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哭喊聲將沈鈺珠狠狠嚇了一跳。
她腳下的步子更加急促了幾分。
「珠兒,小心腳下。」慕修寒跟了上去,將沈鈺珠緊緊護在身邊。
這哭聲聽著瘮得慌,將慕修寒都給哭懵了去。
莊子裡的院子本來就簡陋,也不像京城裡有錢人住著的那些宅子,里三重外三重的。
沈鈺珠從院子正門走了進去,迎面便是滿滿跪了一地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從正堂的台階前一直蔓延過來。
沈鈺珠看著更是心驚肉跳了起來,蕭家這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了?
怎麼闔府上下的下人們都跪在了這裡,這可是怎麼說的?
那些下人們看到自家表小姐還有她身邊的那個煞神永寧侯府世子爺,相攜著走了進來,一個個更是臉色變了幾分。
沈鈺珠徑直走到了正堂的門口,門口洞開,遠遠都能看到正堂里的情形。
正位上坐著的正是蕭老爺子,對外說是病了,此番看起來哪裡有絲毫病容?
只是臉上的表情整肅得很,身上籠著一層蕭殺之氣,倒是讓人有些膽戰心驚。
正對著蕭老爺子,大舅父蕭正道,大舅母姚氏還有他們的兒子蕭恆此時一家三口齊刷刷跪在了老爺子的面前。
姚氏更是整個人都癱倒在了那裡,臉色慘白如紙,捂著臉嚎啕大哭。
座位上坐著的二舅父蕭正宇和二舅母方氏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有些坐臥不安地看著長房一家子。
小少爺蕭銳估計被嬤嬤們抱走了,畢竟這種事情,小孩子瞧見了不好。
看到正堂里的這些情形,沈鈺珠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這一次慕熙彤給蕭家人設局,便是因為蕭家攤上了一個又蠢又貪圖名利的當家主母。
正是因為姚氏的錯誤,差點兒拉著整個蕭家給她陪葬。
雖然後面的麻煩都被慕修寒擺平,運往邊疆地區的那些參雜了石頭子兒的稻米都被慕修寒換成了好的。
他將這一切動用自己的權威壓制了下去,可蕭家還是有些元氣大傷。
沈鈺珠腳下的步子頓了頓,沒想到今天來居然遇到了外祖父處置姚氏的場景,她覺得來的當真不是時候。
可現在再折返回去也不合適,總得上前和外祖父打一聲招呼才是。
她硬著頭皮走進了正堂,正堂里的幾個人看到沈鈺珠帶著慕修寒來,人人臉上都覺得無光得很。
家醜不可外揚,如今蕭家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不說,還是沈鈺珠身邊跟進來的男人平息的。
他們一個個更是覺得渾身的彆扭。
沈鈺珠是誥命在身,慕修寒卻是驃騎大將軍,除了蕭老爺子,其餘的人紛紛站了起來給沈鈺珠和慕修寒行禮。
沈鈺珠點頭回禮後,徑直走到了外祖父的面前躬身福了福道:「珠兒給外祖父請安。」
慕修寒也跟著抱拳行禮道:「聽聞外祖父病了,晚輩特給外祖父帶了些血參之類的補品,來瞧瞧外祖父。」
蕭老爺子淡淡掃了一眼慕修寒,一如既往的冷冽和無視,卻看了一眼面前的沈鈺珠,嘆了口氣道:「來人!給世子爺和少夫人搬椅子來。」
蕭老爺子一聲少夫人,將沈鈺珠差不多拒之於千里之外了,沈鈺珠心頭微微有些難過。
自從上一次自己追問外祖父關於自己娘親的事情,引得外祖父動怒,祖孫兩個顯得有些生分了。
「珠兒!坐下吧!你受不得累的。」
慕修寒不動聲色也不理會蕭老爺子這個倔老頭的不快,將沈鈺珠扶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哪知她剛一坐定,方才還在地板上跪著的姚氏忙跪行到了沈鈺珠的面前,抬起手便拽住了沈鈺珠的裙角。
「珠兒,大舅母平日裡最疼你了,求求你,求求你在你外祖父面前替舅母求求情!」
「舅母這一次當真是糊塗了,真的不是故意的,舅母知錯了!知錯了啊!」
「珠兒,你替舅母求求情,不要休了我啊!」
「我為了蕭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已經二十多年了,休了我,這讓我去哪兒,這不是要活生生將舅母往死路上逼嗎?」
沈鈺珠登時一陣陣的犯難,其實她心頭覺得姚氏當真是該死,為了一點子蠅頭小利不惜讓整個蕭家為了她的一己私慾陪葬。
甚至還差點兒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害死蕭家的嫡長孫。
可她畢竟是嫡長孫的母親,和大舅父也恩愛。
不過她畢竟是蕭家的一個小輩,還是嫁出去的晚輩,她實在是沒有資格在這裡對蕭家的內部事務品頭論足。
「混帳東西!」蕭老爺子看著姚氏登時動了氣。
拿起茶盞猛地朝著姚氏的腦袋上砸了過去。
畢竟姚氏和沈鈺珠此時距離很近,雖然蕭老爺子的寸勁兒也是拿捏著的,可還是被慕修寒抬起手飛出了一粒糖漬梅子將那茶盞撞歪了去。
他知道沈鈺珠這些日子走著站著都犯噁心,身上就帶著糖漬梅子,酸酸甜甜的,在沈鈺珠噁心的時候餵她一粒。
不想今兒居然起了這樣的作用,一顆小小的糖漬梅子將茶盞阻在了半空,落在了正中的地面上。
雖然跪在地面上的蕭恆此時因為母親的事情,心頭難受到了極點,本不會分心關注別的事情,可還是被慕修寒的內力折服了去。
慕修寒淡淡笑道:「外祖父息怒,我家夫人已經是我慕家的人,蕭家的事情我可以幫著處置,但是這內宅的事情。」
「我和我家珠兒怕是都無能為力呢!」
沈鈺珠鬆了口氣。
慕修寒這算是將所有糟心的事兒,吃力不討好的事兒都替她擋了下來。
蕭老爺子冷哼了一聲,卻死死盯著地上跪著的姚氏。
他緩緩起身點著姚氏道:「當初我瞧著你也是個老實的,正道也喜歡你,我便同意了這門親事。」
「你進了蕭家的門,我們蕭家何曾虧待過你半分?」
「當家主母的位置是你的,一應府裡頭的好處全是你們大房的,即便是老二家的也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你以為我不知?」
「我便是曉得你就是個愛財產的毛病,哪裡想到你竟然生出了這份兒歹毒的心思,差點兒毀掉了整個蕭家。」
「你如今還有臉去求珠兒,你勾結奸邪,珠兒也差點兒被你害死了!」
「來人!給我將這個女人趕出去!我蕭家廟小供不起這樣的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