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對峙也可

  蘭嬤嬤抬起頭,黑洞似的眼睛朝著乾元帝轉了過去,即便是心狠手辣的乾元帝也是心頭生寒。

  蘭嬤嬤慘然一笑。

  「原來那天寧安太妃突然送了催生的藥,那是因為在那一天還有一個孕婦的肚子也開始發動了。」

  「她就是被寧安太妃藏在這宮裡頭的親生女兒,雲昌公主!」

  站在乾元帝身邊的王公公已經無話可說了,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寧安太妃的心機當真是深不可測。

  蘭嬤嬤冷冷笑道:「我們看到淳妃娘娘奄奄一息後,生下來一個死胎,俱是嚇得六神無主。」

  「不想寧安太妃親自來了淳妃娘娘的寢宮卻是抱著一個剛出生的男嬰,對我們說了那個狠毒無比的計劃。」

  「她讓我將淳妃娘娘已經死了的女兒藏在箱子裡沉到後花園的池子裡去。」

  「隨後讓我抱著這個男嬰去找皇上您,等皇上您趕過來看望淳妃娘娘的時候,娘娘已經斷了氣。」

  慕修寒冷冷笑了出來,暗道怕是蘭嬤嬤抱著偷換過來的三皇子趙澤去找乾元帝的當兒,寧安太妃直接捂死了還有一口氣的淳妃娘娘吧?

  那個心狠手辣的老女人,為了她的名利,那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慕修寒不禁暗自冷笑,寧安太妃果然是個高手,什麼樣的計謀都能想的出來,竟然想讓自己女兒的兒子奪嫡爭位,實在是太可怕了。

  後宮前朝這麼多人都被她玩兒得團團轉,委實厲害了。

  蘭嬤嬤狠狠吸了口氣道:「她一方面用我們的家人威脅我們這些知情人,另一面兒將我們想法子一個個除掉。」

  「當初淳妃娘娘身邊伺候的那些丫鬟們,還有給淳妃娘娘接生的太醫,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奴才當時就怕了,將奴才的家人偷偷送到了東海海域邊的小鎮上居住。」

  「奴婢知道她遲早會動手的。」

  蘭嬤嬤頓了頓話頭,嘆了口氣道:「呵呵我該想到的,所有人都死了,唯獨我這個知情人還活著,那豈不是沒有天理了嗎?」

  「果然不久……一場大火燒到了我住的地方,我差點兒死在火海中,可我不能死,我還有牽掛的人,我不能死。」

  「早在之前徐太醫死的時候,就將那死胎的診斷刻在了石頭上,我也沒有將那個孩子的屍體沉進湖水中。」

  「我們都偷梁換柱,用一些別的東西代替了這一切,我將太醫的診斷還有這個可憐的孩子,一起藏在了箱子裡。」

  「即便是寧安太妃也絕對想不到我會將東西藏在淳妃娘娘寢宮的地板下面,而且就在門口處。」

  蘭嬤嬤的表情變得越發的魔障了,大笑了出來。

  乾元帝冷冷道:「朕怎麼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蘭嬤嬤止住了笑:「皇上,您可以聽一聽慕世子說的關於雲昌公主的故事。」

  「您再看看箱子裡的這個孩子,還有那封太醫留下來的絕筆信,一個字兒一個字兒都刻在了石板上的,上面寫得分明,那個女嬰是個死胎,死因是中毒。」

  乾元帝眼角狠狠抽了一下,蘭嬤嬤早已經將生死看淡了。

  從今天她重新走進宮城的這一瞬間,就意味著她不可能活著出來了,但是慕世子答應會保護她的家人和孫兒。

  也不知道為何,慕修寒這個人雖然在朝堂里和江湖中的名聲不怎麼樣,可是有一條,他還是個講究人。

  他答應替她辦到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

  蘭嬤嬤抬起頭,雖然看不到,可是也能想得到乾元帝的表情。

  她在宮裡頭做了那麼久的奴才,別說是像如今一樣和皇帝能說這麼多的話,即便是遠遠看皇上一眼都是奢望。

  此時竟是心頭生出了幾分病態般的快意,她臉上堆滿了嘲諷緩緩道:「皇上,您再不濟可以請三殿下進宮,老奴敢和他當場對峙。」

  「其實也沒必要那麼麻煩,三殿下究竟是不是您親生的兒子,滴血認親便可!」

  乾元帝有幾分搖搖欲墜的感覺,他現在更多的是憤怒和恐懼。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器重的,喜歡的兒子們,為何一個個都要離開他?為何?

  難不成真的是早年殺戮太多,如今這算是他的報應嗎?

  讓他在徹底閉眼的那一刻,要不停忍受親人的背叛和遠離嗎?

  乾元帝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要用盡了。

  他就那麼定定站在那裡,整座養心殿暈染著一片死寂,詭異的氣氛漸漸瀰漫開來。

  濟北王微微垂首,低垂著的眼眸滲出一絲嘲諷,那淡淡的笑容也是冷的厲害。

  王公公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說半句話。

  每次皇上這個表情,他就內心膽寒異常,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慕修寒在默默等待,他在賭。

  賭乾元帝這般看重名聲,卻又極其剛愎自用的男人,面對這樣的情形到底會怎樣?

  是將錯就錯,殺死他們這些見證者。

  亦或是為了皇家血統的純正,他會下令將這裡的一切重新送到大理寺。

  到時候但凡是三皇子的人,處境怕是異常艱難了。

  所有人都在等乾元帝的一個態度,今晚他們冒了這麼大險,將血淋淋的事實送到乾元帝的面前,就為了等一個命運的審判。

  就在所有人都憋不住這口氣,快要被這突如其來的驚恐逼瘋的時候,乾元帝終於沙啞著聲音開口了。

  「去請三殿下還有寧安太妃來!」

  慕修寒頓時鬆了口氣,一切還好,都按照他之前的計劃在慢慢地推進。

  「皇上,」慕修寒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沖乾元帝狠狠磕了一個響頭道:「既然皇上想要追究,臣還得給皇上講講前情的好,不然皇上也搞不清楚現狀。」

  慕修寒現在看到皇上的態度後,頓時輕鬆了不少,乾元帝一旦心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誰也壓制不住的。

  他抬起頭看著乾元帝道:「此間事情還是要從雲昌公主和親柔然的前幾天說起來。」

  慕修寒也算是見多識廣,雲昌公主悲慘的和親歷史,此時在慕修寒的嘴巴里漸漸變得生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