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賜封,魔神之女

  火蓮山山腹,寂靜無聲。

  耳畔的世界是如此平靜,沒有風,沒有殺戮。

  溫暖的火光,照耀著眾獸的面龐。

  夜寒君閉眸打坐,保持高度警惕的同時,小小的休整狀態。

  五日後。

  烈焰木守蔥、詩梨、烈欣欣,相繼醒來。

  當熟悉的人影重新躍入眼帘,烈欣欣脖子上的小太陽晃動了兩下,旋即舒展腰肢,懶洋洋道:

  「唷,神子回來了。」

  平平淡淡的六個字,慵懶中藏著一絲戲謔。

  夜寒君失笑著搖頭,一邊與她講述這些年的經歷,一邊讚嘆她的謀略與勇氣。

  「沒什麼。」

  烈欣欣不以為意,如道尋常:

  「離開故鄉出來遊歷,也就認認真真打過幾架。」

  「再不好好活動筋骨,等到老了,留下的全都是寡淡的回憶,那也無趣。」

  「就是就是!」

  瓜瓜不嫌事大,美滋滋道:

  「能在生死邊緣走上幾遭,小太陽早晚踩在半步封神的王座上!」

  「團隊裡可沒有第二個以「亞」作為渾沌印章的夥伴,以後不管是成為第二代「太陽魅女」,還是超越始祖、自證新道,都是值得期待的未來呢!!」

  「還是小瓜瓜嘴甜,借你吉言喲~」

  烈欣欣被哄得極為開心,經年累月攢下來的疲憊,似乎於這個瞬間慢慢卸了下來。

  閒聊片刻。

  烈欣欣幻化成太陽巫女的樣貌,美眸瞥向另一端的牆角。

  「刮擦!」

  守護屏障猶如承受重擊的玻璃,四分五裂,全數崩壞。

  握著拳頭酷似面壁思過的男子,顫抖的身軀突然平復。

  他睜開眼,忽而轉身,一雙滿載著精光的燦亮眸子,牢牢盯住夜寒君。

  兩道印痕之光同步閃爍,一頭巴掌大小的小犀牛,還有一頭一人大小的螞蟻,迅速顯化在他的身前。

  「藏鋒犀牛?搬山蟻王?」

  夜寒君瞧了一眼,略微驚訝。

  所謂的「藏鋒犀牛」,是一種不走尋常路的妖獸。

  它講究「以力破萬法」,一身的蠻力以法術自我封印,一旦泄露,小小的軀體爆發排山倒海的力量,勢必會讓敵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而「搬山蟻王」,這是遠古宙公認的頂級聖獸之一,如今的諸天萬界早已經滅絕。

  這類聖獸非常的稀奇,孕育的後代必然是泥塑之胎。

  它需要從最弱的位階,一步步成長到最強。

  用「吃得苦中苦,方為獸上獸」的經典名言,稱讚搬山蟻王——實至名歸。

  「欣姐,他就是你口中的『夜公子』?」苦疾謹慎問道。

  「不然呢,還會有第二個人站在這裡,能夠讓烈聖如此乖巧嗎?」

  烈欣欣輕笑一聲,轉而朝著夜寒君介紹道:

  「神子,這便是勤奮學者·苦疾。」

  「他曾經執掌特殊職權「學者」,青年時期泡在書庫里,孜孜不倦汲取知識。」

  「有一天突然得到慈悲老祖的源後,僅僅用了五百年便登臨聖人之位,直接從白髮蒼蒼的老者,變回生龍活虎的青年。」

  「夜寒君。」

  夜寒君點了點頭,主動上前握手。

  在手掌觸碰的一瞬間,他明顯感覺到,此人體內翻湧的權能,暗藏著蓬勃的生命力量,聖人中也極為難得。

  「冥燈深淵的少東家,時常聽欣姐提起你,久仰。」

  苦疾散去縈繞於表面的一層敵意,話鋒一轉,直接聊起正事:

  「現在局勢如何?麥爾圖還在大發雷霆尋找我們嗎?」

  「我雖升華至SS級職權,自覺有了保命的手段。」

  「但我的契約夥伴犧牲兩頭,小鋒和小蟻初入至聖圓滿,頂多與至聖大成的原初龍魔拼殺。」

  「即便加上權能,抗衡暴怒之王依舊勉強,暴怒一族的「最終謝幕」過於殘暴,我們不能激怒他,只能牽制,然後想方設法逃走。」

  「這倒不用擔心。」

  烈欣欣巧笑嫣然:

