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一時間一片死寂,只能聽到慕依依急促的呼吸聲,分明是緊張到了極點。
沈鈺珠擔心她就此暈了過去,忙起身將她一把扶了起來笑道:「三妹妹,七殿下問話,你有什麼說什麼便是。」
「雲香,給三小姐端一杯桂花汁兒來,加幾片薄荷!」
「是!」雲香忙慌慌張張走了出去,心頭暗道這可是什麼造化?
一向默默無聞的三小姐居然和七皇子有些瓜葛,看起來這瓜葛還不小。
她最是個機靈的,忙將正廳里服侍的婢女們一起帶了出去,隨後將正廳的門從外面關了上來。
不多時雲香端著用冰塊兒冰好的桂花汁兒走了進來,隨後退了出去。
慕依依喝下了桂花汁兒,這才覺得心頭不那麼慌張了,一陣陣的眩暈感也慢慢退去。
她死死攥著盛著桂花汁兒的杯盞,兩隻手幾乎要嵌進去似的。
她當真是傻,之前一直以為那個救了她娘親一命的少年,可能是京城裡的貴族子弟,亦或是富家子弟,要麼是這附近莊子上莊丁的孩子。
可她是絕對沒有想到居然是當今的七皇子。
玉佩上明明雕刻著一個軒字兒,她卻從未朝著那方面去想。
怎麼可能?
在那樣荒僻的莊子上,居然會遇上皇族子弟?
趙軒緩緩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嚮慕依依。
慕依依忙從椅子邊站起來,傻傻地看著那個走過來的陌生青年。
他們兩個是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趙軒看著她笑了出來,這笑容沒有摻雜任何的東西,很真實。
「沒想到你還存著這玉佩,這麼多年過去了,倒也是難為你了。」
慕依依動了動唇,好看的唇哆嗦著說不成個話,眼底早已經染了淚意。
趙軒抬起手想要抱抱她,只是人家兄長和嫂嫂還在一邊站著,自己拿捏著身份到底不能越矩。
畢竟慕依依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
趙軒抬到半空中的手縮了回去,摘下了隨身佩戴的香囊,從裡面取了一顆早已經失去了光澤的紅豆,遞到了慕依依的面前。
慕依依眼底的淚瞬間落了下來。
這些年她漸漸大了,心頭也慌了起來。
她是永寧侯府不受寵的庶出的姑娘,婚姻大事根本不是她能說了算的。
其實之前魏夫人已經幫她物色好了一門好親事,便是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朝官做續弦。
幸虧父親慕侯爺還要些臉面斷然拒絕了,接著魏夫人又要將她作為聯姻籌碼隨便嫁給一個喜歡男人的貴族子弟。
就在她絕望至極的時候,大哥帶著嫂嫂回來了,一切變得不一樣了起來,她這才逃出了一條活命。
兜兜轉轉,終於遇到了她要等的那個人,可對方居然是七殿下。
一時間悲喜交加,她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慕依依也哆哆嗦嗦從腰間取了香囊下來,倒出來一顆紅豆。
七年前,她藏了幾顆紅豆把玩,不想得了趙軒那麼大的恩惠。
可彼時她除了滿身的傷痕,再沒有任何能送得出手的東西。
她便贈了那人一顆紅豆,也是她的一顆真心,只希望以後若是有緣再見,一定報答他對自己娘親的活命之恩。
此時看起來估計這份兒恩義怕是永遠也報答不了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七皇子,她一個永寧侯府的庶女拿什麼報答?
兩個人都垂首看著對方手掌中的紅豆,竟是萬般的情緒無從說起。
沈鈺珠也是心頭詫異至極,忙沖一邊同樣傻了眼的慕修寒低聲道:「世子爺,我們暫且迴避一下?」
慕修寒這才反應過來,轉身沖趙軒道:「殿下,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處置,我和珠兒先失陪了。」
他說罷帶著沈鈺珠走出了前廳,將這壓抑空曠的空間讓給了裡面的那兩個人。
沈鈺珠跟著慕修寒走到了偏廳里坐著,慕修寒卻坐不住,站了起來滿地地轉悠。
「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這兩個人何時勾搭上的?」
「世子爺不必捉急,一會兒問問三妹妹便知,只是……」沈鈺珠看著慕修寒笑道:「只是不知道殿下要如何處置三妹妹的事情?」
慕修寒冷笑了聲,坐了下來:「都是男人,我哪裡看不出來他的那點子心思,怕是要將三妹納入他的帳中了。」
沈鈺珠點了點頭:「此間事情還得父親出面才行,你一個做兄長的也算不得數。」
「不過現在殿下被放在火上烤,若是有人曉得殿下的心上人是三妹妹,少不得要對三妹妹不利。」
「妾身以為今天的事情還是不要伸張,等殿下準備好提親了,再伸張出去。」
「到時候護著三妹妹的責任便是殿下的事情了。」
慕修寒點了點頭,欣賞地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到底是他的賢內助,考慮問題當真周到。
許久之後慕依依才從正廳里紅著眼眶出來,找到了偏廳里待著的沈鈺珠和慕修寒,將當年和七殿下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沈鈺珠越聽越是稱奇,當真是一樁奇緣。
慕修寒聽完了慕依依的敘述,便按照沈鈺珠的建議,讓慕依依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流露半分。
就當是來自家哥哥家做客而已,接著命百川親自送慕依依回了永寧侯府。
另一邊,趙軒卻命人過來請慕修寒過去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