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咒剛剛出現,張黎生便明了了用法,他猛的睜開眼睛,瞳孔中閃過一抹喜悅之色,朝著山蟾噴出一口黑血,吼出一個「化」字。
黑血浸身山蟾身軀冒出滾滾濃煙,突然躍起,像是會駕馭妖風一樣,緊貼著客廳的天花板,沖向剛被山貓撞碎的落地窗。
此時窗外的山貓還未墜地。
他在半空中調整著身形,左右雙手伸出十根血肉模糊指甲,撕扯著金龍酒店樓體的外壁牆面,竭盡全力想要減輕自己墜樓後那致命的衝擊力。
突然一陣吸力從山貓的頭頂傳來,把他下墜的衝力減弱不少。
不過這樣毫無由來的詭異助力並沒有讓山貓感到欣喜,他面容扭曲的猛然抬頭,就看到半空中一個滿身癩皮的巨大蛤蟆,正探出腦袋,大嘴咧開,像是一個巨大吸塵器一樣朝他努力吸氣,想把他吸進口中,竟是張黎生不依不饒寧願冒著暴露巫蟲的危險,也要至他於死地。
四周的吸力越來越大,甚至形成風旋托住了下墜的身體,山貓自知已經到了絕境,再有所保留,恐怕就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必死無疑了。
他怒號一聲,「趕狗入窮巷,抓魚使電網。
小子,咱們這梁子算是不死不休了。」將自己的半根舌頭嚼爛,合著滿口鮮血,仰頭噴向山蟾。
那血肉在半空中幻化成一隻毛色斑駁的獸爪,急速直直上升,向山蟾抓去。
念動著巫咒的張黎生,這時正站在自己的巫蟲旁邊,頂著高空凜冽寒風,想要再出奇招將敵人一擊致死,卻猛然看到虛空中一隻伸開後一面牆壁大小的獸爪,自下而上向他襲來。
眼看已經躲避不及,張黎生只能將自己的奇招由殺敵該為護身,驅使山蟾朝著獸爪使盡全力噴出一口氣流。
氣流出口,化成一股螺旋形的黑煙,和山貓血肉所化的獸爪撞擊在一起。
「嘭」,一聲低沉的撞擊聲輕輕響起,隨後音頻便超過了人耳可以察覺的極限。♦👍 ➅9ⓈʰǗχ.ĆO𝕞 💢♘
不過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撞擊中心周圍數百米範圍內的所有人,都感到腦袋突然一痛,很多飽食者更是直接嘔吐出來。
山蟾吐盡吸納的空氣後,又變成了足球大小,蹲在地毯上像是塑像一樣,而巫力已經耗盡的張黎生也無力繼續驅動自己的巫蟲。
他小心翼翼的繼續探著頭,目送山貓化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黑點落到地上,卻沒有散成紅色的血花,而是慢慢移開,臉色陰沉的喃喃自語道:「噴血化鱗爪,難道會是巫道『祭門』地獠爪術。
山貓哥子,這樣看起來你我還真不是外人哩。
一個『巫』竟被人豢養、指使,下次我了結了你,也免你祖上蒙羞…」
話雖這麼說,但張黎生知道這次如果不是山貓以貓戲老鼠的心態對付自己,只怕在街市上一次偷襲,就已經取來他的性命。
巫道「死門」雖然強大,但沒到陸巫蛻變之時,弱點十分明顯,那就是本體仍是凡人。
想到這裡,張黎生不免有些心煩意亂,這時門外傳來姍姍來遲的酒店工作人員焦急的呼喊,和越來越大力的砸門聲:「麗莉女士,麗莉女士,你怎麼了,一切還好嗎?」
門外的響動讓張黎生一陣發慌,他想了想,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合理的解釋一切,只能急促的呼吸了幾口窗外冰冷的空氣,抱起自己的巫蟲,大步走到客廳沙發前,順著風勢倒在了地毯上,裝作昏了過去。
「麗莉女士,麗莉女士,
你再不講話我們就要採取必要措施了。」
「別廢話了,趕快把門打開。」
「是,是董部長,我這就開門。」
B4506的房門被人打開,幾名金龍酒店的工作人員一擁而入。
房間裡雖然沒有燈光,可借著皎潔的月色,吹著高空中特有的凜冽寒風,他們還是感受到套房中已經一片狼藉。💔♜ ❻❾𝕊н𝐔א.¢𝐎𝓶 🍔🔥
「落,落地窗完全碎掉了,牆壁,牆壁怎麼這麼髒,好臭,這是什麼味道…」
「閉嘴,還管什麼房間,最要緊的是人。
開燈,快開燈看看客人怎麼樣了。」穿著筆挺西裝的年輕部長怒吼道。
有服務生手忙腳亂的打開了頂燈,看到昏迷的兩位客人後,本來還抱著一絲僥倖心理的年輕部長終於長長嘆了口氣。
「去看看客人怎麼樣了,還有馬上打120急救電話。」他聲音略顯沙啞低沉的緩緩說道。
看待上司罕見的露出低落的情緒,一個服務生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殷勤的勸慰道:「部長,這件事其實我們客服部責任不大…」
