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蘇冰若咬緊了銀牙。
只覺顧川的質問仿佛一把利劍，讓她半點下不來台，臉上都跟著火辣辣的。
蘇若冰終於忍不住惱羞成怒，「你什麼意思！」
「你是想說我不顧情分，想說我翻臉不認人嗎！你打傷了小塵，反而變成我的錯了？」
「小塵可是差點死在你手上！你讓我怎麼信你，信你的慌不擇言，說小師弟撞上來給你殺不成！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傻麼！幾句話就能被你騙得團團轉？」
憤怒的嬌喝聲傳遍大殿，顧川怔愣了片刻，最終微微低下了頭。
呵！
雖然早有預料，但顧川還是忍不住嘲弄的輕笑了一聲。
也不知笑的是她，還是自己。
雖然知道那些跪舔的記憶都來自原身，但感官卻是實實在在的，與親身經歷並無區別。
不過，這樣也好。
你無義，我無情，豈不美哉？
醞釀的情緒近乎達到了巔峰，顧川漸漸面如死灰，仿佛被全世界拋棄。
身子重重一晃，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子萎靡了下去。
「好，我認罪。」
話音落下之際，只見顧川回身，一股微風憑空起，剎那形成氣旋席捲。
「這是？」
頃刻間，全場猛然陷入震動，周圍諸多長老震動起身。
「小川！」
「小川你！」
顧川的修為竟然在倒退！
七年問劍，七境連天。
顧川天資如妖，平均一年一境！
可現如今，短短數個呼吸的時間，大量的靈氣在顧川的身上潰散。
不過須臾，三個大境界完全消失了。
連退三境！
如此場景，簡直堪比道心破碎，修為盡散，看得周遭長老心如刀絞。
小川定是被冤枉的，一定是！
若非是被冤枉，小川豈會失意至此！
真要這麼說，那麼那個蕭塵！那小子豈不是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苦肉計，此子好生歹毒的心思！
蒼衍的臉色已然陰沉至極，「此事其中細節還未……」
然而話還沒說完，顧川的聲音忽然響起。
「蒼衍長老！」
蒼衍頓時目光驚疑，心裡萌生出幾分不妙預感。
「定罪吧。」
「就當我，該有此劫。」
蒼衍不禁頓住了。
你小子，你這不是讓我難做麼？
但顧川主動開口，「我自己領罰便是，七天雷谷，若是不夠，諸位再加。」
「小川，本長老還沒……」
顧川沒停，轉身便朝著殿外而去。
面容冷肅，眸若沉淵。
破天荒地，在這張稜角分明的側臉上，在這張她最熟悉不過的側臉上，蘇若冰仿佛見到了一股森寒至極的崢嶸之意。
蘇若冰眸光微顫，無意識地死死攥緊了衣角。
門外弟子眾多，見顧川的臉上沒了往日的溫潤如玉，紛紛不由自主讓出一條路來。
「顧……顧師兄……」
眼見顧川走遠，他們面面相覷，連忙遠遠跟著，跟著。直到，那道背影步步走進了無盡雷谷。
轟隆隆——
咔嚓！
電光爆閃，雷音滾滾如潮。
森森雷谷，仿若深淵。
「顧師兄……」有弟子面露不忍，小聲喃喃。
「哼！顧師兄肯定是被冤枉的，上次下山就是顧師兄救我一命，顧師兄怎麼可能襲殺同門？」
「對，顧師兄之前還指點過我，顧師兄怎麼會做出這種事，肯定是被冤枉的！」
……
無盡雷谷，終年雷霆密布，越往深處，強度越高。
傳聞最深處，便是道宮境都難以承受。
顧川行走其中，很快便有雷蛇電射而下，落在身上立馬形成血痕。
但顧川一直走到靈台境所能承受的極限，臉上絲毫看不出半點痛苦之色。
區區靈台級別的雷罰，就算他修為跌落，也傷不到他幾分。
最多皮外傷罷了。
顧川的腦海里在謀算今後的布局。
在他的空間戒指里，隱藏了足足數千個留影石，裡面全是這些年他與蘇冰若的點點滴滴。
當然，也有少部分和蕭塵的。
原身常以此緬懷萬劍峰的點點滴滴，但也剛巧…
今早，蕭塵前來發生的一切，赫然都被記錄在了留影石上面。
這就是證據！能證他清白的證據！
顧川面色如常，心中卻是帶著些許冷笑。
三境連退，七日鞭刑，等到時機到來，再把這些留影石放出去。
這豈不就是驚世炸彈！
等到了那時，嘿嘿嘿，我都這麼慘了，情傷深重，我反手一個黑化，這很合理吧？
回想起這些年發生的一切，顧川的眼神里瀰漫起冷色。
「原身啊原身，現在的你，應當醒悟了吧？」
那些沸羊羊，你就問吧，一問一個不吱聲。
「區區一個釣魚的，呵呵！」
「既然輪到在下執棋，那麼原身，你且看好！」
……
顧川走後，蕭塵也被抬去了丹峰養傷。
弟子散去大半，蒼衍沉著一張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小川已經前往無盡雷谷受罰，但此事，本長老覺得還需要繼續調查，對小川的審判，暫且擱置！」
蘇冰若聞言身子一顫，但也沒多說什麼。
只是微微低下了頭，眼神顯得有些空洞。
從剛剛開始，顧川最後的那個眼神就一直在腦海里揮散不去。
「你我相識七年，你就真的半點都不信我？」
再加上顧川居然連退三境，三年苦修付之一炬。
不知為何，蘇冰若忽然感覺有點心慌。
就在這時，蘇天震的聲音響起，「冰若，你隨我回去。」
蘇冰若驟然回神，抬眸之時，就見到蘇天震肅然目光。
蘇冰若內心一顫。
蘇天震是蒼瀾劍宗宗主，同時也是萬劍峰峰主。
作為蘇天震的女兒，蘇冰若自然待在他的門下。
蘇天震平日裡公事繁忙，沒時間收太多弟子，就只有三個小傢伙兒而已。
本來，對於宗內的傳聞，蘇天震是喜聞樂見的。
因為顧川說是百年來，甚至是千年來第一天驕也毫不為過。
十六歲，靈皇境，這種資質簡直都不敢想。
如果蘇冰若真的能和顧川喜結連理，蘇天震自然樂見其成。
但今日看來，蘇天震發現，事情好像並不像他想的一樣。
他的萬劍峰，顯然是出了大問題，蕭塵暫且不論，連蘇冰若也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