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拌嘴

  沈鈺珠帶著金釧兒離開了將軍府,朝著城西的沈府而去。

  她現在還擔心陸嬰,之前在馬車上慕修寒已經將宮裡頭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告訴了她,現在陸嬰和柔然王爺斛律欽之間的事情,乾元帝怕是也知道了。

  乾元帝如今吃了寧安太妃和三皇子這麼大的一個虧,幾乎要氣瘋了去。

  他本來就有頭風之症,折磨人的時候也是變著法子,若是誰忤逆了他的逆鱗定然好不到哪裡去。

  沈鈺珠不親眼瞧一下陸嬰,到底是心頭難安。

  馬車很快停在了沈府,沈府門口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幾乎是門可羅雀。

  如今沈家遭了難,那些人迴避還來不及呢。

  即便是以後再和沈家聯繫,也要先瞧瞧太子和皇帝對沈家的態度了。

  瞧著沈鈺珠的馬車停在了門口,守著門的沈家奴僕忙迎了上來。

  「給姑奶奶請安了!」沈家家奴忙沖沈鈺珠躬身行禮。

  「母親呢?」沈鈺珠鑽出了馬車,臉上的神情帶著幾分急迫。

  「回姑奶奶的話兒,夫人和老爺也剛回來,正在正廳里敘話。」

  沈鈺珠點了點頭,帶著金釧兒走進了沈府的院子。

  剛走到正廳處就聽到了沈老夫人哭天搶地的聲音。

  「我就說她是個喪門星不是?你們還不信!」

  「這一遭咱們沈家這麼大的禍事,還不是鈺姐兒惹的禍?」

  「咱們沈家小門小戶,哪裡會招惹這些權貴,都是慕世子……」

  「你可閉嘴吧!」陸嬰的聲音傳來。

  「平日裡老爺和咱們沈家的人哪一個不是得了世子爺的照顧,怎麼享福的時候記不得人家,遭難了就全是人家的錯兒?」

  沈老夫人一看兒媳婦兒居然敢又頂撞她,她登時用帕子捂著唇哭了出來。

  「罷了,罷了,你們一個個都向著鈺丫頭,向著姑爺。」

  「呸!現在人家慕世子已經休了咱們家姑娘了,還哪兒來的情分?」

  「娘什麼說,我可要說娘一句不是了,寫和離書那是權宜之計。」

  陸嬰高聲反駁道:「況且如果不是姑爺出面和太子殿下說,您兒子現在能好好兒地站在這裡嗎?」

  「哼,現在京城裡傳開了,都說慕世子得罪了太子,你們……」

  「我們怎樣?」陸嬰不等沈老夫人把話說完,嗆白道:「若不是世子爺得罪太子,逼迫著太子給我們出面求情,如今您兒子還在大牢里關著呢!」

  「呵!說的哪門子嘴?還不是我們一家子人得了人家的恩惠,咱們沒法子報答也不能像京城裡那些小人一樣,拿著世子爺說嘴!」

  沈老夫人說不過陸嬰頓時衝著沈嘯文大哭了出來。

  「嘯文,你就看著你娘被這個女人氣死嗎?罷了,罷了,我死了罷了!我這棺材本兒也活夠了!」

  沈老夫人越說越氣:「我們家裡娶了你這麼個東西,當真是要被你這個賤人害死了。」

  「如果不是你不守著婦德,那麼晚了在柔然驛館裡做什麼,被人家抓了把柄……」

  「母親,你要是再這麼胡言亂語下去,大家都得死!」

  陸嬰怒斥。

  陸嬰冷笑道:「你們得了我的好處,吃我的,喝我的,仰仗著我的女兒鈺姐兒,現在就開始過河拆橋了嗎?」

  「我告訴你們沒門兒!我陸嬰現在是沈家人,我怎樣你們也跟著倒霉!」

  「以後我不光柔然驛館裡逛,大內我也想去逛逛呢!」

  「你……你這個……」

  「都閉嘴吧!」沈嘯文被吵得頭疼,站了起來低吼道:「我還不如在刑部大牢里待著舒坦呢!」

  沈嘯文疾步從正廳里走了出來,差點兒撞上了沈鈺珠,腳下的步子登時僵在了那裡。

  「父親安好。」沈鈺珠微微躬身行了個禮。

  沈嘯文冷哼了一聲,也沒有同沈鈺珠說幾句話兒,大步朝前走去。

  沈鈺珠暗自苦笑,這個她名義上的爹爹只吃得下名利卻受不了一絲絲的波折,再難當大任。

  她邁步走進了正廳,哭得稀里嘩啦的沈老夫人一看沈鈺珠走了進來,哭聲戛然而止。

  沈鈺珠冷冷掃了她一眼,沈老夫人頓時閉了嘴,臉上掠過一絲懼怕。

  她現在對這個孫女兒有些忌憚避諱的,忙站了起來,也不說話直接讓身邊的婆子攙扶著她走了出去。

  陸嬰終於鬆了口氣,連日來的緊張,傷心,還有那些背叛讓她精疲力盡。

  她癱軟在了椅子上,兩隻手緊緊捂著臉。

  沈鈺珠看著心疼至極,緩緩走了過去,站在了陸嬰坐著的椅子邊,抬起手臂將她輕輕抱在了懷中。

  「母親,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

  陸嬰的手死死捂著臉,淚水順著指縫涌了出來。

  「母親。」沈鈺珠心頭一驚,隨後一陣陣的心疼。

  她知道陸嬰的難受,也能感同身受。

  被親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陸嬰估計想不到寧安太妃為了權力居然連她這個親侄女兒都要陷害。

  沈鈺珠能理解這一點,上一世被妹妹沈知書陷害背叛殺戮,那痛楚根本無法對外人說。

  「母親不要太難過了,傷了身子便不好了,女兒給母親帶來了些老參。」

  「珠兒,」陸嬰一把抓住沈鈺珠的手,吸著鼻子道:「珠兒,她可是我親親兒的姑母,怎的忍心對我這般?」

  「當初我為了護著她的女兒,連命也豁出去了,她竟是如此對我?」

  沈鈺珠抱了抱陸嬰道:「如今她也遭了些報應,害的人多了就成了魔。」

  陸嬰吸了口氣苦笑道:「還有一件事情,我對誰都沒有說過。」

  說到這裡,陸嬰的神情變得呆滯了起來,眼神都滲透著絕望。

  「當初……」她都視線仿佛穿透了萬水千山來到了那一片荒蕪的大漠。

  也仿佛躍過了十幾年的光陰,回到了過去那個年少的時候。

  她定定看著前方,那一瞬間,沈鈺珠竟是有些害怕了起來。

  「母親?」

  她擔心她經歷了這一遭牢獄之災,精神上會有些損耗。

  陸嬰的視線終於回過了神,看著沈鈺珠道:「其實我也曾經愛過一個人。」

  沈鈺珠一愣。

  陸嬰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興奮還有些詭異。

  「我愛那個男人,儘管他不愛我,可我就是喜歡他。」

  「我幫助他愛的人從大漠逃離,他為了刺激雲昌公主居然羞辱我,我卻從一開始就喜歡這個人,你說是不是又賤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