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君……它們好脆啊。」
默重新封印「大災邪魔咒體」,瞧著滿天的牛血,悶悶不樂道:
「又失敗了呢……」
「交朋友……果然比修煉更加困難。」
「還是鴉鴉和夜寒君最好,永永遠遠的好朋友……」
「咿!」
瓜瓜撇過頭,露出嫌棄之色。
破抹布這個小變態,明明很利害卻不自知,整天就知道分享快樂。
幸虧大蝌蚪當年收留了它,這些年也稍加約束,不允許它胡作非為。
不然,獨自一獸流浪至今,這傢伙一定會成為十惡不赦的大壞蛋的!
介時,無論去往哪裡,生靈塗炭,哀鴻遍野,不是邪魔,勝似邪魔,所有人都想殺了它,想想就很可憐!
「小瓜瓜,我回來啦!」
默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很快跳到夜寒君的大腿上,滑落腳踝,老老實實扒拉住後,沒心沒肺打著招呼。
「哼哼。」
瓜瓜不予理會,自顧自張望廢墟。
獨角犀牛王和它的部下,基本團滅。
唯一倖存下來的牛將軍,便是886美臀井逮住的那一隻,真名「牛鐵錘」。
此前,它和魔狼鷹呆在一塊,遠距離觀察戰場。
現在,它回來了,目睹屍橫遍野的廢墟,還有那異常醒目的獨角犀牛王腦袋,兩腿發軟,砰的一聲伏倒在地:
「小牛有眼不識神山,冒犯了諸位戰神,懇請寬恕!」
「牛大王和牛二王在哪裡?」
夜寒君回收絕弦、花燭,又讓瓜瓜幫忙治療鵝大仙,波瀾不驚的瞳仁,對準牛鐵錘。
「在、在洞窟最深處……」
牛鐵錘慌慌張張,結巴道:
「牛大王不會輕易離開巢穴,一旦離開,必然是橫掃一地,大肆收割反叛勢力。」
「牛二王向來只聽牛大王的,它們九成九的時間呆在一塊,位置我知道……」
「帶我們去。」
夜寒君降落地面,收走獨角犀牛王的屍體,平淡吩咐道。
「是!」
牛鐵錘快嚇尿了,趕緊爬起來,辨認著方向,指手道:
「往那邊走,先下地洞。」
「然後穿過白乳石牛的洞窟、水牛王的遺蹟、豬豬牛俠的藏寶洞……會有幾個人類的城池。」
「那裡是奴隸制,人的地位比牛低,專門飼養精品草植,在我們的世界,他們被稱為『食棧』。」
「不過那裡有老舊的傳送陣法,可以直接抵達「匈牛之洞」,大幅縮短趕路的時間……」
「匈牛之洞……」
喬嘉的肩膀抖動起來,雙眸渙散,喃喃失聲道:
「上一代聖獸·匈牛的棲息地……三大牛王將那裡霸占……」
「祖爺爺他們,當年就是深入這裡,試圖斬殺三牛王,扭轉整個領地的畸形法制……」
「到頭來,他們一個都沒能活著回來,三大牛王,尤以牛大王的手段,最是殘忍無情……」
「端掉端掉,全都端掉!」
林平凡笑嘻嘻,隨意伸手,揉得喬嘉的頭髮一團亂。
跟著,他也沒有放過喬畫,略顯青澀的小女孩,馬上羞紅臉頰,不知如何是好。
「魔狼鷹不適合地下生存,在外頭等我們回來。」
夜流螢躍落鷹背,朝著牛鐵錘提及的入口飛去。
聞言,任我狂直接從半空跳下來,轟隆一聲砸穿大地。
他的腿骨都斷了,可他一聲不吭。
不過幾分鐘而已,傷勢盡愈,又如同小巨人一樣奔跑跳躍。
「嘎嘎……吼!」
粉紅翼龍王俯衝,載著其餘的門徒,追趕夜寒君、夜流螢。
少頃,一行人抵達入口,在牛鐵錘的帶領下,觀覽沿途的異域風情。
「牛將軍……是牛將軍……」
「嘶……這些人是誰?好恐怖的生命磁場……牛將軍居然卑躬屈膝,待他們如此尊重?」
白乳石牛、牛首人、牛小兵、銅皮甲牛……
浩瀚的地心世界,蠻、妖、亞占據大頭的怪異牛族,星羅棋布。
人類也有,數目不少。
但他們的地位普遍低下,諸如掌握力量型職權的人類眷主,居然淪落到給權貴之牛拉車,那灰頭土臉的模樣,簡直比苦役還要苦役。
「匈牛統治的時期,人類和牛族尚且和平共處。」
「長期的混亂,紮根這裡的人族大勢力漸漸衰敗。」
「其中最強的幾支,等到三牛王統治時,全都被屠滅。」
「剩下的人族,只要逃不出匈牛洞,窮困潦倒,不得不成為奴隸苟且偷生……」
坐在巨型鎧甲戰馬背上的喬嘉,見那些作威作福的權貴之牛,此時不是躲藏在街道的邊角,就是偷偷掀開車簾,小心翼翼窺探他們,目光更加複雜。
這些牛,見到耀世虛引的牛將軍,全都被嚇得六神無主。
要是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狩獵牛大王、牛二王,還不得懸心吊膽、恐慌萬狀?
