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憐這人幹事創業非常講究效率。Google搜索一回到家,她便打發張見山將那框石頭背到鄰村鐵匠那裡煉了。
趁著小崽子不在家,她還能做些正經事情。蘇憐將前幾日煉好的豬油取了出來,用文火化了,又將曬乾的桂花撒了進去。
做完了這些,她又去做糖水栗子。後晌,張見山回到家中,只聞得家中一股濃濃的甜香,進得屋裡,只見他家蘇憐正圍在一個瓦罐旁,那瓦罐里咕嘟咕嘟地煮著糖漿,裡面翻滾著一個個金黃的栗子。
見他回來了,蘇憐立即問:「石灰燒好了?」
說起那石灰,張見山也是第一次見。他將石頭背到鐵匠那裡,說要燒制什麼石灰,鐵匠差點將他轟出去。他也是好說歹說,那老鐵匠才勉強答應按照五文錢的價格幫他把那堆石頭給燒了。
說也奇怪,那堆硬邦邦的石頭經過爐火一燒,竟然變成了一堆白花花的灰。初時還保留著石頭的形狀,可是稍微一用力,用手就能碾碎。
張見山也頗感好奇,蘇憐究竟要用這堆石灰做什麼。
張見山將背簍卸下,揭開上面的布,底下露出一堆石灰。蘇憐見了開心不已,忍不住拉著張見山的手甜甜笑道:「謝謝見山哥哥!見山哥哥最好了!」
張見山無奈至極,既是對這「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死丫頭,也是對他自己。
蘇憐回頭將煮好的糖水栗子取下來,分了一半用小碗裝好,讓張見山送到隔壁去給兩個小崽子吃,也讓阿吉在王家再多待一陣子。
張見山隨手取了一個來吃,發現又是從未嘗過的美味,便忍不住多吃了兩個。蘇憐瞪了他一眼,往碗裡又添了幾個。
待張見山一走,蘇憐立即將那半框石灰搬到院子裡,倒出來用棒子碾碎,又將石灰和前些天燒的草木灰攪拌起來,最後取出一些用水和勻。
石灰加上草木灰,用水攪拌之後過濾,便可以得到純度較高的鹼水。
張見山在隔壁王家被兩個小崽子困住,盤桓了好一陣子,他回到家時,見蘇憐正往豬油里加入一種透明的略略泛黃的水。
只見她一邊加入、一邊攪拌,不一會兒,那豬油竟然變得粘稠了。
蘇憐讓張見山把前些天做的木頭模具取出來,將混合好的豬油倒入模具,然後便將拿到屋裡去,尋了個陰涼的地方放著。
「等它放上幾日,乾燥了便好。」蘇憐轉頭對張見山道,「這幾日千萬要看好阿吉,這東西可不是吃的,吃了會鬧肚子的。」
「這東西究竟是做什麼用的?」張見山問。
「這東西叫肥皂,可以用來洗澡洗手,比皂角好用多了。」蘇憐道。
張見山早年遊歷,曾走遍整個大齊,卻從沒見過什麼肥皂,就連聽也沒聽過。
「憐兒自何處學到此物的製法?」張見山問。
這卻難倒蘇憐了。她總不能跟他說初中化學有皂化反應的考點吧。
「這個嘛……憐兒也是偶然學會的……」蘇憐敷衍道。
張見山還等著聽下文,蘇憐便笑著岔開話題,將他往外推:「憐兒今日覺得身上力氣怎麼使不盡,還想給見山哥哥和阿吉弄幾個栗子酥嘗嘗。見山哥哥,我們去院子裡搭個烤缸吧!」
明明知道她在敷衍自己,張見山卻也無法深究下去,因為媳婦又開始咋咋呼呼地指揮他做這做那。張見山心道,要是保叔看到他被這個小丫頭片子指使得團團轉,定然又要犯顏直諫、嘮叨半天了。
蘇憐讓張見山在院子裡壘了一個灶眼,然後將放在牆角的那口破了底的水缸搬到灶眼上,又在水缸里做了一個放置東西的空心架子。
做好了烤缸,蘇憐又轉回屋裡,取了白面和勻,攤薄了刷上一層油,又疊起來擀薄,再刷上一層油。她特意用豬油與植物油混合,待會兒做出來的酥會更香。
做好了酥皮,下一步就是碾碎糖水栗子,做成栗蓉。最後,將半顆糖水栗子包進栗蓉,團成一個球,再用酥皮包成一個半球的形狀,那栗子酥就包好了。
按照蘇憐的吩咐,張見山將烤缸燒熱,蘇憐小心翼翼地將包好的栗子酥放在那支架上,再用蓋子將缸口封上。才過了一刻鐘,院子裡便滿是從未聞過的濃烈的香氣。
正在隔壁玩的兩個小崽子聞到這股香味,再也坐不住了。狗兒和阿吉衝進張家院子,大嚷道:「好香啊!是什麼東西這麼香?」
蘇憐無奈地翻了翻白眼,什麼都瞞不住這兩個小吃貨,一人颳了一下鼻子,說:「正在烤栗子酥,還沒烤好呢。」
兩個小傢伙哪裡忍得住,非要打開烤缸看看。蘇憐肅然道:「你們兩個立正!」
阿吉和狗兒聞言,竟然像提線人偶一樣,立即站得筆直。
蘇憐命令道:「好幾天沒考你們的功課了,這幾天都在瞎玩吧?現在抽背三字經,誰先背完,誰就可以先吃栗子酥。」
兩個孩子爭先恐後,最後蘇憐一聲令下,兩人端端正正站著,將那三字經從頭到尾背了出來。
平時這兩個小混世魔王就連張見山都鎮不住。他看著蘇憐訓兩個孩子,既暗自好笑又心生佩服。短短几日,她就將兩個孩子收拾得服服帖帖,還教會他們背書。在許多方面,她確實算得上是個難得的「賢內助」了。
阿吉和狗兒都能完整地將三字經背出來,蘇憐頗感欣慰,也不枉自己這些日子費功夫花心力教導。
正好栗子酥也烤好了,她便將那烤缸熄了火,小心翼翼地將栗子酥取出來,一個兩個分給小崽子。
張見山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淡淡笑著看著兩個孩子。
蘇憐取了兩個栗子酥,放在碗裡,走過去雙手捧給他:「見山哥哥今日辛苦了,先吃兩個墊墊肚子,憐兒這就去做晚飯。」
眼前的女子素手纖纖,溫柔恬靜。夕陽正好斜斜投在院中,又到了百鳥投林的時分。
這樣的人間煙火本不屬於他,不知為何卻總是屢屢將他拉入早已遠去的時光。
張見山應了一聲,接過碗,蘇憐便轉身進得屋去。
明明也無甚特別之處,但這樣的尋常光景總讓他不由得恍然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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