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知恩圖報

  從永寧候府到杜子騰住著的別院,不到半柱香的時間。

  李泉騎著馬很快打了個來回。

  他神色鄭重地湊到了沈鈺珠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主子,杜大人果真出事兒了。」

  沈鈺珠的眉頭狠狠蹙了起來。

  之前杜子騰命人送了信過來,想要將自己身邊的春熙買過去,被她斷然拒絕。

  現在又來這麼一齣子,沈鈺珠還以為杜子騰這廝派了人過來消遣她。

  李泉的辦事能耐她是信得過的,不會出什麼岔子,定然是打探得分外的仔細。

  不想杜子騰真出了事兒,她忙看向面前站著的春熙。

  春熙也是個伶俐人,一看沈鈺珠的表情,就曉得杜大人身邊派過來的這個小廝並沒有說謊。

  她心思一頓,其實之前在杜府住著的那些日子,那個男人雖然神叨叨的,不是很靠譜。

  可那個人並沒有虧待過她,他當真的是個好人,也是個好官。

  春熙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沖沈鈺珠躬身福了福道:「主子,杜大人與奴婢有活命之恩。」

  「主子經常告訴奴婢們,做人要有感恩之心,敬畏之心。」

  「奴婢這便去一趟杜府,多不過半月,想必杜大人就能好利索了。」

  「到時候奴婢再回主子這邊來!」

  沈鈺珠還沒有說話,一邊的小廝長青忙撲了過來,千恩萬謝。

  「春熙姑娘果然是菩薩轉世,心腸極好!小的先替我家公子謝謝姑娘的大恩大德了。」

  「慢著!」沈鈺珠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不是她忘恩負義,只是春熙一個丫頭去外男的家裡伺候對方,端湯送藥,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兒。

  上一遭,春熙在杜家是應著一個嫌犯的名聲。

  這一遭,該是以什麼名義去?又不是杜子騰的奴婢。

  長青忙哭求道:「少夫人,您倒是行行好吧!」

  「春熙姑娘已經答應了下來,您這邊千萬不要卡著我家公子的命啊!」

  沈鈺珠看著他冷冷笑了出來。

  「卡著你公子的命?」

  「果然是杜大人身邊的好奴才,當真是口齒伶俐,還不容別人說句話兒了不成?」

  「我身邊的丫頭看在你家公子救了她一命的份兒上,這份兒人情她要還,那是她這個人知恩圖報。」

  「可你們卻不能就此輕賤了她!」

  沈鈺珠頓了頓話頭道:「春熙去你們府上,須得獨門獨屋,不同你家公子住在一個院子裡的,旁的人問起來便說是你家新雇的廚娘。」

  「其二,她在你家住著的這些日子裡,不得傳出什麼難聽的話兒來。」

  「其三,你家主子但凡是對春熙做出來任何不得體的事兒,我親自去拜會他!」

  沈鈺珠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到時候什麼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的,也不說那個了,我定然不輕饒!」

  沈鈺珠說一句,臉色沉下去一分。

  長青看著不禁心驚膽戰,倒是有江南橫州他們家老祖宗的威壓。

  怎麼年紀輕輕,看起來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說出來的話兒像是幾十歲的人,那股子威嚴是發自骨子裡的。

