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問題

  沈鈺珠猛地抬眸看向面前的父親,她從沈嘯文的眼底看到一抹貪婪。

  「是,」沈鈺珠不想過多解釋。

  反正父親不管她的死活,她也懶得對他說明一切。

  沈嘯文眼底一亮,隨後將眸間的喜悅壓制了下來。

  他稍稍板起了臉孔,看著沈鈺珠道:「陸家是什麼樣兒的人家,規矩多著呢。」

  「不過這事兒到底是明哲先提出來的,也算是你的運氣,你好好把控。」

  「但凡進了陸家便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到時候你跟著陸家一起進京,儘量結識京中權貴……」

  「父親,」沈鈺珠厭惡地打斷了沈嘯文的話。

  她看著沈嘯文緩緩道:「父親,莫說是女兒現在還沒有嫁進陸家。」

  「即便女兒真的嫁進了陸家,依著父親之前的罪責沒有十年八年,這事兒也過不去的。」

  「你說的什麼混帳話?」沈嘯文因為被拆穿了心思,頓時惱羞成怒了起來。

  他如今不得志,好不容易培養成才的兒子也沒了。

  現下聽到一條好消息,只想著能借著自己女兒的手,到時候在京城裡運作做個京官。

  不想這話兒還沒有說完整,女兒居然無情拒絕。

  他的臉面頓時有些下不來,剛要發作卻想起還有用得著這個丫頭的時候,硬生生忍了下來。

  沈鈺珠看著面前父親那張惱羞成怒的臉,怎麼也想不出自己娘親到底看上了他什麼?

  為何放下了京城裡的榮華富貴,跟著他到了這窮鄉僻壤中。

  難不成母親真的膚淺到只看上了父親的長相,可從母親留下來的那些詩詞文稿來看,母親斷然不是那膚淺之人。

  她定定看著沈嘯文,還是壓不住心頭想說的話。

  「父親,女兒想問父親一件事。」

  沈嘯文一愣,沉著臉冷冷道:「你想問什麼?」

  「母親當年真的是病死的嗎?」

  嘩啦一聲!沈嘯文手中攥著的杯盞落了下來,碎了一地。

  他猛地起身,神情都有幾分扭曲,隨後強行壓住了情緒。

  「你放肆!你母親死了都這麼多年了,你想幹什麼?」

  「你已經害死了你親弟弟,害死了趙姨娘,這個家裡難不成就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安穩嗎?」

  沈鈺珠看著沈嘯文為了掩飾什麼,瞬間變得冰冷的臉,她的心頭卻一點點地荒涼了下去。

  她真的很希望面前這個男人溫聲細語告訴她,她娘親就是病了,病得很重去了。

  可他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激烈神情,讓沈鈺珠的一顆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父親,女兒也就是隨口問問罷了,」沈鈺珠緩緩起身,唇角的笑容漸漸冷厲了起來。

  如果能夠的話,她真的很想將自己的父親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問問他娘親到底是得罪了誰,非要置她與死地?

  可是她明白父親是不會說的。

  「父親,女兒累了,告辭。」

  沈鈺珠緩緩走向了書房的門,腳下的步子卻停在那裡,折過身看向坐在書案後面的沈嘯文。

  窗戶外面的陽光透過樹梢落進室內,形成了陰暗不定的陰影。

  此時沈嘯文的半張臉都在陰影中籠著,看不真切。

  她定了定神道:「父親,害死弟弟的人不是我,是您和祖母的寵愛,是趙氏的教養。」

  「呵,若是讓我說實話,那個小畜生當真是死得好!」

  「滾!!」沈嘯文震怒抓起了書案上的硯台丟向了沈鈺珠。

  到底還是打偏了,落在地上,碎了。

  沈鈺珠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臨近年關,天氣冷得厲害,每次呼吸都寒徹入骨。

  沈鈺珠疾步朝前走去,猛地停在了院子外面的一株梅樹下。

  她仰起頭狠狠吸了一口氣,心頭那團憤怒的火焰才漸漸熄滅。

  殺母之仇,她沈鈺珠再世為人,必要還母親一個公道。

  「大小姐,」雲香急匆匆走到沈鈺珠的身邊,臉上的表情有幾分驚慌。

  「何事?」沈鈺珠眉頭蹙了起來。

  「啟稟主子,長……長公子來了!」

  沈鈺珠一愣,眼底閃過一抹深邃。

  「他此時在哪兒?前廳還是母親院子裡?」

  「長公子在正門口兒等著您,說是要邀請您一起去賞梅。」

  沈鈺珠腳下的步子狠狠一頓。

  一邊的雲香也是心頭惶惶,長公子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之前當眾說要迎娶自家主子,現在又在門口大張旗鼓說邀請自家主子賞梅,這是要幹什麼?

  姑且不說別的,陸家長公子連一紙婚書都沒有給自家主子,就這般親密往來,這不是要毀了自家主子的名節嗎?

  沈鈺珠微微垂眸,唇角滲出一抹苦笑來。

  當真是個狠人!

  他與自己在雲州城鬧得越大,越是不可收拾。

  消息傳到京城魏相那裡,便是打了相府的臉面。

  魏相斷然不會將自家女兒許配給陸家嫡長孫,畢竟京城世家都是要臉面的人。

  哪裡能忍得下和自家女兒準備定親的男子,公然對另一個女子示好,這親事指定成不了。

  沈鈺珠冷哼了一聲,朝前走去。

  「主子!」雲香忙追了過去。

  沈鈺珠道:「你不必跟著,一會兒府裡頭的人若是問起來,便說我和陸家長公子去賞梅了。」

  雲香頓時嚇呆了,自家主子到底要做什麼,這是要將整座雲州城都翻過來不成?

  她躲了躲腳,不得不折返回攬月閣。

  沈鈺珠這邊出了沈府的正門,剛在門庭處站定,就看到台階下站著的清俊男子。

  眉眼冷冽,神色如霜,堪堪站在那裡,就是一道卻人千里之外的盛景。

  沈鈺珠看著面前站著的陸明哲,再看向他身邊牽著的赤色駿馬。

  怎麼只有一匹?

  「走,我帶你去郊外!」陸明哲緩緩抬起手伸向了沈鈺珠,手掌白皙,骨節分明。

  他清冷如霜的面容難得溫柔款款,看著別有一番風情。

  不過沈鈺珠關注的卻不是賞梅的問題,她看向了陸明哲前後左右,代步的只有他身後的一匹赤色馬。

  沈鈺珠的眉頭一蹙:「長公子,這麼冷的天,倒是該乘坐馬車的。」

  「來人!!」沈鈺珠剛要轉身吩咐門口的小廝備車,不想陸明哲上前一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一陣眩暈的感覺襲來,沈鈺珠頓時驚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