,眼睜睜看著沈家將自家二少爺都送了過來,旁邊還站著定北侯爺的小兒子。

  成大人突然意識到自己惹了大麻煩,等到他的同僚沈嘯文沈通判大人趕過來的時候。

  沈家二爺已經被收押,沈嘯文臉色瞬間慘白

  剛要求情能不能先將他兒子放出來,不想按察司大人也來了。

  大周按察司專管刑獄重案,品級比知州和通判要高許多,掌管五六個州的監察和刑獄。

  本不在雲州城駐守,此番卻趕了過來。

  這等情形下,饒是看在沈嘯文面子上想要放水的雲州知州成大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後成大人聽聞沈家二少爺不光要燒死自己的嫡兄,甚至差點兒連著將太子太傅楚先生也燒了。

  這一下子,成大人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虧得自己之前沒有發昏,幫沈家二少爺糊弄過去,不然自己的烏紗帽怕是也不保。

  連著幾天沈嘯文幾乎跑斷了腿,卻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有見上一面。

  按察司親自辦理這個案子,沈家二少已經被關到了死牢里。

  而且這一遭王長風遞狀子的時候,人證物證都已經具備,這案子倒是好審至極。

  沈鈺珠派人一直盯著雲州城的動向,她還住在莊子上。

  「主子,主子!」雲香疾步走了進來,神色慌張道:「老夫人又來了。」

  沈鈺珠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諷,似乎沒有太過在意。

  陸嬰在她的建議下搬到了城外的寺廟禪院裡靜修,外面守著陸明哲調過來的人。

  這些人將寺廟保護得嚴嚴實實,饒是沈嘯文和沈老夫人連著沖了幾次都沒有衝進去,更別說是讓陸嬰出面幫忙了。

  現在沈家人已經徹底慌了,沈嘯文就是個從五品的通判,根本沒有實權。

  想要從正三品按察司大人的手中撈出一個重刑犯來,談何容易?

  沈嘯文已經陷入了絕境,他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求到陸嬰的面前。

  陸嬰有誥命在身,即便是去按察司那邊請求見一見沈知禮,按察司也得給個面子。

  況且陸家在京城的勢力可不是一個小小的按察司能打壓下去的,即便是定北侯也得看著陸家的面子。

  沈嘯文和沈老夫人可不傻,與其到處求人,為何不求到自家人面前。

  可這個當兒,陸嬰居然病了。

  還說因為那天晚上二少爺放火燒人,陸嬰受到了驚嚇,徹底病倒了。

  這一場病與尋常的病症不同,是驚著了,撞上了不乾淨的東西,非得去寺院裡養著才行。

  沈嘯文去了幾次,沈老夫人也去了幾次,都被一一擋了回去。

  沈知儀因為要照顧病重的母親盡孝道,也不得不住在寺廟裡守著。

  沈嘯文同沈老夫人不得不又求到了沈鈺珠這裡。

  已經連著鬧了幾天,沈老夫人都住到了莊子上。

  沈鈺珠將手中的書卷合上,站起身來還未說話,外面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傳了過來。

  沈老夫人怒氣沖沖疾步走進了沈鈺珠住著的暖閣,沈鈺珠忙上前一步給沈老夫人行禮。

  「鈺珠給祖母請安。」

  「哼,」沈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不敢當,您如今跟著陸氏沆瀣一氣,早已經不把沈家的這些人當人看了的。」

  沈鈺珠微微垂眸,以不變應萬變。

  沈老夫人的這些話,她都聽出繭子來了。

  她也不氣不惱,習以為常。

  沈老夫人頓時氣悶,孫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陸嬰那個賤人去郊外的寺廟裡躲死去了,連著面兒都見不著。

  眼面前這個裝聾作啞,不管她怎麼諷刺挖苦,言語刺激就是不搭話兒。

  沈老夫人頓時臉色一變,狠狠一拍桌子罵道:「你倒是要怎樣才肯放過你弟弟?」

  沈鈺珠一怔:「祖母,鈺珠不明白祖母的意思?」

  「不明白?」沈老夫人臉色冷冽,「你和陸嬰那個賤人,早就看著禮哥兒礙眼,便是處處想要除掉他。」

  「哼,如今可算是稱了你們的心了!」

  沈老夫人又開始謾罵。

  若是尋常家族的女子被長輩這般罵,早就崩潰了去。

  沈鈺珠卻像是在看戲一樣,只是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聽著。

  沈老夫人罵累了,便開始哭訴。

  「你當真是個狠心的吶,禮哥兒可是你親弟弟啊!」

  「你們姐弟兩個固然有些矛盾,可那是你親弟弟的一條命啊,你當真忍心?」

  「退一萬步來說,儀哥兒不是沒有被燒死嗎?」

  「還有那個什么姓楚的,他算個什麼東西?」

  「如果不是他待在咱家的莊子上,怎麼可能被波及到?」

  沈老夫人狠狠吸了一口氣罵道:「最不是東西的便是王家的那母子倆。」

  「算個什麼東西?像是逃難的破落戶兒,堪堪來咱們莊子上住著。」

  「如今咬死了禮哥兒不放手,加上陸嬰那個吃裡扒外的......」

  沈鈺珠由著她罵,只是不做聲。

  沈老夫人罵得精疲力盡,哭得聲音沙啞,卻是看著沈鈺珠不動聲色。

  她終於忍不住了,拍著桌子哭道:「你倒是說句話兒啊。」

  「平日裡你不是飛揚跋扈,伶牙俐齒的嗎?」

  「如今禮哥兒快要死了,你怎麼不說話了?你倒是說啊?」

  「你去求求陸嬰,讓陸嬰去找按察司,去找皇上。」

  「她不是有誥命在身嗎?當年她陪著公主和親,路上遭人暗算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了。」

  「讓她去找皇上,去找啊!」

  沈鈺珠眉頭狠狠蹙了起來,猛地抬眸看向了面前滔滔不絕胡攪蠻纏的沈老夫人。

  「祖母,您確定要母親頂著掉腦袋的風險去找皇上?」

  她聲音冷冽,容色清絕,視線像刀子一樣一刀刀刺向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縱然罵得過癮,對上了沈鈺珠的鋒銳眼神後,竟然有些害怕。

  「你......你個不孝的......」她只能這句話翻來覆去地說。

  沈鈺珠眸色一閃,冷冷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