「滾開滾開,沒你們的事兒!」
牛鐵錘一腳踹去,轟塌一座城門後,群牛作鳥獸散。
旋即,它又奴顏媚骨的,領著夜寒君等人,直往傳送陣法走去。
「諸位大人,這邊請。」
「小心台階……哎喲,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裡拉屎?」
牛鐵錘迅猛一拳,錘爆一大片岩地,生怕有一絲怠慢。
如此,數日後,一座光是入口就有三千米高的巨型地穴,呈現在視野中。
夜寒君抬頭看了一眼,腳步沒有停頓,繼續往裡走去。
夜流螢、東方旭、任我狂等人,也是如履平地,沒有絲毫遲疑。
「大人,雖然都是耀世圓滿,但在戰力上,牛大王和牛二王,明顯強於牛三王。」
「它們的部下也個個狠辣,達到耀世大成的,至少有五牛……」
牛鐵錘搓著手掌,又是忌憚,又是不安。
夜寒君心如止水,超靈性全力激活,潮濕昏暗的洞穴,在他的眼裡亮如白晝。
「何牛進入巢穴?」
「哦,是鐵錘啊,你小子,度假結束了?」
兩個穿戴金屬甲冑的牛將軍,手持刀刃,一左一右駐守崗位。
它們面掛戲謔之色,擠眉弄眼的表情,看起來和牛鐵錘很相熟,都是一丘之貉。
「滾蛋!」
牛鐵錘大怒,一巴掌呼上去。
牛鐵刀、牛鐵盤,呆了一瞬,思維凝固。
反應過來後,它們舉起刀刃,下意識格擋。
「你小子,發什麼瘋?」
「我還沒問你呢,後面這些人類是誰?新抓來的細皮嫩肉,專門孝敬大王的?」
「不想死就給我跪下!」
牛鐵錘不答,暗中使眼色。
顯然,守門的兩牛不夠聰明,脾氣也不好。
它們失去嬉笑之色,瞳仁里浮現凶光,破口大罵道:
「奶奶個腿兒,你算老幾?」
「平日裡喊聲兄弟,那是看你玩得花,真當自己算根蔥啊?」
「阿鼻地獄。」
夜寒君的服飾瞬間切換,鮮血化作長毯,臣服他的腳下,向前延伸數百米。
法相天地·十方閻王殿擴張,眨眼間籠罩兩個牛將軍。
下一剎,中心點虛空崩碎,一座更恢宏、更黑暗的地獄出現。
它沒有真實的顏色,卻擁有空間也無法承載的重量,裂紋交織中,一口黑洞鑿穿雙牛的背脊,它們失去肉身的穩定性,什麼也抓不住,憑空往下墜落。
「啊……」
兩道細若蚊蠅的慘叫聲,從耳根邊徹底消失。
牛鐵錘沒有聽到落地的聲響,但距離如此接近,那種連時間也要化為永恆的壓抑感,盤亘心靈,就此成為陰影。
「繼續,不要廢話,一路殺穿。」
夜寒君吩咐道。
「遵神一大人之令!」
暗中記住尊名的牛鐵錘,點頭如搗蒜。
「轟!」
「轟!」
「轟!」
匈牛之洞設有路障和關卡,不過並非人類建造,精細度有失水準。
夜寒君一路平推,耀世虛引的守衛,全都吞入「阿鼻地獄」中。
未來一段時間內,血肉熔爐和靈魂源泉需要的獵物,狠狠補足。
碰到耀世小成、耀世大成的,他也沒有再給鵝大仙或者花燭練手。