  「神子來時的路上,已經將暴怒之王斬殺。」

  「我們現在需要考量的,只剩下暴怒一族的中堅,而非頂樑柱。」

  「什麼……」

  苦疾呼吸一窒,凝重的面色騰起一抹潮紅。

  好一會,他慢慢消化掉這個勁爆的消息,眉頭一蹙,認真分析道:

  「夜公子的手段,苦某佩服。」

  「這樣一來,我們只需要小心至聖大成·原初龍魔的最終謝幕,其餘的構不成威脅。」

  「巴娜呢?聽說夜公子救了她,如今身處何處?可還安全?」

  「稍等。」夜寒君微微一笑,心念一動,聖戰之門即刻開啟。

  這個單向連通傳教士與教眾的主動權能,身處欲界,並沒有辦法召喚欲界以外的夜隱等人。

  但身處欲界的夜流螢、巴娜,包括最近成為高級教眾的阿磐,只要不呆在神性濃郁或者環境極其封閉的區域,夜寒君都能隨時召喚。

  「苦疾?你沒事太好了!」

  巴娜知道夜寒君去了火蓮山,始終在等待他的好消息。

  察覺權能的引動,她馬上穿過石門,一腳踩在赤晶岩石之上。

  「巴娜!」

  苦疾向前沖了一步,如同對待親人那樣,狠狠抱住巴娜的肩膀。

  巴娜反手就給了苦疾一拳,感受著真實的血肉觸感,喜極而泣。

  「咿!你們的感情好好呀!」

  有些意外的瓜瓜,賣萌地眨了眨眼。

  巴娜擦掉眼淚,破涕而笑道:

  「接受源之後,我們七美德就是血溶於水的關係,再經歷一些困難險阻,感情自然親近。」

  「原來是這樣。」

  同樣從石門中鑽出來的夜流螢,聽到這裡,淺笑盈盈:

  「夜寒君,我和巴娜守在火蓮山外頭,遠遠瞧見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所料不差,暴怒之王毀了,栽在你手裡,若有殘念留世,一定會慨嘆魔生之屈辱。」

  「隨他是魔是鬼,沒有區別。」

  夜寒君面不改色,朝著苦疾邀約道:

  「苦兄,一起?」

  「憋屈那麼久,不好好發泄一通,會生病的。」

  「苦某正有此意!夜公子請!」

  苦疾大笑一聲,騎坐搬山蟻王的背甲,嘯聲狂妄:

  「殺!」

  「原初龍魔的精銳盡集於此,放它們回去,那便是潛藏的禍端!」

  ……

  這一日,漫山遍野燃燒的暴怒之炎,黯然失色。

  夜寒君持劍雷子,與木伊相伴。

  苦疾騎搬山蟻王,與藏鋒犀牛聯袂而動。

  兩人第一次合作,卻也默契十足。

  達到至聖大成的原初龍魔最難殺,誘之引之,儘量不給它自爆的機會。

  實力更差的至聖小成、至聖虛引,遇之則屠,不給對方絲毫的喘氣機會。

  少時,夜寒君封印幾頭原初龍魔的屍體,枯竭的血肉熔爐、靈魂源泉,重新擁有燃料。

  苦疾成功洗刷多年的痛苦,從落難之人搖身一變,成就真正的封皇者之名。

  「啪啪啪——」

  火蓮山山腰,從山腹中溜出來的烈欣欣,鼓掌三次,以視認可。

  而後,她面朝苦疾,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苦公子,我們之間的承諾,你是不是應該兌現了呢?」

  「自然。」

  苦疾平復大仇得報的心情,徑直抓向腰間的空間行囊袋。

  眾目睽睽下,他取出兩樣器物,一左一右並排擺在地上,自身則往後倒退三步。

  「夜公子,苦某對你的為人還不夠了解。」

  「但欣姐救了苦某不止一次,積攢下來的恩情,這輩子無以為報。」

  苦疾突然變得非常嚴肅道:

  「這是你想要的魔器,苦某一併奉上。」

  「希望你和欣姐說得一樣,只是為了自身,而非站在七罪魔族那邊,視人族的苦難不管不顧。」

  「嗯?」夜寒君微微愣住。

  擺在地上的,確實是他想要的魔器。

  但,除了色慾之鞭,居然還有一對深紅色的翅膀。

  巴娜也極為吃驚,不禁迷惘道:

