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先去沈家!」
沈鈺珠忙衝出了暖閣,手中緊緊攥著香囊。
大哥一定是出事兒了,這隻香囊定是被樹枝掛掉,落在了河邊的草叢中。
沈鈺珠急慌慌地沖了出去,身邊的張媽和雲香頓時慌了。
「主子!」雲香將一件披風披在了沈鈺珠的身上。
沈鈺珠徑直穿過月洞門,朝著西側門走去。
事情緊急,她已經顧不得會不會驚動侯府里的人了。
當下將墨韻堂,乃至侯府里,慕修寒留給她的人,能調動的全部帶走。
「千山你去給吳長貴送消息過去,讓他去毓秀街的鋪子等我!」
沈鈺珠的聲音發緊,冷得厲害。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麼快就有人對大哥下手了。
大哥如今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能對中了大周進士的士子痛下毒手,而且就在皇城根兒,在聖上的眼皮子底下。
一般人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和能耐,這事兒若是捅出去便是天大的醜聞。
能謀劃這件事情的人絕對不簡單,沈鈺珠腳下的步子一下子停在了那裡。
「李恆!今天一天,不,最近幾天,大少爺有沒有見什麼人?」
李恆忙道:「回大小姐的話兒,這些日子大少爺一直呆在府中研習文章詩詞,都沒有出去過。」
「哦,今兒上午許公子來過,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許茂山?」沈鈺珠的眉頭狠狠擰了起來,隨後暗自搖了搖頭。
「不是他……」
沈鈺珠之前差點兒嫁給了許茂山,那個人是大哥最好的朋友,況且依著許家的家族,根本不可能在京城布置這麼一個局來謀害自己的大哥。
沈鈺珠當下也不敢再胡思亂想,現在她絕對不能慌,不能亂。
那些人既然將大哥綁了,必然會有後招,她現在也不清楚那些人到底要做什麼。
不過既然有人做了這個局,定然會有破綻和漏洞。
李泉準備好了馬車,沈鈺珠忙鑽進停在西側門外面的馬車裡。
很快馬車行駛到了沈家的門口,早已經得了消息的王媽忙將沈鈺珠迎進了陸嬰住著的暖閣中。
她邁步走進暖閣,剛看到陸嬰的樣子,頓時愣怔在那裡。
陸嬰臉上蒙著一層紗,隱隱約約看著臉色不太好。
「你們都退下!」沈鈺珠沉聲道。
陸嬰屋子裡的這些丫鬟婆子們,素來怕沈家這位姑奶奶,忙急匆匆走了出去。
「母親,這是怎麼回事兒?」沈鈺珠搶上一步抓住了陸嬰的手,入手冰冷,因為緊張掌心都滲出了汗珠。
陸嬰有些猶豫,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沈鈺珠急了。
「母親,大哥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您有什麼務必得告知我。」
「如今當務之急,先要理出來一個頭緒才行,您可不能藏著掖著的。」
沈鈺珠是真的急了。
陸嬰嘆了口氣,將臉上的面紗摘了下來,露出了額頭猙獰的疤痕。
「這……」沈鈺珠狠狠抽了一口氣,又是心疼又是氣憤。
「誰幹的?」沈鈺珠的聲音都滲著寒意。
陸嬰吸了口氣道:「之前,儀哥兒找到我說,想要迎娶元淳。」
「我便去了陸府試探老爺子的口風,順道帶了儀哥兒的八字過去合婚,看看行不行。」
她眼神掠過一抹苦澀道:「說話兒的過程中,和老爺子起了些衝突,挨了老爺子一茶碗。」
「我將這件事情告知了儀哥兒,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想儀哥兒他……他居然出了事兒。」
