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成銘大人幾乎要被怒氣衝天,殺紅了眼的慕修寒給逼瘋了。
他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按著慕修寒的手臂,還是被慕修寒身上暈染出來的冰冷殺意給狠狠激了一下。
成大人打了個哆嗦,低聲陪著笑道:「慕世子,在下曉得你生氣。」
「這種事情擱在大周朝哪一個男人的身上,都會殺人泄憤的。」
成銘說的是實話。
即便是一個普通的男子,看著自己的妻子被人羞辱到了這個程度,也會和對方拼命的。
更何況還是大名鼎鼎永寧侯府的世子爺?以後的臉面往哪裡擱?
可是這一遭,羞辱慕世子妻子的不是別人,是當今陳皇后的親侄子。
陳國公府也不是什么小門小戶的人家,那可是出了名的鐘鳴鼎食之家,先祖配享太廟的大家族。
偏生陳國公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嫡孫,當真是寵溺至極,才養成了如今飛揚跋扈的性子。
「成大人!別逼著我對你也動手!滾開!」
慕修寒定定看著陳思道,那廝幾乎癱坐在滿是血跡的地板上,兩隻手死死抓著一柄身邊死去護衛的佩劍。
那個樣子焉能是慕修寒的對手?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啊!世子爺!!」成銘幾乎要給身邊這位爺爺跪下了。
心頭無數次哀嚎,世子爺啊,您要是想殺陳思道,您別在我的大理寺里動手啊。
您倒是殺開心了,七殿下那邊怎麼交代?
他馬上混到了致仕歸鄉的地步,怎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岔子?
「世子爺哎!您倒是聽我一句勸吶!」
成銘幾乎帶著哭腔道:「你可以殺了陳小公爺,可是殺了之後呢?」
他忙又壓低了聲音道:「你不瞧瞧小公爺的背景嗎?」
「好!您也是世子爺,這個無所謂!」
「可您就不替少夫人想想嗎?」
慕修寒終於手中的劍鋒緩了幾分。
成銘忙道:「您是永寧侯府的世子爺,您血統高貴,地位非凡。」
「可少夫人呢?」
「就是個鄉下來的小丫頭。」
「她雖然嫁給您,可您也沒有給她賺來誥命夫人的名頭。」
「她現在沒有誥命在身,出身又不好,大概永寧侯府里除了您,連著侯爺和夫人都不待見她吧?」
慕修寒的眉頭狠狠蹙了起來,心頭像是被針刺了一樣痛。
他之前不管做什麼決定,從來都不會後悔。
唯獨這一次,他總覺得是不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全,將她從雲州城帶出來,卻給她帶來這樣大的麻煩。
慕修寒不能想,越想越是憋悶難受。
成銘看著慕修寒的臉色因為提及了沈鈺珠稍稍變化了幾分,他一顆心安定了下來。
「世子爺您想想,這樣的一個女子,身份低微,卻又是您的妻。」
「她既然做了您的妻子,既然是慕家少夫人,總得進入京城的貴婦圈子裡。」
「甚至今年的宮宴,您也得帶著她參加。」
「到時候您能攔得住那些尋常貴婦對她使絆子,陷害她,那魏貴妃呢?陳皇后呢?寧安太妃呢?「
慕修寒頓時眸色一閃。
一邊緊張地看著這裡的杜子騰,不得不暗自給自己的上司成銘成大人舉起了大拇指。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幾句話讓慕修寒那個瘋子冷靜了下來。
成銘咳嗽了一聲道:「慕世子,您不曉得您越是這般地寵著她,越是給她帶來了無窮的災禍啊!」
成銘是七皇子一派的,自然對慕修寒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永寧侯府的那些破事兒也瞞不過七皇子的眼線。
「世子爺,您想想!你這才將少夫人娶進門幾天啊!」
「先是為了她,世子爺您揍了魏夫人的二女兒,拒絕了魏貴妃身邊平陽公主的親事。魏貴妃便是將這筆帳算在了少夫人的頭上。」
「之前您去雲州府,搶了她進京,便是得罪了陸家,連寧安太妃也恨上了少夫人。」
「如今您要是再為了少夫人,殺了陳小公爺,陳皇后豈不是要恨出了血?」
成銘嘆了口氣道:「您總不能一輩子看著少夫人吧,不能一輩子守著自己妻子不做事兒吧?」
「比如再像現在,您總得給宮裡頭的七爺跑腿兒吧?」
「但凡您有一點點的紕漏露出來,少夫人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慕修寒猛地別過臉看向了成銘,瀲灩的鳳眸一點點地眯了起來。
「對不住,對不住,小老兒是個直腸子,說錯了話兒,少夫人萬壽無疆!萬壽無疆!」
慕修寒狠狠咬著牙,真想剁了面前這根老油條子。
雖然恨極了成銘這個嘴碎的,耽擱他報仇。
可是這老匹夫的話,他卻聽進去了。
是的,他是江湖中殺手組織第一大門派天機門的門主。
江湖中人人提及他都是談虎色變,避之唯恐不及。
可這裡不是江湖,這是朝堂。
他現在剛剛回到了慕家,還沒有站穩腳跟,當然不能處處護著沈鈺珠。
他慕修寒還沒有強大到能將自己妻子護得嚴嚴實實的地步,還沒有強大到所有人都不敢對沈鈺珠動手的地步。
慕修寒狠狠吸了一口氣。
噹啷一聲,他將手中滴著血的劍丟到了地上。
成銘忙笑道:「這就對了嘛!大家一場誤會!」
「世子爺您且去前廳喝茶解解乏,來人,你們將陳小公爺扶起來,送回到……」
「慢著!」慕修寒抬眸冷冷看著成銘。
那一瞬間,成銘感覺自己被一隻野獸盯上,一陣陣的戰慄感席捲全身。
「世子爺?」
「成大人!」慕修寒唇角終於勾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這個笑容一出現在他俊朗非凡的臉上,讓別人不禁能看呆了去。
不得不說,這是個魅惑人心的妖男。
慕修寒抬起手輕輕拍著成銘蒼老佝僂的肩頭。
成銘不自覺的脖子縮了縮。
「世子爺,您就讓小公爺回去吧!」
「當然讓他回去啊!」慕修寒淡淡笑了出來。
他這不笑還好,一笑出來,所有人都覺得冷颼颼的。
慕修寒沖成銘壓低了聲音道:「成大人,您剛才說的都對。」
「可我的妻子,被人欺負成了這個樣子,我這心頭難受啊!您總得讓我順順氣吧?」
「你……你想幹什麼?」
成銘哆哆嗦嗦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