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緩緩道:「那個賤人的屍體我已經命人藏起來了,後院裡的那一具是我托長青買的無根無家被行刑的女囚的屍體。」
「那成家嬤嬤的屍身已經被我命人燒化了,成家在這裡的所有痕跡都被我清除乾淨了!」
「那個孩子……」春熙說起來成家小少爺,唇角滲出了幾分苦澀。
到現在她也想不明白,她和杜子騰好好地幫了成家,為何成家的那個瘋女人要這般對他們,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昨天晚上,再一次看到那個被嚇傻了的成家小少爺,她差點兒伸出手要掐死他。
成家小少爺沒有了爹娘,為何也要害得她的孩子同樣沒有父親,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難道這個世上,善意也是錯的嗎?
沈鈺珠看著春熙說到了那個孩子,心頭不禁咯噔一聲。
春熙好不容易才壓制住聲音中的微顫看著沈鈺珠道:「那個孩子,我送出了杜家,藏在京郊的莊子上。」
沈鈺珠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我派人將那孩子送到東海海域的孤島上,從此以後,你們再無瓜葛。」
春熙抬起頭看向了沈鈺珠道:「嫂嫂,到底是誰要害我家相公?」
沈鈺珠眸色一閃,看著春熙道:「你現在就對外傳出消息去,說杜大人突然遭難,你心頭難過,遲幾天請人來弔唁。」
「這些日子你哪裡也不要去,此件事情我來處置!春熙,你信我,害杜大人的人,我絕對不會讓他有什麼好下場。」
春熙看著沈鈺珠道:「嫂嫂,若是有什麼消息,請告知我,我撐得住!」
沈鈺珠看著她鄭重地點了點頭。
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陳國公府東側的書房裡卻燈火通明,不時有行色匆匆之人進進出出,自然帶出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書房外面有陳家的護衛重重把守,幾乎將書房圍成了一個鐵桶。
書房裡面卻清冷得很,只坐著兩個人。
正位上坐著的正是穿著一身深紫色皇子常服的二殿下趙廣,這些日子他不太好過,父皇對他也不如之前那般信任和恩寵。
如今父皇身邊有了璽貴人,更是連自己的母后也見不了父皇幾面,他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
慕家和七皇子趙軒卻變成了香餑餑,人人都要巴結。
他臉色鐵青,常年的酒色生活幾乎掏空了他的身子,剩下了一個帶著幾分佝僂的架子,卻讓他這個人看起來更是有幾分暴戾之色。
他的身邊坐著蒼老的陳國公,自從自己的小孫子死了之後,他想盡辦法尋找自家那個吊兒郎當不知道在哪裡鬼混求仙的兒子,卻依然沒有找到。
難不成陳家真的要絕後了嗎?
可現在不光是絕後的問題,怕是再這麼由著慕家和七皇子發展下去,他們陳家馬上就保不住了。
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黑衣人疾步走了進來,在陳管家耳邊耳語了幾句,隨後緩緩退下。
二皇子眉頭一挑看向了自己的外祖父道:「外祖父,是不是杜子騰那廝……」
陳國公冷冷笑了出來:「死了!」
二皇子頓時眼底一亮,站了起來,來來回回走了幾步。
「那小子手中掌控了我們太多的秘密,不想真的被成家的人給殺了!外祖父果然英明!彼時抓著成家的那個瘋婆子,沒有殺掉居然還有這般功效!」
「若是那廝死了,他便沒有辦法告我們了!」
陳國公眉頭微微蹙了起來,眼底掠過一絲失望之色。
如果自己的女兒陳皇后還有另外的一個親生兒子,他絕對不會傾盡陳家的全部力量去扶持這麼一團爛泥。
可現在陳家的榮耀,都在眼前這個蠢貨的身上繫著,他已經被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
「殿下,想簡單了。」
二皇子從來沒有見過外祖父用這種尖酸刻薄的語氣和他說話,忙轉過身冷冷看向了陳國公。
陳國公緩緩道:「殿下,杜子騰已經搜集了對我們太多不利的證據。」
「現在我們殺掉了他,可是他的那些證據卻沒有被殺掉,遲早會公之於眾。到時候你該如何?」
「那些風花雪月倒也罷了,可那些銅礦和鐵礦你該如何同皇上解釋?」
陳國公頓了頓話頭道:「是的,杜子騰死了,可他那些證據卻保存了下來,別的不說,光是那私自開礦,販運私鹽,冶鐵鑄錢……你覺得皇上會容你活下去嗎?」
二皇子臉色巨變慌慌張張跌坐在了椅子上,看著陳國公道:「外祖父,你說我該怎麼辦?」
「可我到底是父皇的兒子啊,父皇不會如此狠心的!不會的!」
陳國公冷冷看著面前的趙廣笑道:「殿下,你若是不信大可坐以待斃試一試皇上對您這個想要謀反的兒子,究竟是怎麼個仁慈法?」
二皇子臉色更是白了幾分忙道:「罷了,多不過杜子騰那廝可能將證據藏在杜府中,我們一把火將杜府上下燒了!燒死他們!一個不留!」
陳國公像是看傻子一眼看著二皇子:「殿下,我們之前殺一個杜子騰,派出去那麼多人都無功而返。」
「如果不是成家少夫人落在我們手中,被我們做了局,你覺得我們能殺得了杜子騰?」
「慕修寒那廝的天機門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聽聞永寧侯府少夫人已經帶著人去了杜府,這下子更不好對付了。」
「在這個當兒,你去杜家放火燒宅子,這裡可是京城!!」
趙廣猛地站了起來冷冷道:「那到底該如何是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該如何?」
陳國公抬頭死死盯著面前站著的趙廣一字一頓道:「殿下,臣問你,若是你真的被逼到那個份兒上,你有沒有膽量豁出去做一件大事?」
趙廣被陳國公臉上的神情給狠狠嚇了一跳,他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
陳國公看著他冷笑了出來:「你不覺得,聖上如今病成了這個樣子,也沒幾天好活了嗎?」
「如今七皇子和慕修寒可都不在京城!」
「三皇子此番忙著整頓吏治,手頭也沒有什麼兵馬。」
陳國公緩緩起身看著趙廣道:「殿下,為了那個位置,您不覺得自己等的時間太長了嗎?」
趙廣頓時呆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