陸嬰用帕子捂著唇,紅了眼眶。
她反手抓著沈鈺珠的手臂,指尖幾乎都刺進了沈鈺珠的胳膊里,哭道:「鈺丫頭,你說你哥會不會因為元淳的事情傷心難過,他……他去了河邊,是不是……是不是……」
「母親,沒有的事兒!」沈鈺珠拍了拍她的背,「大哥不會這麼想不開的。」
「即便是要去投河,也不可能不留一封書信,就這麼去了。」
「大哥不是那種沒擔當的人,只有一種可能,他被人抓走了。」
「至於去了哪兒,誰抓的,得好好想想才行。」
陸嬰的臉色稍稍鬆快了幾分。
她定了定神,還是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繼女道:「會不會是陸家的人?」
沈鈺珠猛地轉過臉看向了陸嬰,又看向了她額頭上的疤痕。
陸老爺子無情又狠辣,也有可能,不過她總覺得這件事情處處透著詭異。
「母親,您在陸家除了王媽和茹蓉之外,有沒有能給咱們傳個話兒的心腹之人?」
陸嬰想了想,沖王媽擺了擺手道:「你去找找你那個老姐妹!」
「是!」王媽明白事情緊急,她忙朝著門口疾步走去。
「等一下,」沈鈺珠囑咐道,「王媽,現在已經到了宵禁的時候。」
「你跟著我的人進陸家,他們會些輕功,將你送進去!」
王媽點了點頭,半夜進陸府打探消息,光明正大進去確實不適合。
沈鈺珠看著陸嬰道:「母親,此間事情父親知不知道?」
陸嬰忙道:「你也曉得你父親和你祖母是個什麼德行,幫不上忙,若是知道儀哥兒出事兒,指不定還要幫倒忙。」
「我沒有驚動他們,你父親正好去郊外參加了一個清談會,今晚怕是不回來了。」
「你祖母在後院住著,估計現在已經睡熟了去。」
「好,母親,我去隔壁的鋪子裡,有什麼消息差了茹蓉告知我一聲。」
陸嬰忙點了點頭,之前她都要急瘋了,如今看著沈鈺珠將一切安排得妥當,她稍稍緩了口氣。
沈鈺珠剛走出不遠,忙轉身看向了陸嬰道:「母親,我問一件事情。」
「咱們沈家搬到京城後,大哥平素里都和誰來往得多一些。」
陸嬰皺眉思索了一下道:「也沒有和誰,主要是和許公子一起結伴出去。」
「一開始還有明哲,後來明哲在大理寺里忙就不常來了,只有一個許茂山。」
「放榜之後,許公子沒怎麼考好,就再也沒有來。」
沈鈺珠心思一轉:「放榜後,許公子一天也沒有來嗎?」
陸嬰不知道她為何糾結在這個問題上,忙道:「未曾來過,可能沒考好,你大哥考得好一些,他心頭……」
陸嬰突然停住了話頭,抬眸看著沈鈺珠道:「不會的,他和你大哥是結拜的兄弟,關係要好得很。」
沈鈺珠點了點頭,不再問下去,徑直走了出去。
她走到了隔壁自己盤下來的綢緞鋪,此時吳長貴和千山都已經候著了。
沈鈺珠看著面前的人道:「辛苦各位了,事情緊急,各位先辦事兒,事成之後重賞。」
「千山,你帶著人去河邊找線索,去漁家那邊打聽消息,就問今天中午河面上的漁船有哪些。」
「是!」千山應了一聲,掠出了門口。
「吳掌柜的,您管著天機門的大小消息!幫我查一個來京科考的讀書人。」
「少夫人要查誰?」吳長貴忙問道。
沈鈺珠緩緩道:「禹州城來的許茂山!他這些日子都去了哪兒,和誰在一起過,查得詳細一點兒。」
「是!」吳長貴退後一步走了出去。
「你們幾個去陸府接應!」沈鈺珠點著其餘的人。
瞬間正廳里空了許多,李泉焦慮地看著自家主子:「主子,您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沈鈺珠冷冷看著窗外的夜色:「等!等他們回過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