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冷漠的親情

  乾元帝冷冷盯著寧安太妃,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在背後給他捅了這麼深的一刀。

  他是大周的帝王,生死殺戮早已經看透,卻還是對這一點親情有些格外的珍惜。

  不想連著血脈親情都成了一種奢侈。

  他的眸色漸漸暈成了紅色,咬著牙一字一頓道:「來人,將寧安太妃關到冷宮裡去,沒有朕的命令不准她出來。」

  「是,是!」王公公打了個哆嗦。

  冷宮那種地方,即便是年輕的妃嬪都能被關瘋了。

  像寧安太妃這麼大歲數的,進去被磋磨上幾個來回,還真沒有幾天活頭了。

  幾個護衛架著寧安太妃的胳膊,將她拖出了養心殿。

  三皇子趙澤癱坐在了地上,乾元帝冷冷看著這個人。

  他不是自己的兒子,卻頂替自己慘死的女兒活了這麼多年,頓時心頭滲出幾分殺意來。

  「來人!」

  「父皇!父……」趙澤撲到了乾元帝的跟前,大聲哭了出來。

  他一聲聲的父皇喊得乾元帝心頭火起,越發想要殺了他。

  好在趙澤難過到了此種地步,終於清醒了一些,父皇這個詞到底還是不敢喊下去了。

  「求皇上饒恕臣,彼時臣也只是個不懂事的嬰兒。」

  「臣小的時候,皇上抱過臣,皇上帶著臣去騎馬,臣獵的第一頭小鹿還是和皇上一起……」

  嗚嗚嗚……

  趙澤泣不成聲,死死拽著乾元帝的衣袖,哭成了淚人。

  他是真的難受,對寧安太妃這個應該稱其為外祖母的人也恨上了。

  為何當初要將他的人生徹底顛覆成了這個樣子,他著實承受不起。

  他之前是天家貴胄,現在一瞬間什麼都沒有了。

  趙澤抱著乾元帝的腿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了起來。

  慕修寒心頭一沉,如果趙澤硬氣一點兒,不吭一聲,他怕是活不過今晚。

  可趙澤偏偏選擇了很沒面子地大哭,這個人當真是聰明。

  果然趙澤這般一哭,乾元帝眼底滲出一絲惻隱之情。

  雖然這個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可到底陪伴了他很久。

  「來人,送他去宗人府!」

  「對外便說三皇子德行有虧,去抄了三皇子府,將他政事堂的印信收回來。」

  王公公連連應聲,隨後帶著乾元帝的口諭離開了養心殿。

  不多時趙澤被人帶出了養心殿,直接送到了宗人府暫時圈禁了起來,許是最好的結果也是將他在宗人府關一輩子。

  乾元帝無力地坐在了龍椅上,頓時覺得頭痛欲裂,揉著鬢角不禁悶哼了出來。

  慕修寒其實還想同乾元帝討一個口諭,那就是他心愛的人還被關在刑部大牢里。

  現在顯然是寧安太妃陷害沈家,打壓他慕家,最後矛頭直接指向了七殿下。

  他剛要開口,卻被緩緩起身的濟北王按了一下肩頭。

  固然慕修寒對這個濟北王著實的厭惡,甚至想宰了他,可看在珠兒的面子上,這一次他竟是違心地選擇了和他合作。

  這隻老狐狸既然按著他的肩頭不讓他說話,定是有什麼別的深意。

  他是珠兒的生父,想必也不會害死自己的女兒。

  慕修寒動了動唇,沒有將心頭的話說出來。

  濟北王重新跪在了乾元帝的面前道:「皇兄,時候不早了,皇兄也該休息了。」

  「臣弟等告退了。」

  慕修寒咬了咬牙也跟著磕頭道:「皇上,臣也告退!」

  乾元帝此時渾身的力氣像是都被抽光了一樣,沖他們無力地擺了擺手。

  濟北王同慕修寒緩緩起身,準備告退。

  慕修寒在地面上跪的時間太長了,身子有些踉蹌,他連著幾天查這些消息,都沒有閉眼休息,此番更是搖搖欲墜。

  突然身邊的濟北王伸出手臂扶了他一下,慕修寒心頭一頓。

  濟北王不是說渾身都是病,此番卻從他的手臂上感受到了一股很不尋常的力道,這個人到底藏得有多深?

  「多謝。」慕修寒低聲道,這個謝謝說得有些違心,是看在鈺珠的面子上才說的。

  「世子爺客氣。」濟北王的臉上始終是那個和顏悅色的神情,像是戴著一張厚重的面具。

  兩個人退出了養心殿,故意將送行的小太監甩出很遠的距離。

  「為何不讓我救珠兒?你不是他親爹嗎?」慕修寒冷冷問道。

  身邊濟北王腳下的步子頓了頓,壓著聲音淡淡笑道:「你還太年輕,不懂。」

  「此番皇上的心情太糟糕了,已經處於發狂的邊緣。」

  「這個時候你再去提及鈺珠的事情,只會激怒他,甚至可能會對鈺珠不利。」

  濟北王說話永遠都是一個調子,溫文爾雅,只是這樣的溫文爾雅沒有絲毫的溫度。

  他看著慕修寒道:「如今沈家的案子已經不重要了,但是也不可能查都不查直接將沈家人放了。」

  「這樣的話,豈不是說皇上之前下令抓沈家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雖然這是個錯誤,但是皇上犯下的錯誤,錯了也是對的啊。」

  他抬起頭看向了天際,雪片紛紛揚揚落了下來,下了這一場雪大概就告別寒冬了吧。

  慕修寒雖然急切地想要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救出來,可濟北王的話成功地說服了他。

  只是濟北王談論起皇上的倒霉事,言語中的嘲諷和挖苦卻絲毫不遮掩,這讓慕修寒有些莫名的詫異。

  濟北王停下了腳步看向了慕修寒,他眉眼如畫,清潤如玉,雪片落在了他的肩頭,更是襯托出了一絲出塵的清雅。

  就是這樣一個人,當年橫掃柔然,滅掉了南詔,替乾元帝開疆拓土,有大周第一戰神稱呼。

  和他現在身上的那一份兒睿智和儒雅格格不入。

  可誰能想到他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將南詔滅族,還將南詔長公主私自囚在自己的身邊。

  這一瞬間,看著這個人,慕修寒只想到了衣冠禽獸這個詞兒。

  濟北王絲毫不避開慕修寒冷漠的眼神,看著他道:「你這一次算是幫了七皇子的大忙,他定會賞你的。」

  「畢竟皇上身邊只有他這一個能推得出去的兒子了,七殿下被立為儲君指日可待。」

  「他問你想要什麼賞賜,」濟北王頓了頓話頭道,「你一不要銀子,二不要軍權,你說你只要你的下堂妻。」

  濟北王淡淡一笑:「記得本王的話,可以保命,不出三天你就能和鈺珠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