  「苦疾,暴怒之翼怎麼也在你這?」

  「說來話長。」

  苦疾搖頭,目露一絲悲慟:

  「當年得知奉獻置身險境,我本想營救,助她脫身。」

  「可我去晚了,抵達之時只有遍地的屍骨。」

  「奉獻以一己之力,埋葬貪婪之王,這份果敢,這份無畏,我會始終銘記在心。」

  苦疾嘆了一口氣,重新打起精神道:

  「正是因為同時攜帶著色慾之鞭和暴怒之翼,我才會被暴怒之王瘋狂追殺。」

  「這件魔器一旦被他得到,假以時日孕育出半步封神級別的暴怒之王,我不敢想像,欲界會混亂成什麼樣子,人族又會悽慘到何等境地……」

  仿佛被他的話語勾動,巴娜也嘆了一聲,一臉的唏噓與無奈:

  「苦疾,你要不要也成為夜殿下的教眾?」

  「擰成一根繩,或許會比我們獨立更有希望。」

  「不。」

  提及這個話題,苦疾第一時間拒絕:

  「巴娜,你有你的選擇,我有我的信念。」

  「在我升華SS級職權以後,我已經想得很清楚,往後餘生,我要走自己的路。」

  「不管最終能不能靠近慈悲老祖的高度,我都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直到生命之火真正熄滅,源自然會挑選下一個繼承者……」

  「好吧。」

  良久,巴娜點點頭,「祝你好運。」

  「也祝你好運。」

  苦疾雙手合十,正色道:

  「夜公子,就此別過。」

  「希望下次再聽聞您的消息時,七罪魔族已經歸於您的統治,收斂幾分凶性,不再無底線的殘害人族。」

  ……

  望著苦疾遠去的背影,夜寒君沉默不語。

  此人意志不凡,未來說不定會有大作為。

  兩人的命運在此刻交織,也許是開始,也許是終了。

  不過……未來的事情誰又能定論呢?

  這是冠位亦或是封神都實現不了的宏偉願望,他去染指,沒有必要。

  「艾姬芙拉,你的魔器到手了。」

  夜寒君打散亂七八糟的想法,點亮心臟位置的紫勾玉印痕。

  老規矩,召喚出來的不是生靈,首先是一張床。

  聽得大床噗通一聲砸在地上,四條床腿兒穩穩噹噹,質量好得一塌糊塗。

  「哦,放那吧。」

  艾姬芙拉掀開床簾,瞧了一眼,繼續化妝。

  「小美麗,你又躺贏了,開不開心~」

  小瓜瓜從小黑帽的懷裡,跳到艾姬芙拉的肩膀上,非要和她湊一起照鏡子。

  艾姬芙拉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美甲一勾,對著小傢伙的屁股彈了一記:

  「走開走開,魅魔的事情你少管。」

  「噫!小美麗不要臉!」

  瓜瓜扮了個鬼臉,順著艾姬芙拉的霜白長發滑到地上,一溜煙的竄回夜寒君的身邊:

  「你都不需要打架,不曉得我們遭遇了什麼程度的危險!」

  「那好歹是暴怒之王呀,一口火就能把你的頭髮燒光!」

  「我們好不容易戰勝它,你不夸本瓜就算了,起碼誇誇小太陽或者大蝌蚪吧?再不行誇誇小劍劍和木伊爺爺,破抹布就別誇了,它還沒復活呢。」

  「沒興趣。」

  艾姬芙拉畫完眼線,點點頭,確認今日的妝容依舊精緻,甚是滿意。

  而後,她起身,不急不緩的從如意床里走出來,道:

  「我只知道,傲慢之印、嫉妒之槍、貪婪之戒、暴食之牙,早就落入七罪魔王的手中。」

  「繼懶惰之枕,事到如今,暴怒之翼和色慾之鞭也都得到了。」

  「既然七魔器集齊,最麻煩的事情,豈不是迫在眉睫?」

  「是這樣沒錯。」

  瓜瓜搖頭晃腦道:

  「但這一天總要來的,只是比預期提前了一點點。」

  「我們總歸要和其他的魔王見面的,若不藉助七罪儀式,小美麗你的成長太緩慢了,永遠是團隊裡墊底的那一個。」

  「那到底是暴怒之王可怕,還是其他的王者更加可怕?」

  艾姬芙拉側過頭,兀自低語道:

  「懶惰之王,大概率不會參與。」

  「暴怒之王已死,精銳也被屠滅,即便王國里還有倖存者,想來也不會過分的強大。」

  「貪婪之王被奉獻幹掉,暫且不議論。」

  「但,暴食之王、嫉妒之王,這兩個有哪一個是好惹的嗎?」

  「前者貪吃,聽說最喜歡吃人類的幼崽,以及像瓜瓜這樣的小體積眷靈,最是冷酷無情。」

  「後者心眼之小,如何能夠容忍與我簽訂契約的人類?」

  「這還沒提到傲慢之王,那傢伙的嘴臉你們也看到了,六王尚且不被他放在眼中,他的傲慢,無人能敵。」

  「別急。」夜寒君微笑:

  「其他魔王又如何精確得知,色慾之鞭和暴怒之翼的下落呢?」

  「同樣的,他們連巴娜在哪、是生是死都判斷不了,懶惰之枕也無從尋獲。」

  「想要明確知道七魔器集齊,只有當我們自己釋放消息的時候,他們才有知曉的權利。」

  如此說著,夜寒君信心十足道:

  「也就是說,主動權把握在我們的手裡。」

  「我們完全可以準備得更加充分,再去參與這一場盛會。」

  「哦?」

  艾姬芙拉認真思考,覺得太費神,不到兩三秒便放棄:

  「算了,人類擅長謀劃,你盤算吧,我會儘量配合。」

  「另外,此地的戰鬥痕跡儘可能抹掉了嗎?」

  「沒有意外的話,當我手掌碰到色慾之鞭的時候,我們也會被傳送到色慾之國。」

  「放手嘗試吧。」

  夜寒君靜靜站立,耐心等待法則的波動。

  「啪!」

  艾姬芙拉俯身,拾起紫色的鞭子,狠狠抽了一記虛空。

  那一瞬間,她那精緻的容顏,女王的威嚴百倍翻漲。

  明明位階上只有至聖虛引,給人的感覺,卻是堪比聖獸之王。

  「嘩啦啦!!」

  果不其然,一團紫色的空間漩渦,徐徐擴張,如巨獸的嘴巴吞噬附近的生靈。

  一陣天旋地轉後,夜寒君睜開眼,魔後·拉普菲斯的神像,實打實地佇立在身前。

  「退!色慾的法則狂暴了!」

  艾姬芙拉揚起第二鞭,險之又險轟退巴娜和夜流螢。

  彼時,夜寒君與烈欣欣等生靈一道,退至魔後塔頂層的邊緣位置,儘可能龜縮到角落裡,靜觀其變。

  「嗡嗡嗡——」

  七罪魔神的神像,震動的頻率越來越驚人。

  連帶著魔後·拉普菲斯的神像,紫光越來越妖艷,處處透著難以言述的邪乎。

  「嗯……」

  艾姬芙拉的鼻腔里,突然發出奇怪的聲音。

  只有一聲,她卻被激怒,霜白長發如同妖魔亂舞,咬牙切齒道:

  「我,不接受墮落的色慾法則!」

  「若不能唯我獨美、潔身自好,即便是七罪魔神在這裡,我也不需要祂的垂青和憐憫!」

  艾姬芙拉的臉上,寫著「倔強」兩個字。

  無數環繞她的雄性生靈,譬如真龍、聖虎、妖王、鬼王、蠻王……滿眼的獸慾戛然而終。

  它們化作幻象,抬手間分崩離析。

  極遠處脫得精光的矮人、巨人、獸人、蟲人……像是在閨房門口排隊,此刻也順著一鬨而散的王者們,一併歸於虛無。

  「色慾之道的逆轉體?本座的魔裔里,總算有點不一樣的了。」

  「就是……太弱!」

  「至聖虛引,本座若還存世,顏面都被丟光了!」

  魔後塔內,屬於七罪魔神高大威猛的神像,突然從灰白的眼球中射出一縷紫光。

  那紫光極其微弱,可順著色慾之鞭,徑直灌入艾姬芙拉體內的時候,整個塔身都在跟著震動。

  「賜封,魔神之女!」

  「附贈一縷色慾本源,速速升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