  他再也不敢胡言亂語,忙一一應了下來。

  「主子,春熙過幾日就回來,主子不必擔心!」春熙上前同沈鈺珠福了福,隨後跟著長青出了西側門,乘了馬車離去。

  「主子!」一邊的雲香眉眼間掠過一抹擔心。

  沈鈺珠狠狠吸了一口氣道:「罷了,該著一場劫數,春熙也逃不過。」

  「況且杜大人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

  沈鈺珠話雖然這麼說,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至於為何不踏實,她也說不上來。

  沈鈺珠當下吩咐張媽幾句,帶著雲香和李泉乘著馬車去了毓秀街。

  她戴著頭紗,將臉蒙住,連著瞧了幾家鋪面,感覺甚是滿意。

  周興聘請了幾個綢緞莊的掌柜的,也算是老實。

  沈鈺珠耳提面命地吩咐了幾句,將事情交待清楚以後,天色也不早了。

  不算上一世的那些記憶,沈鈺珠重活一世,算是第一次在京城中閒逛。

  她帶著雲香,沿街一家家的鋪面逛了過去。

  一來放鬆一下心情,二來想要瞧瞧有什麼商機。

  李泉駕著馬車等在街角,她們主僕兩個逛累了,尋著一家還算乾淨的茶樓走了進去。

  店小二掃了一眼沈鈺珠的打扮,一看就是貴婦帶著丫鬟出來消遣來的,自然殷勤得很。

  沈鈺珠撿著臨窗的包廂走了進去,坐在窗戶前欣賞街頭的風情景色。

  店小二端了幾碟新鮮瓜果放在桌子上,端盞,點茶,碧螺春的香氣瞬間撲鼻而來。

  沈鈺珠端著茶盞輕抿了一口,面紗也摘了下來。

  一副美人慵懶品茶圖,卻不想落在街對面某人的眼眸中。

  茶樓對面是古董字畫店,裝飾得古樸清幽也沒有什麼客人來,自得了一份兒雅致。

  二層臨窗坐著幾個華服青年,圍坐在一起品茗。

  幾個人都很低調,若是他們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的樣子被別人看到,定然會大吃一驚。

  奢華低調的包廂里。

  禮部尚書雲大人,戶部侍郎王大人,寧遠侯世子江餘年,幾個軍中新晉提拔起來的青年將軍。

  還有最近在京城裡風頭很勁的永寧侯世子爺慕修寒,一群朝堂新貴。

  所有人都坐在慕修寒的下首位,不過慕修寒卻小心翼翼陪在一個人的身側。

  此人穿著一件天青色繡紫金雲紋的錦袍,身材高大清瘦。

  五官丰神俊朗,二十出頭的年紀卻給人一種森冷的感覺。

  他靜靜坐在那裡,只是微微垂眸間,四周人便覺得氣息也變得不暢了起來。

  此人天然帶著皇族貴氣,迫人得很。

  「殿下!」禮部侍郎雲大人咳嗽了一聲,低聲道:「豫州陡然爆發了瘟疫,死了不少人。」

  「當地官員卻又辦事不力,三殿下和二殿下那邊也不敢冒頭!」

  雲大人還沒有說完,一邊的王大人忙反駁道:「不可,你的意思難道讓殿下這一遭冒頭嗎?」

  「當真是不妥當,殿下金枝玉葉的身子,瘟疫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雲大人急了。

  他們都是七皇子趙軒的心腹,也只有在這樣的情形下才敢攤牌了說。

  雲大人忙沖微垂著眉眼的七皇子道:「殿下,如今眼見著三殿下和二殿下那邊掌控了不少朝廷大權。」

  「殿下到現在都沒有能夠進政事堂,一旦聖上……」

  雲大人膽子再大也不敢說。

  七皇子趙軒哪裡不明白雲大人的意思。

  他因為生母的原因,長久被父親厭憎不得寵,能讓他活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父皇寵愛二哥和三哥,他就是個被放養的。

  如今雖然也辦了幾件父皇看得過眼的事情,可想要進入政事堂,就需要辦很重要,很大的事情。

  此時豫州發生了瘟疫,他的機會來了。

  可這事兒,也不好辦,說不定就搭上了性命。

  「修寒,你怎麼看?」

  七皇子轉過臉看向了身邊的第一謀臣,卻發現了不對勁兒。

  慕修寒早已經走神,視線定定看向了窗外。

  七皇子等人頓時詫異萬分,慕修寒這廝以前和他們小聚的時候,沒這麼走神的啊?

  所有的人視線都順著慕修寒的視線看了過去,卻看到街頭對面的茶樓包廂,窗戶洞開,坐在窗邊的不就是慕修寒新娶進來的少夫人沈氏嗎?

  咦?不對!

  包廂里居然還有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