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寒看向了東司馬門外站著的王公公,手中持著聖旨,倒像是在此恭候他多時了。
「世子爺接旨!」王公公笑著和慕修寒打完招呼後,臉上的表情整肅了幾分。
慕修寒定了定神,掀起了袍角面朝北跪了下來。
王公公緩緩道:「正二品大將軍慕修寒領旨,將軍戰功卓越,為人謙恭,乃大周棟樑之才。只因感染了疫毒,朕心頭頗痛心,特賜京郊皇莊地泉一眼,為將軍療毒。」
慕修寒越聽臉色越是沉得厲害,後面囉哩囉嗦一大堆,他也沒有那耐性細細聽。
總結起來一個意思,那就是慕修寒現在染了病,皇上體恤他,將他送到郊外的皇莊上養病。
說是養病,就是變相地關起來了。
乾元帝一直對慕家有所忌憚,這下子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將慕修寒算是圈禁了吧。
王公公讀完聖旨側身讓開,身後站著一排皇家暗衛,最中間還有一輛皇家馬車,規規整整等在那裡。
「慕世子,您請吧。」
王公公笑著,身體卻遠離了幾許。
剛才慕修寒脊背上長出來的那個玩意兒看著著實嚇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想不到活蹦亂跳的慕世子竟是病入膏肓了。
慕修寒瀲灩的鳳眸一點點地眯了起來。
他看向了身邊站著的古若塵,這廝沖他淡淡笑道:「世子爺還請上車,移步到皇莊慢慢養病。」
「沈姑娘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你不要掛念,本王會幫你照顧好的,好得本王別的不行醫術沒什麼問題。」
「我可謝謝你啊!」慕修寒咬著牙看著古若塵一字一頓道。
這廝當真是將他好好算計了一把,可他卻沒有絲毫的辦法現在就反擊回去。
他若是不承認自己有疫毒,那就得去瀘州打仗,若是承認了,正好被圈禁。
他心頭隱隱有些不安,這個小子這麼做可不光是為了整他的吧?
這小子對珠兒的心思,他早就看出來了。
可僅僅為了一個女人,他謀劃出這樣的局,總覺得動機簡單了些。
慕修寒在江湖中跌宕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看人也是很準的。
當然城府深的趙軒算是他看走了眼的一個,但是古若塵他是看得出來的。
此人不是那種貪圖權勢的人,更不可能想將自己囚在宮城裡做什麼皇帝。
那他為何要對付他?
他不是太子的人,和太子還存在利益衝突,沒必要幫太子收拾他們慕家。
這一次甚至還幫了他,但是卻又促使乾元帝下旨將他圈禁在皇莊,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他想幹什麼?
慕修寒倒是有些琢磨不透了。
「世子爺!您請吧!」王公公得了乾元帝吩咐下來的皇差,要他務必將慕修寒送到郊外皇莊上。
此時若是耽擱了時間,依著乾元帝越來越暴躁的脾氣,他這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慕修寒看著古若塵低聲笑道:「多謝殿下對本世子這般關愛,本世子以後慢慢謝謝你。」
古若塵點了點頭:「不必客氣!」
一個謝得陰森,一個回得虛偽。
兩個大男人,瞬間在這東司馬門前上演了一出大戲。
慕修寒轉身朝著外面等著的馬車走去,掀開車簾坐了進去。
一行人雖然護著慕修寒,可也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雖然端王是神醫,憑藉他的醫術也不會胡說八道。
端王爺說,慕世子在戰場上從屍身上染的這種疫毒,除非親密接觸否則也不會傳染開。
可四周人一致認為還是遠離他比較好。
大將軍府,沈鈺珠坐在了窗戶前的桌子邊練字兒。
肚子裡孩子的月份一天比一天大了,再有兩個月就臨盆了。
她哪裡也去不了,毓秀街的那些店鋪全部交給了雲香和李泉兩口子打理。
自己就是安安心心待在這裡待產,再等兩個月小傢伙就要和她見面了,想想都有些激動萬分。
小傢伙的衣服鞋襪都準備好了,光是別人送的就有一大堆,穿也穿不完,正好也省了她去縫製。
只是得空兒做一做孩子的小鞋子,孩子的裡衣也都是她親手縫。
此番她的心頭卻有些煩亂,慕修寒被請進了宮裡已經五個時辰了,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難道朝堂上又生出了什麼變故?
沈鈺珠正獨自胡思亂想之時,慕修寒身邊的百川急匆匆走了進來。
沈鈺珠忙扶著桌角站了起來,一邊的張媽忙將她扶住。
百川喘了口氣,左右看了看。
「你們都退下!」
沈鈺珠看著百川的臉色不對勁兒,將左右服侍的丫鬟婆子遣了出去。
百川這才躬身行禮道:「世子爺讓奴才給您捎帶幾句話兒。」
「你說。」沈鈺珠臉色鄭重了起來。
百川忙道:「今早剛傳來的消息,陸家在瀘州反了。」
沈鈺珠眸色一閃,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還有呢?」
百川道:「一開始皇上讓咱家世子爺去平叛,可這時端王卻說咱家世子爺染了疫毒,還讓世子爺脫了衣服給人們看。」
「你說什麼?疫毒?什麼疫毒?」沈鈺珠頓時瞪大了眼眸,不可思議地看向了百川。
她和慕修寒同吃同住同睡,慕修寒何時病成了這個樣子?
百川忙壓低了聲音道:「少夫人不必如此慌張,這都是端王爺使出來的手段。」
「世子爺沒有得疫毒,都是端王爺自己製造的假象,可是皇上卻以此為藉口將世子爺圈禁在了郊外的皇莊上。」
「還說特地賞賜世子爺地泉,讓他在那裡養病。」
沈鈺珠咬著牙:「端王?這廝到底想做什麼?」
她剛要說什麼,外面傳來了張媽的聲音。
「王爺,王爺請留步!我家少夫人此番不方便見外客,王爺……」
「是嗎?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本王正好給她瞧瞧!」
暖閣的門被古若塵從外面推開,沈鈺珠凝神冷冷看了過去。
一邊報告消息的百川,一瞧著這個人走了進來,腰間的佩劍登時拔了出來。
「百川!」沈鈺珠喝住了百川的動作。
面前的這個人是當今最受寵的皇子,百川若是刺傷了此人,整個將軍府都得跟著陪葬。
她冷冷看著古若塵:「王爺此來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