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珠看著金釧兒欲言又止,心頭倒是生出了幾分好奇。
「金釧兒,你我之間雖是主僕,卻也是相依為命的親人,有什麼儘管說出來便是。」
金釧兒抿著唇看著沈鈺珠小心翼翼道:「主子,三皇子會不會死?」
金釧兒的話音剛落,沈鈺珠頓時愣怔在那裡。
她已經沒必要再問下去了,金釧兒這個丫頭八成是對三皇子有些好感了。
她眼眸微微垂了下來,金釧兒頓時意識到自己方才說得太離譜了。
主子的事情哪裡是她能摻合的,更別說是皇家的事情。
她只是沒想到那個和主子為敵的男人,居然曾經與她有過奇異的一面之緣。
即便是後來她落在了他的手中,他也沒有對她怎麼樣。
她從來沒有被一個男人這樣溫柔地對待過。
蕭家大少爺雖然教授了她幾招功夫,可總是板著臉訓她。
千山就像一塊兒千年也化不開的冰塊兒,冷冰冰的,除了切磋武功她都不敢在他跟前湊著,怕被他凍死。
唯獨那個男人,很溫柔地將她抱到床榻邊,親自打濕了手帕給她擦臉。
還將宮裡頭賞賜下來的貢桔,幫她輕輕剝開,將裡面的果肉一瓣瓣取出來送到了她的嘴邊。
他可以溫柔地沖她笑,說話小心翼翼,每一個動作都柔和得讓她情不自禁想哭。
就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是那個心思狠辣殺人不眨眼的三皇子。
金釧兒的一顆心像是被扯碎了一樣,竟是隱隱有些疼。
她看到主子變了臉色,頓時醒悟了過來,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真的是瘋了。
之前三皇子和寧安太妃差點兒將主子給害死,她現在居然心疼三皇子?怕不是也病了,病得還不輕。
金釧兒忙跪在了沈鈺珠的面前磕頭道:「金釧兒不懂事,還請主子責罰!」
沈鈺珠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嘆了口氣,將她從地板上親自扶了起來。
「你沒錯兒,人世間最難掌控的就是自己的感情。」
「忽然他也算不上什麼好人,可對你倒是沒有什麼可說的,你得了他的好,喜歡他也是人之常情。」
喜歡這個詞第一次撞進了金釧兒的心海中,激起了層層巨浪。
之前她的一顆玲瓏心一門心思全部放在了武學上,現在頭一次被什麼東西狠狠填充著占據了一半兒的地盤兒,這讓她生出了幾分恐慌來。
可主子越是不責罵她,她越是愧疚。
不過她到底嘴巴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眼眶都微微發紅,怕是要急哭了。
沈鈺珠握著她的手道:「可是金釧兒,我現在最多的精力也只能救一個。」
「救了陸家長公子就救不了三皇子,畢竟三皇子是重犯,四周看管著的人更多一些。」
「不過他到底是你喜歡的,也是雲昌公主的兒子,我可能會想想辦法。」
「但是能不能救出來,我沒辦法給你保證。」
金釧兒一顆心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的,想說點兒什麼,卻是連最基本的那個謝字兒都說不出來。
由於時間緊迫,沈鈺珠讓金釧兒儘快將那些人請到將軍府里來。
她需要效仿上一世的那個奇案,設置一個障眼法,將陸明哲救出來。
這邊沈鈺珠忙得不亦樂乎,自然那些鋪面上的事情管的少了一些。
不得不將這些事情更多地交給雲香那邊,只是現在李泉被按察司扣著。
畢竟是朝廷里的事情,沈鈺珠也沒有辦法去救,慕修寒出面應酬也需要些時日。
鋪面的那些事兒,現在交給了張媽帶著的幾個小夥計手中。
張媽讓雲香儘量歇著,雲香心裡存著李泉的事情,哪裡能歇得下來。
她看著張媽在鋪面里照應,便帶著些甜餅果子準備來將軍府見見主子。
一來主子剛從刑部大牢里被放出來,她都沒有來得及看望。
二來聽聽主子的口風,李泉那邊已經明明快要放出來了,怎麼又被丟進了按察司。
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如今全部仰仗與慕世子,可自己的丈夫就是個主子身邊的家生子兒奴才。
儘管世子爺看在自家大小姐的面子上著實地盡心盡力,可她也不敢催。
如今只能再聽聽主子的口風,不知道世子爺能不能從按察司里將自己丈夫救出來。
她是個女人,也不關心朝綱政治,即便如此也隱隱約約聽到些風聲。
說按察司其實是周興實際操控,慕世子被太子殿下不喜,周興如今隱隱成了太子殿下身邊新的紅人,大有凌駕於慕世子之上的架勢。
如今周興的將軍府,門口簡直是門庭若市,竟是比慕世子門口的人還多。
想到此處,雲香更是擔心得要死。
按理說不至於吧,她不知道自己何時入了周興的眼。
可是自己已經是有夫之婦,是個婦人,聽聞太子賞賜給周興的絕色美人都快二十多個了,他不至於還將余恨留在她的身上。
可是李泉本來已經快被放出來了,登時就被周興下令帶到了按察司,這下子所有人都傻眼了。
雲香覺得和她有些牽連,可這牽連實在是莫名其妙,她簡直是快要愁哭了。
她和李泉好端端地在那裡坐著,怎的現在突然攤上了這麼個麻煩,這是招誰惹誰了?
雲香租了一頭驢子,沿著崇文街朝著大將軍府行去,誰知自己光顧著想事情,驢子差點兒和迎面而來的一輛權貴的馬車撞上。
那馬車很是華麗,馬車外面的車壁上都鑲嵌著黑曜石,在陽光下看起來熠熠生輝。
雲香頓時吃了一驚,連忙下了驢子,拽到了一邊躬身候著。
只等著面前的權貴離開,她再繼續趕路。
不想停在她面前的馬車卻沒有絲毫離開的跡象,雲香頓時心頭狠狠一顫。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已經夠倒霉了,出個門還能惹上事兒。
雲香忙走到了華麗馬車前,側身福了福道:「妾身的驢子不小心衝撞了貴人,妾身給貴人賠不是了。」
馬車的窗簾,包括正面的帘子都遮擋得嚴嚴實實的。
雲香已經賠了不是,道了歉,可對方像是聾了一樣,沒有絲毫的回應。
雲香的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她剛要說什麼,突然馬車的帘子緩緩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