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去找她

  斛律欽好歹也是柔然大漠上的雄鷹,卻硬生生被一個女人折磨到了這種程度。

  他的手微微發抖,掌心中的那隻玉兔幾乎都托不住了。

  一邊站著的寧安太妃冷眼旁觀,眼底閃過一絲惡毒。

  「她死了。」寧安太妃淡淡道。

  宛若死的不是她的女兒,而是任何一個不相干的人。

  斛律欽仿佛被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胸口,疼得連呼吸都忘記了。

  他仰起頭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寧安太妃,不知道是因為她的冷漠,還是因為雲昌公主的死訊。

  「你……你說什麼?」

  斛律欽只覺得嗓子眼兒一陣陣的發乾,想要說點兒什麼,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寧安太妃看著他重複道:「沒錯,那個漁村是我命人毀掉的。」

  「她身為大周的公主,和自己身邊的護衛私通,全然不顧及臉面。」

  「那個護衛必須得死!」

  寧安太妃的眼底藏著一絲絲的惡毒。

  像是毒液一樣迎面撲灑過來,斛律欽竟是有些恐懼。

  這大周后宮的女子,人人都說這個惡毒,那個惡毒,誰能有寧安太妃惡毒?

  在她的手上,什麼都是工具。

  只要她能夠上位,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她上位的台階。

  寧安太妃冷笑道:「若是她的事情被有心人得知,這件事情將是大周皇族無法應對的醜聞。」

  「本宮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先帝的青睞,若是這樁醜聞爆出來,本宮該如何自處?」

  斛律欽竟是被寧安太妃猙獰的面目和無情嚇呆了。

  寧安太妃冷哼了一聲:「她終歸是本宮的女兒,離開大周之前竟偷偷送了一封信給我,算是母女之間最後的告別吧?」

  「這個傻孩子,」寧安太妃難得臉色變得柔軟了幾分。

  「她的這封信恰好是一條線,被本宮抽絲剝繭找到了她。」

  「你殺了她?」斛律欽眼底充血,死死盯著寧安太妃。

  當初在大漠的時候,不管雲昌公主怎麼和他鬧,他都讓著她,護著她。

  即便是她懷了那個姦夫的野種,他都沒捨得動她一根手指頭。

  現在她竟是死了?

  她是怎麼死的?死前痛不痛?她那樣柔弱可愛的一個姑娘。

  寧安太妃定了定神,眼底滲出一絲真實的哀傷。

  「呵呵,你還真以為本宮是個禽獸不如的母親嗎?」

  「本宮恨死了那個勾引她的護衛,自然該死。」

  「可是她,本宮哪裡捨得下手。」

  「本宮無奈之下只得將她關起來,不想她曉得了那個護衛被燒死的消息,竟是難受得厲害,不吃不喝,終究身子也垮了。」

  「後來孩子難產,母子二人都沒有保住。」

  斛律欽那一瞬間,面如死灰,動了動唇,死死攥著掌心中的玉兔,身子微微發抖。

  明明聽到雲昌公主死亡的消息,倒像是自己已經陷入了地獄中似的。

  渾身發冷,發僵。

  「她……她在哪兒?」斛律欽幾乎是囈語道,連一個人正常的思維都沒有了。

  寧安太妃看著他緩緩道:「她這個丫頭從小在宮中長大,自然是要在這宮裡頭了。」

  斛律欽定了定神,沒想到寧安太妃將雲昌公主的屍身藏在了宮裡。

  而且一藏就是這麼多年?

  寧安太妃看著他緩緩道:「你隨我來。」

  斛律欽此時沒有絲毫的猶豫跟著寧安太妃走出了寢宮。

  寧安太妃換了一件簡便一點兒的裙子,外面罩著一件大氅,一個跟了她多年的心腹嬤嬤在前面打著盞昏暗的宮燈。

  斛律欽忙跟了上去,寧安太妃帶著斛律欽出了寢宮,卻沒有沿著宮道上走,而是斜刺里穿進了一片梅林。

  這一片梅林後面是太湖石,再沒有去路。

  斛律欽不曉得寧安太妃為何帶著他朝死路上走,前面可是沒路了。

  可現在他滿心都是雲昌公主的死,以往的精明在這個時候煙消雲散,消失得乾乾淨淨。

  他緊走了幾步,跟著寧安太妃來到了梅林的深處。

  三個人站在了那片太湖石堆砌成的矮牆邊,另一側就是與御花園貫通的太液池。

  心腹嬤嬤上前一步,抬起手搬動了石頭,石頭,登時石頭牆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音。

  機關啟動,在石牆上硬生生開出來一個石洞。

  斛律欽終於有了幾分警惕,心思一動,不想寧安太妃淡淡笑道:「你若是擔心,本宮也懶得帶你去看雲昌。」

  斛律欽心一橫跟著她走了進去,剛走進石洞沒幾步,身後轟隆一聲,石門落下的聲音。

  石洞裡面是一條石頭甬道,左右兩側都雕刻著拿著宮燈的人偶。

  一路走過去,人偶身上的燈也被那個心腹嬤嬤點燃了。

  很快走到了最裡面,又是一扇石頭門。

  寧安太妃的心腹胡嬤嬤,再一次開啟了石門上的機關。

  這裡的石門要比剛才的那一扇石門大多了。

  打開後,居然是一間連著一間的密室。

  密室修建得像是地下陵墓一樣,里有陪葬品,每一樣看著都是皇家規格。

  斛律欽看得目瞪口呆,不禁緩緩坐在了前面,直到最後一間密室被打開。

  裡面什麼珠寶都沒有,空蕩蕩的石廳里停著一具水晶棺槨,裡面靜靜躺著一個女子。

  看到這個女子的一瞬間,斛律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瘋了般地撲了過去。

  他趴在了水晶棺槨上,看著裡面躺著的那個長相甜美可愛的美麗女子。

  十幾年了,雲昌公主的屍體依然沒有腐爛,宛若藏在棺槨中睡著了一樣,安安靜靜的。

  「雲昌,雲昌!」斛律欽默默念著自己心愛之人的名字。

  抬起手隔著棺槨想要撫摸她的臉,可他知道一旦打開這具棺槨,雲昌公主的屍體就會瞬間腐爛。

  他想了她十幾年的時間,終於見面了。

  她也終於學乖了,可為何你不和他說說話?

  哪怕像在柔然王宮裡那樣,她端著架子嘲諷他,也成啊。

  「雲昌,求求你,和我說說話,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你和我說說話。」

  斛律欽一聲聲地喊著眼前女子的名字,卻得不到絲毫的回應。

  他漸漸絕望了起來,卻突然聽到門口傳來機關合動的聲音。

  斛律欽從悲傷絕望中清醒了過來,看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退到了門外的寧安太妃。

  寧安太妃臉上的笑容,分外的猙獰,定定看著斛律欽道:「你既然愛著她,那就呆在這裡陪著她吧。」

  「你……你要幹什麼?」斛律欽大驚失色,隨後整個石室轟的一聲被點燃了,烈火陡然而起,變成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