直接安排默,瞪個眼的工夫,全部炸成碎片。
「大王,不好了大王,有敵人入侵!」
「快逃命啊!那是怪物!披著人皮的怪物!沒有牛能在他的面前活下來!」
「大王呢?大王在哪裡?救命啊!我才兩千多歲,我不想死……」
安安靜靜的匈牛之洞——忽然兵荒馬亂,秩序全無。
悽厲的慘叫聲、慌亂的腳步聲,如同別出心裁的樂章,聽起來甚是奇妙。
「神一……好狂妄的名字……」
「你們是黑魔教會的人?吃了一次閉門羹,忍不住了,集結兵力打上門來?」
陰風呼嘯,黑暗最深處的淤泥之地,緩緩爬出一個怪物。
她全身腐爛,沒有一塊好肉。
撲鼻的惡臭,隔著老遠便撲入鼻腔。
夜寒君如電的目光,一下將她鎖定。
糜爛病牛娘——匈牛洞的最高領袖!
這類生靈他不曾聽聞過,想來是變異物種。
親眼目睹,這份猜測落到實處。
半牛半人的糜爛病牛娘,里里外外透著邪性。
她像是病菌的混合體,身上長著膿包,背上淌著膿血,非常的噁心。
最惡寒的是下半身,糜爛成泥,腥臭如糞,手臂粗細的蜈蚣爬來爬去,拳頭大小的跳蚤上躥下跳,難以想像她的血脈,究竟是何等的污穢之物。
「哇!」
感受到相似氣息的默,唯一的獨眼亮起神采。
糜爛病牛娘似有所覺,突然往後退了一步,一手探入淤泥,用力拖拽著什麼。
「嘩啦啦!嘩啦啦!!」
金屬鐵鏈晃動的響聲,一側的岩壁傳來驚天動地的怒吼,隨後轟隆一聲,岩壁坍塌,有一巨獸咆哮著衝出。
「是牛二王!撼山狂牛!」
牛鐵錘滿臉寫著懼怕二字,本能反應就是往旁邊一滾。
「默!」
夜寒君一步不退,眼睜睜望著巨獸撞來,面頰上的冷靜由始至終。
「呀呼!」
抱住腳踝的默,開心地跳了起來。
它的體型倏地變大,背後大地龜裂,數以三千計的能量觸手,密密麻麻,忽而撐滿視野。
「轟!!」
極限技能「山海之觸」,整齊向下暴砸。
這一擊絕對有翻山倒海的威力,堅固的岩壁大面積碎裂,碎石粉末四處飄蕩,目之所及突然霧蒙蒙一片。
然而,伴隨震耳欲聾的衝擊,觸手全數斷裂。
那撞來的巨獸,居然硬生生撐下這一擊,換來的,僅僅是自己被逼停。
「以肉身出眾的凶獸?」
夜流螢微有異色。
牛二王之所以特殊,原因就在於它是凶獸,本質上和蠻獸不同。
這類眷靈,主修「震懾道」,一吼之威,可震百獸。
論起攻防,理應遜色於同等級的蠻獸,怎會如此強悍?
「好一個牛大王。」
夜寒君輕笑一聲,感知更強大的他,即便是彈指一瞬,也足以察覺撼山狂牛的異常。
這尊凶牛,背脊如起伏的山巒,腳掌如粗壯的大象,一步一踏,皆有崩山之勢。
它擁有金屬的光澤,威壓無可匹敵,一次瞪眼,一次吼叫,就能讓他的心臟為之痙攣顫抖。
凶獸——錯不了!
但別忘了,夜氏祖城以「奔喪」守門!
進進出出,凡夜氏族人,日常感受至聖凶獸的威壓,如何能被位階更低者真正懾服?
