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醫德古怪

  沈鈺珠猛地抬眸看向了坐在小几邊端著茶盞,細品香茗的古若塵。

  古若塵淡淡笑道:「坐下吧!」

  沈鈺珠的臉上陰晴不定,隨後狠狠吸了一口氣,緩緩坐了下來。

  她抬眸冷冷看著古若塵道:「什麼條件?」

  沈鈺珠上一世就聽過這廝的名聲,醫德極其古怪。

  他救不救人,得看他的心情。

  心情好了,能把街邊的乞丐也無償救治一次,甚至還花銀子給對方買宅子置辦產業什麼的。

  若是心情不好,即便是一國的王子也能被他給治死了去。

  曾經柔然國的三王子就因為古若塵不給他治,硬生生被病痛拖死了。

  除此之外,便是給銀子就成。

  亦或是哪天心情不好了,讓病人的親戚以命相抵的事兒都能做得出來。

  沈鈺珠的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兒石頭,固然是危及到了生命,可她曾經死活一回的人,倒也是看得淡然。

  張嘴就是談條件。

  這下子輪到古若塵詫異萬分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般奇怪的病人,自己被人陷害中了毒。

  即便是知道了真相,居然還能這般淡定,倒是比一般的男兒還多了幾分風骨。

  「你就不想知道,你是怎麼著了陳皇后的道兒嗎?」

  沈鈺珠的眉頭微微一蹙,恢復了幾分淡然從容。

  她定定看著古若塵道:「你既然願意指點我,必然心中早有溝壑,我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你想讓我活,自然會告訴我。想讓我死……」

  沈鈺珠頓了頓話頭道:「依著公子的真性情,我即便是跪在了公子的面前求你,公子也不會讓我活著的。」

  古若塵之前臉上暈染著的得意嘲諷之色,此番卻是漸漸淡了下去。

  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雖然他的藥廬從來都是熱鬧之極,可自己心頭的那一點兒古怪脾氣,唯獨眼前這個女人猜了個透徹。

  古若塵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像是隱藏在心頭最深處的那個小秘密被人陡然發現。

  這讓他感到憤怒,驚訝,卻又帶著幾分竊喜。

  以前沒人分享他的秘密,現在有人分享了。

  包廂里籠著的茶香一點點在空間裡散開,空氣靜謐卻又像是凝成了一層薄霧,讓人生出來幾分窒息感,

  牆角沙漏里的細沙一點點地溜走,沈鈺珠倒是有些沉不住氣。

  她對古若塵的推測都是上一世從別人的嘴巴里聽說,此番她不曉得自己說出來的話,此人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心裡也沒有譜。

  更重要的是,沈鈺珠真的很想知道這隻紅玉鐲子怎麼做到給她下毒的?

  一般給人下毒都是將毒素淬到某個物件兒上,然後達到下毒的目的。

  她也不是個傻子,怎麼可能不知道陳皇后送她東西,自然是要小心萬分的。

  可不管她用藏在袖間的銀針試探,還是隨身戴著的祛毒丸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即便是剛才第一次,用那方乾淨的帕子墊著紅玉鐲子,也沒有毒素。

  說明本身紅玉鐲子是沒有毒的,那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沈鈺珠雖然不怕死,可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似乎等了一個地老天荒,古若塵才淡淡笑了出來,臉色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浪蕩不羈的樣子,變得整肅了起來。

  他用帕子襯著,將小几上的鐲子捏了起來,看向了沈鈺珠道:「給你講個故事吧。」

  沈鈺珠一愣,眸色間掠過一抹焦灼。

  現在敢情死的人不是他,她已經中毒了,等著他救命,他卻有這個閒情逸緻給她講故事。

  不過沈鈺珠儘管心頭有些不滿,也不能說什麼。

  她曉得古若塵是個什麼性子,這種情形下,你越是表現得捉急萬分,他越是興奮得厲害。

  反而會變著法兒地折磨你。

  沈鈺珠心頭捉急,臉上表現得卻淡然至極。

  她甚至親自捏著茶盞幫古若塵面前已經空了半杯的茶盞,緩緩點上了熱茶。

  「願聞其詳!」沈鈺珠淡淡笑道。

  古若塵的眉頭微微一挑,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個人,怎麼感覺淡從容過了頭?

  他本想吊她的胃口,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可惜了,怕是不能如願了。

  古若塵唇角勾著一抹似有若無的苦澀,給人感覺像是在嘲諷。

  「之前有一對兒戀人,富家公子和貧苦女孩兒的故事。」

  沈鈺珠眉頭狠狠蹙了起來,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她不覺得古若塵這樣的人喜歡這種爛俗的愛情故事。

  古若塵不理會沈鈺珠眼底的不可思議,淡淡笑了出來。

  「他們是在塞外的馬場裡認識的,他高高在上,眾星捧月。」

  「她卻是個馬奴,不想一次偶爾相遇,讓這兩個天上地下差別太大的人走到了一起。」

  「馬奴一直以為這就是所謂的兩情相悅,只是付出真心的是她,富家公子也就是逢場作戲。」

  「有一天馬奴生下了一個孩子,那個富家子弟卻說要回家與雙親商議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親事。」

  「馬奴滿心歡喜,抱著孩子只等一個結果,不想等來的是那個富家子弟早已經妻妾成群的噩耗。」

  古若塵的眸色間掠過一絲絲的冷意,讓人看著不禁頭皮發麻。

  他定了定神,許久才道:「那個富家子弟又使出詭計,在馬奴的面前花言巧語,說是先讓孩子認祖歸宗,然後再來接她回家。」

  「馬奴太過軟弱,可為了自己的兒子能有家族庇護還是忍痛答應了。」

  「她萬分不舍地將孩子交給了那個衣冠禽獸,不想那衣冠禽獸就因為這個孩子長得和尋常人不一樣,連著自己的親生骨肉也不放過。」

  「幸虧負責殺害丟棄孩子的護衛,看著懷中的小嬰兒於心不忍,沒有殺他,而是將他放在木盆里順著小河送走。」

  「孩子成了孤兒!」

  沈鈺珠的眉頭狠狠蹙了起來,這個混帳男人,居然要殺自己的兒子。

  相比這種始亂終棄的混帳,沈鈺珠陡然覺得自己的父親沈嘯文沈大人也不是那麼難以令人接受了。

  最起碼,他不喜歡她,沒有在她剛生下來的時候就命人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