「怎麼責任不大。
現在是中午我們客服部的服務生被人在酒店裡打昏,偷去了工作服給B4506的客人送餐,然後晚上,B4506的客人出了意外。
你告訴我,我們怎麼會沒有責任。」精神恍惚下年輕部長忍不住吼道。
拍馬屁爬到了馬腿上,服務生咿咿呀呀的說:「部長,那,那,不是我們才剛,剛剛發現趙羅剛被人打昏了嗎。
發現後,我們可是馬上就通知了安保部。
對,對了,還有安保部,客人出了安全問題,主要責任應該由保安部負。
再說了,房間成了這樣,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盜竊,八成是客人自己惹來的麻煩,說起來我們酒店還吃虧了呢。」
聽了服務生的話,年輕部長用力拍拍自己的臉,振奮了一下精神低聲說道:「你真聰明,一下就想到這麼多理由,為我推脫責任。
這些理由全都說的通,但我只知道,客人住進了金龍酒店,出現了任何意外,就都是我這個客服部部長的責任。
老實說,如果我像你這麼會找理由的話,現在的工作可能是和你一起折床單。」
服務生的臉一下變得通紅,低頭走開了。
年輕部長隨後提高聲音,有條不紊的吩咐道:「救護車沒來之前不要隨意搬動客人的身體,以免形成二次傷害,去找幾條羽絨被給客人蓋上,注意保持體溫。
把落地窗的窗簾拉上拽緊,儘量把風擋住。
還有客人的行禮、私人物品一律原地存在,誰都不許動。」
然後取出對講機,打算同上司及其他部門同級主管溝通情況,商議對策。
他第一個呼叫的,自然是和自己同樣擔負責任的安保部主管,復轉軍人出身的許棟樑。
「許部長,許部長,我是客服部董奇峰,聽到請回答。」
金龍酒店外的露天停車場上,人高馬大的許棟樑正帶著十幾名酒店保全,目瞪口呆的看著一輛車頂被砸出一個人形凹洞的卡宴,聽到對講機響,他習慣性的拿到了耳邊。
「許部長你聽到了嗎,我是客服部董奇峰。」
「我聽到了董部,有啥事你講。」
「許部長,我剛剛不是向你通報了,我們客服部有一個中午當班的工作人員趙羅剛被人打昏,別人頂替他給B4506房間送餐的事件了嗎。
現在事情又有了不好的進展,B4506房母子兩位客人,被人襲擊,現在昏迷了。
房間一片狼藉,連落地窗的玻璃都被敲碎了…」
「等等,董部你說的B4506是在正對著露天停車場的那面樓嗎?」許棟樑心裡一動,鬼使神差的抬起頭,望著星星點點閃亮的客房問道。
「對,B4506窗外就是我們酒店的露天停車場,」董奇峰想了想說道:「許部長,我覺得你最好也來現場看一下,這種事情畢竟也和你們保安部有關。」
「B4506,那,那不是四十五樓?」許棟樑像是沒聽到董奇峰的建議,在深秋的寒風裡呆呆的問道。
「當然是四十五樓,許部長你最好過來,我們當面溝通。」
「好,好,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說說。」許棟樑說著切斷了通話,.ash.cm 愣了一會,揉揉鼻子,看了看一邊的手下大聲說:「找塊毯子把這輛破車蓋起來。
快快,發什麼呆,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我去和客服部的董部長溝通個事情,你們在這守著,我沒回來之前,誰都不許靠近這輛車。
如果是車主來了,就說車子目前在等待估值,酒店打算全額賠他,如果他要鬧,就走法律程序解決。」
「是,部長。」保安們不倫不類的舉了個軍禮,有的匆匆去找蓋車的帆布,有的分散著擋住深夜還到處亂逛,發現異狀,想要看熱鬧的客人。
只剩下一個哭喪著臉的黑瘦中年人,陪著小心說道:「部長,我真是好好把著停車場的門,沒事就巡邏,誰能想到,天上能掉下來個人,把車砸出大洞。
他滿臉是血,眼睛真是凶得很,一瞪我,我就,我就渾身打哆嗦,實在,實在是不敢…」
「行了老李,你在酒店看車,一個月掙個二千多的辛苦錢,總不能把命送上。
這件事我曉得不怪你,好好去看門,別再亂想、亂說就啥事都沒有,聽明白了。」許棟樑邊走邊皺著眉頭吩咐道。
黑瘦中年人愣了一下,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回答:「是,是,是,謝謝您,謝謝你部長。
我,我明白,我明白,好好工作,一定不亂說,不亂說…」
許棟樑不耐煩的點點頭,加快了腳步,衝進了酒店大堂。
心中懷著一團火炭一樣,煩雜的坐著員工專用電梯直到四十五樓,他臉色陰沉的大步衝進了B4506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