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珠很少用求這個字眼,這還是第一次對著陸明哲這麼說。
陸明哲被嚇了一跳,俊挺的眉頭擰了起來,神情微微有些尷尬。
他是傲嬌的陸家長公子,短短二十年間,聽到這個字眼兒已經無數次。
他雖然長得清俊,看起來是個翩翩佳公子,不過收拾人的法子和心機是個狠過蠍子尾巴的主兒。
很多人在他面前求饒過,他都無動於衷。
唯獨這個女人終於在他面前放下了身段兒,懇求他,他有些受不了。
「說吧,什麼事?」
「不過放了你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提了。」
沈鈺珠苦笑了出來,緩緩抬起手主動抓住了陸明哲的手。
那一瞬間,陸明哲的心狂跳了起來,竟然有一種不真實的眩暈感。
他茫然地看向了沈鈺珠,任由著她討好般地握著他的手。
陸明哲太了解這個女人了,渾身都是心眼兒,她的每一個舉動,都是一齣子大戲。
別的女人這樣唱戲,陸明哲指定不會搭理,可她唱出來的戲碼,他想要看看。
沈鈺珠看到陸明哲沒有甩脫自己的手,心頭多了幾分鎮定,吸了口氣道:「我這些日子已經想通了。」
「慕修寒不在了,我守在慕家也沒有什麼意義。」
陸明哲眉頭挑了起來,感覺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為何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沈鈺珠看著陸明哲道:「我現在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陸明哲的臉色緩和了下來,輕輕掙脫了沈鈺珠的手,解下了自己披著的灰色錦緞披風,小心翼翼披在沈鈺珠的身上。
「你這便是要與我長談嗎?」
「外面冷,咱們先回屋子裡去。」
「我讓婢女們溫一壺酒,準備幾樣小菜,咱們慢慢談也不遲。」
「多謝長公子考慮這般周到,不過也就是兩三句話,我們在這裡談論也是可以的。」
沈鈺珠好不容易才將這個套兒一點點地打開,等著陸明哲往裡鑽,怎麼可能被他錯開話題,扯到一邊去。
「長公子,你知道我為何要跟著慕修寒嗎?」
陸明哲臉色一僵,聲音冷了下來。
他唇角掛著嘲諷的笑:「你不是說喜歡他嗎?」
他還是在乎這個的,之前沈鈺珠說了這麼一句,差點兒讓他徹底亂了分寸,強要了她。
如今她還敢這般說?
沈鈺珠定定看著陸明哲道:「是的,我如今與世子爺相處得久了,喜歡他不假。」
陸明哲連著臉上僵硬的嘲諷都快要維持不住了。
沈鈺珠小心翼翼把握著火候,也是難為她了。
上一世她喜歡盧卓,盧卓雖然在她面前演戲,裝恩愛,她也沒有特別費盡心思對待一個男人。
這一世遇到了慕修寒,他就是一團火,在她的生命中燃燒著,一度讓她忘記了這個世間還一如前世那樣的黑暗殘忍。
現在火焰熄滅了,她需要重新點燃。
她像個初出茅廬的大騙子,小心翼翼斟酌著她要說的每一句話。
陸明哲不好糊弄,但凡說錯一句話,後果便是她可能再也見不到慕修寒了。
「長公子,我喜歡他也是最近一兩個月的時候。」
「可當初在雲州城,我與他確實是合作的關係。」
陸明哲的眼角抽了抽,那是他永遠的心頭痛,他焉能印象不深刻?
沈鈺珠也不敢過分刺激他的神經,單刀直入。
「彼時我需要進京,是因為我娘死得蹊蹺。」
「我娘是被人害死的,而且我娘留給我的玉佩,是皇族之物!」
「我需要一個更能貼近皇族的合作者,慕世子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陸明哲登時瞪大了眼眸,這些話沈鈺珠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他還以為沈鈺珠嫌棄他的身份沒有慕修寒的高。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沈鈺珠看著他道:「長公子大可找人查我娘的底細,還有這個……」
沈鈺珠拿出了自己隨身帶著的那塊兒紫玉玉佩,抬起手送到了陸明哲的面前。
陸明哲忙接了過去,是的,這種玉佩確實只有皇室才有。
沈鈺珠定定看著他道:「還有我手臂上的守宮砂!我們若是真夫妻,還能留著這個?」
她幾乎說不下去了,為了那個計劃,她親自將自己血淋淋地扒光了去。
陸明哲是個精明的,不說點兒真話,他不可能被她忽悠進去。
不曾想,自己一直掩藏的這個秘密,還有這塊兒玉佩不得不放在陸明哲的眼前去看。
陸明哲的內心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他只覺得一陣陣地倒抽著冷氣,面前的女人到底藏了多少的秘密。
可現在他心頭卻是漸漸熱絡了起來,她的秘密全部拿出來給他看,而且還是涉及到身世的秘密,這樣親密無間的分享,他很是受用。
沈鈺珠看著;陸明哲臉上的變化,終於鬆了口氣。
「長公子,若是你有朝一日輔佐三殿下登基,記得幫我找到害死我娘親的兇手,鈺珠拜謝!」
沈鈺珠退後一步朝著陸明哲躬身拜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你已經跟了我,你娘親的仇便是我陸明哲的仇恨。」
「我心悅你,總不能讓你平白跟了我,這件事情我自會幫你。」
陸明哲哪裡能忍得了,自己喜歡的女子拜在他的面前,他沒那麼狠的心。
沈鈺珠聽得他句句真誠,心頭稍稍有些愧疚,可已經騙了,那就騙到底吧。
她心裡已經住了別的人,她的心眼兒也小,再也容不下更多的人。
「陸明哲,」沈鈺珠直呼其名,「我答應你不鬧不哭,乖乖地在江南等著你。」
陸明哲眼底瞬間掠過一抹喜色,這個答應,他不知道在夢境裡盼望了多久,好不容易才親耳聽到。
此時哪裡還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心情,他一把將沈鈺珠緊緊抱進了懷中。
幾乎是箍住了,狠狠擁著她,不願意放她離開。
「好,這就好!」
「你能想明白,我當真是高興。」
「鈺珠,我們以後都好好的,再也不要像過去那段兒日子,互相傷害。」
「你根本不知道,你被慕修寒帶走的那些日子,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如今終於被我等到了,真好!」
沈鈺珠沉沉吸了口氣,好不容易才掙脫開,看著他道:「我馬上要離開京城了,可我終究和慕修寒夫妻一場。」
「我想……」
「你想做什麼?」陸明哲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