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見山斜眼看著那丫頭,但見她眼含秋波、面帶桃花,低著頭不看他,語氣像是吞了火藥似的,心裡便知道她定是在隔壁王家聽那大嫂子說了什麼。記住本站域名
這些山裡頭的村婦就愛嚼舌根,尤其愛說那事,一個個生猛得很。逮著一個怯生生的小媳婦,老嫂子定是忍不住要教上一番的。
張見山看她那樣子,便忍不住想笑,有意逗她:「我自己怎麼量?憐兒不願,歇著便是。」
蘇憐舉著皮尺的手僵在半空,這會子騎虎難下。她總不能跟隔壁嫂子說,她不敢給自家漢子量體吧。
量就量,誰怕誰!蘇憐當下把心一橫,走過來道:「你站好。」
那心是橫下來了,可聲音卻在發抖,這一說話便露了怯,她真想把皮尺一扔、找個地縫鑽進去。
今兒個太陽真是打西邊兒出來了。張見山冷眼瞧著蘇憐,怎麼也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還會害羞。昨夜裡不才把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通透嗎,今日怎麼羞成這樣。
張見山心道,這丫頭昨日主動暖被,今日又這般示好,難不成是開竅了。如果要將她變成婦人,再生幾個孩子,她會不會安分一點?
蘇憐板著臉,拉拽著皮尺,給張見山量了臂長、肩寬、袖長,然後,就該量胸圍和腰圍了。
嚶~她到底是怎麼把自己逼到這一步的,真是蠢死了。
蘇憐雙手舉著皮尺,進退不得。
張見山笑道:「怎麼了?不會?」
他這聲音是怎麼回事?沙沙啞啞的,好像在她耳邊說的,渾身的雞皮疙瘩和寒毛登時炸了。
「憐兒,我要去辦別的事了。」張見山笑道。
蘇憐渾身又是一陣雞皮疙瘩,低著頭不敢看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在他腰上一環。
沒想到一雙有力的手忽然捉住她的雙腕,拖著她往懷裡一帶。
蘇憐就這麼倒在了男人的懷裡,他的手撫在她背上。
——他想做什麼?!
她反應過來,怒氣沖沖抬起頭,卻迎上一雙黑黑的眸子。那雙眼睛的主人,正嘴角微揚看著她,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蘇憐怔住了,這是……張見山?
「憐兒羞什麼?你我昨夜不是同床共渡了嗎,憐兒還趁著我換衣服,把我瞧了個通透。我還道憐兒是個直爽性子呢。」他淡淡笑道。
蘇憐被他看得渾身發抖,想大聲反駁,可是想起自己昨晚做的事,忽然沒了底氣。
「我、我那是……」
「想不到憐兒如此關心我,又是暖被窩,又是做衣裳。」張見山湊近她耳邊,輕聲道,「這些日子冷落了憐兒,是我不對,不如今晚就名副其實吧。」
蘇憐被他那沙啞的聲音、不懷好意的話語一激,登時使出蠻力將他推開。
「你!你想做什麼?!」蘇憐怒道。
張見山倒沒想到她反應竟是如此激烈,微微一怔,冷笑道:「不是我想做什麼,難道不是憐兒自己想做什麼?」
「我……」蘇憐啞口無言。
她本意只是想討好他,卻沒有打算把自己搭進去。事到如今,也只能把話挑明白說了。
蘇憐強自鎮定,咬牙道:「我只是想著前日惹你不高興了,想賠個不是,你可千萬別想多了!」
「哦?是我想多了嗎?」張見山懶懶道,「難道你我二人不是夫妻,憐兒你不是天天頂著張家娘子的名號在外穿街走市?」
蘇憐知道是自己理虧。她自是需要這個張家娘子的名頭,否則什麼事都不好辦。但她確實也不想把自己折出去。
「見山哥哥。」蘇憐硬生生擠出一個笑,「憐兒眼下只想儘早讓咱們家過上好日子,沒有別的心思。再說,見山哥哥不是說過絕不勉強憐兒嗎?」
她那笑,透著生意經。張見山略一思忖,今日確是他不該,不該逗她。本來他也不想要她,何苦製造麻煩。
張見山淡淡道:「憐兒放心,我自不是那隨隨便便的人。」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蘇憐怔在當場——怎麼著,難道她是那隨便的人?!
她將手中的皮尺恨恨地絞在一起,心中暗自咒罵:你才隨便,你們全家都隨便!
***
張見山依約來到山中那間小屋,張忠保已在那裡久候。
「少主昨夜獨自進山獵熊?以後萬萬不可如此了!您若是不保重……」張忠保拱手道。
「無甚大事,我這不是毫髮無傷嗎?保叔多慮了。」張見山淡然笑道。
以少主的武藝,就是三頭熊也不在話下。張忠保憂慮的是,他家少主為何忽然深夜進山。他隱隱覺得,跟蘇憐那丫頭有關。
「少主著老奴查探之事,老奴已查明了。蘇憐那丫頭在女學之中不過學學女則和女紅,並未曾學過算帳之事,依老奴看,此處必有蹊蹺。」張忠保稟告道。
張見山淡淡道:「此事她已同我說了,是她娘教的,她不過是有些天分而已。」
天分?如此說辭少主也信?張忠保抬頭看著他家少主:「聽聞少主昨日去了清河縣城的鹿鳴軒,少主可知那裡的東家是何來歷?」
「永安侯府的庶子,言恆。我五歲時見過他。」張見山道。
「原來少主還記得,既然如此,少主應該知道此人恐怕會給小世子帶來性命之憂,為何不及早斬草除根?還有蘇憐那丫頭,若不是她……」
「保叔。一個沒落侯府的庶子,有何足懼?」張見山淡然打斷他。
對於少主的態度,張忠保大為意外。
張忠保不死心,又道:「少主,京城那邊動作越來越密了。有傳言說,皇帝身染惡疾,近日拱衛京畿的健銳營又換了防。太子之位懸空十多年,如今已是到了不得不立儲的時候……恐怕,快是咱們要行動的時候了!」
「唔。」張見山淡淡應道。
「小世子可是關係到天下所歸的關鍵,不可稍有差池啊!」張忠保雙膝下跪,匍匐在地勸諫道。
「所以,保叔覺得,只要稍不如意的,就一路殺過去?」
少主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語氣溫和,帶著幾分輕笑。張忠保愣住了。
「保叔,天下是靠殺出來的麼?」
少主語氣越是溫和,張忠保便也是惶恐。
「若靠大殺四方強取天下,恐怕天下人心盡失。」張見山淡淡道,「永寧侯那個庶子也罷,憐兒也罷,真到了非殺不可的地步?我記得爹曾說過,縱使天下人負我,也不可不存一念之仁。」
張忠保竟然忘了老主人的教誨,不由得汗顏,身子匍匐得更低了:「老奴知錯了。」
張見山起身,拍了拍衣裳,淡淡道:「張家原先只剩下你我,現在又多了憐兒。她既已進了張家,保叔該當憐兒是自己人。唯心劍是用來匡扶天下的,不是用來殺自己人的。望保叔牢記。」
說罷,他便抬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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