「吼!!!」
撼山狂牛大吼,脖頸的鐵鏈子勒進血肉,烏黑血跡的印染下,一縷鮮紅刺目至極。
不僅如此,它滿身刀痕,傷口淌著膿血,隱隱和糜爛病牛娘的血脈形成共鳴。
「以聖鐵之鏈,束縛凶獸,使其不能逃脫。」
「以糜爛毒素,消磨壽命,強化肉體,使其戰力增長。」
「難怪你的王位穩如磐石,有如此狂化的打手,聖獸不出,天下無敵。」
夜寒君的嘴角揚起微妙的弧度,若有若無的譏諷,尖銳刺耳。
「倒是有幾分見識。」
糜爛病牛娘咧嘴,醜陋的笑容無比扭曲:
「那麼,閣下要如何應對呢?」
「自信滿滿攻入本王的巢穴,視我匈牛洞無主,這般猖狂之人,本王也是第一次見。」
「放心吧,這不僅是第一次,還會是最後一次。」
夜寒君淡淡說著,不值一談的平靜表情,更進一步激怒糜爛病牛娘。
她冷笑一聲,驟然繃緊手中的鐵鏈。
嘩啦一道震響,撼山狂牛頭顱充血,鮮血又從七竅湧出,上半個身子不斷抖動,似有百萬痛苦加身。
它吼叫,聲如洪鐘,可吞山河,可斷洋流,震天懾地,萬物匍匐,理應如此。
隔著老遠的距離,任我狂、東方旭、黎景明等人,雙腿戰慄,身形無法穩固。
而它們的契約眷靈,因為只有無量之胎,被迫趴倒在地,難以生起對抗的心思。
「吼!!!!」
撼山狂牛第二次吼叫,腥風鋪滿夜寒君的面頰。
他的五官扭動了一下,衣袍下用力繃緊的肌肉,顯然也在抵抗更高一個位階的壓迫力。
肩膀上的瓜瓜鼓起腮幫,到處轉悠的目光,持續落在糜爛病牛娘的身上,好像在盤算著足以一擊致勝的戰鬥計劃,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
「夜寒君,它好快樂呀!」
擋在夜寒君身前的默,發出單向的精神傳音,驚嘆道。
它羨慕地看著撼山狂牛,仿佛能感同身受,滿臉的陶醉。
待撼山狂牛踢踏蹄足,準備展開第二輪蓄力衝鋒時。
默突然點出一指,虛化的指尖,即刻貫穿撼山狂牛的眉心:
「可惜,它不是自願的,還不懂得快樂的真諦……」
「讓我來幫幫它吧,我最喜歡痛苦了,全部分享給我吧~~~」
撼山狂牛即將衝到嘴邊的第三次咆哮——忽然失去聲音。
那猩紅而又渾濁的眸光——莫名清澈三分。
那狂躁不安、恨不得踢碎一切阻礙的殺戮欲望——像是失去目標,不知道往哪裡宣洩。
「痛!太痛了!」
「原來被毒藥腐蝕身體是這種感覺!原來被勒住脖子是如此疼痛!」
「牛大王,你深諳此道,我們一定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默的肉身不斷蠕動,完全被血絲占領的眼球中,再一次出現黑白兩色漩渦,毀滅的力量向外溢出:
「你送給我一份大禮,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回報你啦!」
「體驗一下吧,這是我所能創造的最大快樂,大災邪魔咒體——開!」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從頭顱開始,糜爛病牛娘自爆。
彼時,肩膀、手臂、軀幹、大腿、腳掌、牛尾……每一個關節,如同綻放的鮮血煙花,全都炸得粉粉碎。
「神一大人無敵!」
牛鐵錘真的尿了,下體濕漉漉的,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秒、秒殺?
它不止一次見過這個技能了,但從來也不敢想像,即便是稱霸匈牛洞的絕對王者,一個照面,依然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吼……」
撼山狂牛低沉一吼,目有一瞬的茫然。
一道白光跳躍到它的腦袋上,接連發動的「超淨化」和「超癒合」,以極快的方式,褪去它血肉上的傷疤與疼痛。
「凶獸大多不聰明,這一頭,更是以殘忍的方式奴役,淪為不要命的戰鬥傀儡,幾百年以來吃盡苦頭。」
「艾姬芙拉,雖然你只有耀世虛引,但依然可以試一試,能否將它收為心之奴之一,未來成為你的伴生守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