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七族會晤

  「報——」

  「啟稟貪婪之王,近日駐守邊境的魔兵,噩耗不斷!」

  「七美德之一的「勤奮」,大肆屠戮我族的附庸,莊鑰將軍喋血而亡!」

  貪婪之國,王座前,眾魔匍伏長拜,誠惶誠恐。

  王座上,新任貪婪之王·莊凌春,冷漠無情,突然喝問道:

  「勤奮為何屢屢犯我貪婪之國?」

  「他已經是人族明面上的最強者,傲慢之王、嫉妒之王,都在想方設法捕殺他!」

  「忽然以身犯險,必有緣由,你們查清楚沒有?」

  「啟稟貪婪之王,臣沒有證據,不敢斷言……」

  有一老魔低下頭顱,聲音顫抖道:

  「但……所料不錯,很可能是「節制」的源找到了新的主人,剛好出現在我貪婪之國……」

  「勤奮不為別的,只是為了救回慈悲老祖的傳人,所以才顯露行蹤……」

  「老東西,你有幾成把握?」

  莊凌春冷冰冰反問。

  「回稟王,七成。」

  老魔恐懼到牙關發顫,只覺得死神離它只有一步之距。

  哪知,莊凌春眯起眼,無形的殺意緩緩淡化:

  「最好是這樣。」

  「現如今的七國不同往日,但凡國力再倒退,落魔一步,便是自掘墳墓。」

  次王座上的莊川夏,大聲呼喝道:

  「姐姐的話你們好好聽著!」

  「七國之中,傲慢、嫉妒、暴食,依舊是排列前三的領頭羊。」

  「懶惰的整體實力也很強,但它們怠惰成性,無需重視。」

  「倒是暴怒一落千丈,幾乎墊底。」

  「而色慾,竟然踩著暴怒上位,擺脫吊車尾的身份,隱隱與我等並駕齊驅……我貪婪之國的危機感,已經達到史無前例的地步,誰再敢掉以輕心,別怪我生吞活剝!」

  「川夏統帥,莫要貶低自身!」

  一頭壯年的魔王,低聲吼叫道:

  「色慾一國再興盛,也不過兩頭原初魅魔!」

  「真要比拼實力,我貪婪之國傾巢而出,她們只能使出美魔計,不過是丟魔現眼!」

  「哦?」

  原初掌魔·莊川夏,眉梢一抬,忍不住譏諷:

  「彪將軍,你是有多看不起色慾法則?」

  「色慾之國也只是近幾個紀元,衰敗得比較徹底。」

  「往前推算,遠古宙那時,她們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興盛?」

  「莫要以為她們都是妖艷賤貨!艾姬摩戈也就算了,不值一提!」

  「那個艾姬芙拉,手底下掌控的力量有多強硬,難道要我一一道給你聽嗎?」

  富麗堂皇的宮殿內,眾魔啞然。

  莊川夏不依不饒,掰著魔指罵道:

  「時至新生宙第二紀元,第2023年,距離艾姬露絲駕崩,已有四百年。」

  「這個新上位的色慾之王,履歷神秘,據說曾經去過欲界之外生存。」

  「一朝歸來,直接覺醒神性,次序1,這是何等的強勢?」

  「何況,她的本體雖然弱小。」

  「但她身邊很可能跟著他族的封神遺脈,這才是她支撐色慾之國,屹立不倒的本質原因!」

  「貪婪、嫉妒、暴怒,暗中派了多少魔兵刺探她?有一個回來的嗎?」

  「她又是怎麼拿到暴怒之翼的?暴怒之王·麥爾圖又是怎麼死的?新任暴怒之王·麥爾巡去了色慾之國,為何灰頭土臉的逃出來?這些線索,難道還不夠引起重視嗎?」

  慍怒至極的莊川夏,一腳震碎石板。

  壯年的魔王,任由石屑崩到臉上,幾縷魔血淌落,嘴裡愣是不敢回話。

  「川夏,何至於拿這些笨蛋撒氣?」

  莊凌春淡淡發話,空曠的大殿內,頓時只有她的聲音:

  「色慾雖強,暫時於我們沒有嚴重的威脅。」

  「我更加在意的還是人族,繼七美德之後,灰日神教的教眾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

  「短短兩三百年的光景,他們竟壯大到這般地步,倘若當做螻蟻輕視,也有自毀根基的嫌疑。」

  「姐,我懷疑灰日神教和色慾之國有一腿!」

  莊川夏遲疑一瞬,畢恭畢敬道:

  「有逃難的人族,意外闖進色慾之國,非但沒被抓起來,反而還落了腳,漸漸發展成村寨的規模。」

  「這並非個別案例,多方線索指明,艾姬芙拉、艾姬摩戈,那兩個賤胚與人族交好!」

  「強如勤奮,活躍如正義,他們不會攻打色慾之國,連騷擾都沒有,這本身就耐魔尋味!」

  「嗯,此事我也有耳聞。」

  莊凌春淡淡道:

  「嫉妒之王曾與我聊到,灰日神教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何偏偏是色慾之國換了王位後展露鋒芒?」

  「那位新任的色慾之王,究竟何德何能,把持一國,穩如山嶽,底下的魔兵魔帥,無一不服,無一不拜?」

  「姐,我們是不是可以抓住這個機會,聯合其他的七罪,吞併色慾之國?」

  「她們賣掉暴怒之翼,從暴怒之國那撈了許多油水,與其便宜她們,不如強壯我們!」

  莊川夏眼前一亮,推波助瀾道:

  「色慾之王,那個賤貨剛好站在風口浪尖上。」

  「我們也不用追究消息的真假,事實上如何對待人族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是魔,想殺就殺,想吃就吃,哪怕關豬圈裡養著玩也挺有意思,哪有那麼多規矩。」

  「之所以一個紀元又一個紀元鎮壓人族,無非是有慈悲老祖這個隱患,不得不防。」

  「現在,抓住這個突破口,掠奪色慾之國的寶庫,我們肯定能發財!」

  「嗯……此等機會我也不想錯過。」

  「聯合嫉妒之王,既可以試探色慾之國的虛實強弱,也可以謀奪靈寶,可謂一石二鳥。」

  莊凌春緩緩點頭,還在思量中,突然,一隻骨鴉銜著一卷魔文,尖叫著竄入大殿:

  「不好啦!不好啦!」

  「大王,大事不妙!」

  「三日前,色慾之國發出公告,聲稱她們掌握了色慾之鞭!」

  「幾乎是隔天,懶惰之國也突然傳訊,聲稱拿到了懶惰之枕!」

  「如此,七魔器集齊,傲慢之王得知後,決定即刻舉辦七罪儀式!」

  「我們必須快點回應傲慢之王的令符,若不能在指定的時間前抵達老祖宗的陵墓,那位王一定會宰了我們的!」

  「噗!」

  莊凌春探出魔掌,一把摁住骨鴉的腦袋。

  她一邊閱讀魔文,一邊搜魂,不知不覺臉色陰沉得足以滴水。

  「姐……」

  莊川夏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以目光問詢。

  莊凌春猛地捏碎骨鴉的軀體,神性波動如海嘯般衝擊大殿:

  「看來,我和嫉妒之王的合作要延後了。」

  「色慾之國現在動不了,優先級最高的,必然是七罪儀式……」

  「可惡,怎會如此突然?!」

  莊川夏的臉色也很難看,氣憤地踩碎第二塊石板:

  「勤奮、正義,明明還沒有落入我族的手掌心!」

  「色慾之王是如何得到色慾之鞭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懶惰之王,又是怎麼得到懶惰之枕的?」

  「這件事甚是古怪!難不成是色慾之國察覺到了什麼?她們早就得到魔器,一直在拖延時間?」

  莊川夏的質問,無魔膽敢回應。

  噤若寒蟬的大殿,數十秒後響起莊凌春的命令:

  「傳我王令,原初掌魔一族,包括幼崽在內,全員集結!」

  「一年內,我們必須抵達始祖的墓穴,正式與另外六族會晤!」

  「離去期間,貪婪之國的防禦等級會滑落到歷史最低值。」

  「為避免灰日神教和七美德入侵,本王會帶走所有的珍藏,子民們可進入地下掩體避難,待本王回歸,秩序勢必重建!」

  「是!謹遵王令!」

  一眾至聖之胎的惡魔,領命告退。

  相似的一幕,同樣發生在嫉妒之國。

  暴怒之國、暴食之國,相對乾脆。

  它們不需要理會子民,那些不過是奴僕或者食物的角色,哪裡值得重視。

  「哎,我的命好苦啊……」

  魔後·拉盧哈布之塔,原初睡魔·庫庫妲看著一個個呼呼大睡的族人,滿臉生無可戀之色。

  眾魔皆睡,唯她獨醒,這是何等逆天的運氣。

  最終,她嘆了三百六十五口氣,還未出遠門,已然是滿身的疲憊。

  等到馱著背、彎著腰、跛著足,她還要用盡全部的意志力,一步步踏出魔塔的大門。

  「再見了,庫庫巴、庫庫帥、庫庫丑,我會給你們帶禮物的……」

  「再見了,我的王國,我的故鄉,我的床……」

  熱淚盈眶的庫庫妲,懷裡的那個枕頭,仿佛有十萬噸重。

  她抱著它,留下無限淒涼的背影,緩緩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而她嘴裡的禱告,宛如魔咒一樣,一遍遍迴蕩在天地之間:

  「祈求七罪魔神保佑,讓其他的魔族晉升位階吧,讓其他的魔族變得更強吧……」

  「我要是再進一步,晉升至聖圓滿,庫庫巴就要把族長之位傳給我了,這這這……不可以啊!魔生徹底完蛋了!」

  ……

  新生宙第二紀元,第2024年。

  欲界極北的苦寒之地,有一座萬年永凍的冰湖,無名無姓,卻又非同尋常。

  這一日,一顆隕星天降,湖面被砸開一個大窟窿。

  少時,一群燃燒著赤色火焰的原初龍魔,緩緩從冰湖中爬出。

  在他們肌肉構成的面頰上,或是警覺,或是躁狂。

  為首的暴怒之王·麥爾巡,忽然握緊龍爪,發出一道震懾性的龍吟:

  「吼!本王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這一個紀元的屈辱,我麥爾巡銘記於心!」

  「暴怒一族,一定會在本王的統帥下,重新回到七罪中的前三甲!」

  「啪——啪——啪——」

  嫉妒之王·夷東寺,緩緩從冰湖的另一邊走過來。

  他乾瘦如柴,像是發育不良的哥布林。

  綠油油的皮膚、陰森森的眼神,還有七竅中噴出的鬼火,都讓他的氣息無比陰寒。

  「龍魔兄,久仰久仰。」

  「聽說你族的精銳被滅了個乾淨啊?查出來是誰下得黑手沒?」

  「哎喲喲,這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雄風健在啊?本王欣賞,很是欣賞!」

  「吼!」

  聽得夷東寺陰陽怪氣的聲音,麥爾巡暴跳如雷,眼底立即噴火:

  「嫉妒之王,你是在挑釁我暴怒一族嗎?」

  「我大哥麥爾圖隕落不過數百年,身雖死,魂雖滅,意志卻流傳在我們的血脈中!」

  「你若再敢嬉皮笑臉,休怪本王與你翻臉!」

  「到時候,若是拉你墊背,嫉妒一脈斷了傳承,那可怨不得我暴怒一族!」

  晉升至聖大成的麥爾巡,背負暴怒之翼,加上原本的一對龍翼,四翼舒展。

  他站在那裡,像是真龍降世,炎炎火光威懾八方,洶洶魔言威震冰面。

  「好好好,本王不與肌肉呆子聊天,真是無趣。」

  似笑非笑的夷東寺,悠哉悠哉的溜達回去。

  在他原先駐足的地方,一群異族的魔王排兵布陣,腥臭的體味混合著鮮血的煞氣,竟也散發鋪天蓋地的威壓。

  「轟!!」

  過了幾天,一頭體長超過兩千米的巨型蛆蟲,碾碎冰面,勢如破竹地衝到面前。

  她的背上掛著一個個蜷縮的毛球,感受到劇烈的運動突然停止,一個接一個伸展蟲肢,然後蹦跳地竄了下來。

  「餓……好餓……」

  「這裡怎麼什麼也沒有?嫉妒,給老娘吃兩頭魔王!」

  話落,暴食之王·桃鐵澤,化作一道青色的極光,瞬間沖入嫉妒的陣營中。

  背負雙手的夷東寺,霎那間眼皮抽搐。

  他突然握住一柄長槍,槍出如龍,直挺挺刺向青光的位置。

  但他終究慢了一拍,不僅槍尖沒刺中,魔族大軍中還傳來瘮魔的尖叫聲。

  定睛瞧去,幾個魔帥都落荒而逃,剩餘的魔兵自然是陣型大亂。

  「咔擦……咔擦……」

  桃鐵澤說二不一,說吃兩頭,那就必須吃兩頭。

  她一口吞掉一頭鹿形態的魔王,稍稍緩解肚中的酸液。

  如此,第二頭鴿子形態的魔王,吃得慢了些,一對腳丫子露在牙齒外頭,里側的血肉碾成碎末。

  「桃——鐵——澤!!!」

  「你竟敢吃本王的部下?誰給你的膽子?!」

  嫉妒之王·夷東寺,怒火沖霄,嗓門之大,不比暴怒差。

  然而,暴食之王·桃鐵澤,看也不看他,只顧著專心致志啃咬食物。

  「刺啦!!」

  夷東寺刺出第二槍,速度更快。

  背對著他的桃鐵澤,一個瞬閃,輕鬆拉開一段距離。

  「媽媽!媽媽!肚子餓餓!」

  五六道淡青色的光,疾風般鑽進巨型蛆蟲的嘴裡,搶著吃她牙縫中的殘渣。

  巨型蛆蟲習以為常,嘴巴大張著,冷漠的眸光若有若無的對準剩餘的魔族大軍。

  「嘁!混帳東西!」

  夷東寺一槍刺穿冰面,憤而呼喝道:

  「全軍聽令!後撤百里!不得進入暴食之王的視線範疇!」

  「桃鐵澤,本王這裡有獸肉製成的凍干,給你,全部給你,不准再吃本王的部下!」

  臉色鐵青的夷東寺,掏出隨身攜帶的魔族專屬的空間道具,從裡到外,倒騰一箱箱五顏六色的凍干。

  桃鐵澤晃了晃頭頂的觸角,胃口大開,也不感謝,一頭扎進去,連箱帶肉全都往嘴裡吞。

  「媽媽!不好吃!不新鮮!」

  「媽媽!我要吃剛才那個!那個好吃!」

  幾頭尚且年幼的原初吞魔,指著後撤的魔族大軍,天真的瞳仁里躍躍欲試。

  兇殘的桃鐵澤,胡吃海喝中吐了它們一口濃痰,依舊是冷冷道:

  「現在,只能吃這個!」

  「等色慾或者貪婪來了,她們要是帶著部眾,媽媽帶你們嘗嘗!」

  「好耶!媽媽最棒了!」

  年幼的原初吞魔立即歡呼雀躍。

  再然後,它們的肚子餓得咕咕叫,開始學著媽媽的樣子,瘋狂啃咬五顏六色的凍干。

  「嘩~~~」

  一周後,一艘金屬飛船徐徐降落無名冰湖。

  隨著艙門的打開,艾姬芙拉、艾姬摩戈,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喲,瞧瞧是誰來了?」

  「這不是新上位的魅魔寶寶嘛?好純潔!好可愛!比投影里漂亮百倍!」

  夷東寺掀起一道幽綠之風,彈指間站在兩魔的面前。

  他的身形雖然瘦弱,但他的氣勢一點也不。

  站在面前時,如同一片陰冷的山巒,其上亡魂尖嘯,不知承受了幾萬年的痛苦。

  「滾。」

  艾姬芙拉低下頭,眼底的九勾玉全部點亮。

  霎那間,左眼以逆時針旋轉,右眼以順時針旋轉。

  本該是瞳仁對應的位置,兩個遠古惡魔語構建的「罪」字,清晰地烙印在眼球之中。

  「咯噔!!」

  嬉皮笑臉的夷東寺,如被毒針刺中眉心。

  他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兩條腿化作殘影,倒退百步,足足拉開上萬米的距離後,整個頭顱都被慘綠色的魂火罩住,不敢置信道:

  「你……怎麼會有這麼濃郁的神性?」

  「只是七罪之一,同為分支,為何會有罪字嵌體?本王從未聽聞類似的事情!」

  「嫉妒之王,我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

  艾姬芙拉斜著眼瞥視他,仍舊是生魔勿進的冷漠。

  話落,她的目光越過夷東寺,掃視整個冰湖:

  「暴怒、嫉妒、暴食,只有三族到了?」

  「懶惰也就算了,傲慢之王身為儀式的發起者,居然也這麼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