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天降刑罰,不予晉升

  第224章 天降刑罰,不予晉升

  「呼——」

  寒風凜冽,雪花飛揚。

  又是一年寒冬,大地裹上一層厚厚的銀霜,江山萬里,森林萬頃,到處是粉妝玉砌的世界。

  平日裡再活躍的野生眷靈,這會兒也蟄伏起來。

  它們躲在地下,躲在池沼深處,耐心等待來年的春暖花開。

  「嘎!嘎嘎!!」

  巴掌大小的雪花如蝴蝶般飛舞,俄頃間便能淹沒低矮的灌木叢。

  一抹粉色疾馳在白雪之中,時而俯衝,時而盤旋,好不輕鬆自在。

  「吼!!」

  又是一頭翼展十米的巨型禽鳥,破空飛來。

  它擁有狼的腦袋、雀的翅膀,只稍一聲低吼,凍結的溪流四分五裂,竟然承受不住一吼之威。

  「噠噠……噠噠……」

  八腿牛馬在山坡上踱步,尋著厚雪中的乾枯花草,細細咀嚼,慢慢品嘗,悠悠哉哉。

  「啊!啊啊啊!!」

  高空之上,數以百計的飛鳥盤旋,為首的是一頭翅翼寬厚、體型中等的土黃色大鳥。

  它伸長脖子,只是輕輕扇動翅膀,便有黃沙繞體旋轉。

  這一刻,沙子的細膩與密集,白雪的潔淨與柔和,兩者交相呼應,也是別有風味的奇異之景。

  「哼!」

  雙蹼踩在雪中、猶如落進一個深坑的鵝大仙,仰起頭來瞄了一眼天空。

  隨後,它閉上眼睛,任由肆虐的風雪,將它無情地淹沒。

  「啊!啊啊!!」

  沙雕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俯衝盤旋,對著鵝大仙一通叫嚷。

  倘若有懂得鳥語的人類眷主在,大概能分辨出,這幾道聲音里蘊含的意思:

  「大哥!好大的雪!上來玩啊!」

  「鏘!」

  鵝大仙一扇翅膀,勁風呼嘯下,雪花逆著反撲天空。

  「去去去,別來煩我。」

  「又不是三歲雛鳥了,玩啥啊?沒這個心情!」

  「啊!啊啊!」

  沙雕不依不饒叫喚,就是不肯離去。

  鵝大仙甚是煩心,用盡全力扇翅,狂暴的寒風雪浪四處沖濺。

  然而,沙雕只是凝聚一層薄薄的黃沙屏障,飛行的姿態毫無影響。

  「你都是命輪虛引了,本大仙這個當大哥的,現在沒辦法給你練兵,自己玩去!」

  鵝大仙眼睛一蹬,沙雕脖子一縮,乖乖飛遠。

  「大仙~大仙~」

  又是一頭刀鋒首領,撲棱著翅膀飛過來。

  它的樣貌和鵝大仙一毛一樣,無論怎麼對比都沒有區別。

  要說不一樣的地方,大概是鵝大仙散發著六分憂鬱、三分煩躁、一分慵懶。

  而這個冒牌貨,七分天真、三分悠閒,剩下的九十分全部都是搗蛋。

  「你也離開!本大仙不想看到伱!」

  鵝大仙扇著翅膀,像是老婦人拿起掃帚,一頓猛趕。

  「沒勁!不跟你玩啦!」

  瓜瓜噗的一聲,變回學霸蛙。

  又是噗的一聲,變成沙雕的樣子,振翅高飛。

  沿途,數以百計的飛鳥讓開道路,恐怖如恐狼王雀、翠綠如木木鳥、敏銳如迅捷光蝠……也是小心翼翼避讓。

  明眼鳥都能看出,一真一假兩頭沙雕,外觀上一模一樣。

  憑藉肉眼,至多發現一頭可以操控黃沙,另一頭操控不了,僅此而已。

  「嘿嘿,大仙越來越像怨婦了,整天沒精打采的,曾經的鬥志蕩然無存吶……」

  更高的山頭,有一個臨時搭建的小亭子。

  三五人圍坐在一起,溫著熱酒,小聲交談。

  「誰說不是呢。」

  「曾經的跟班在它的培育下,早早晉升命輪之胎,戰鬥力已然在它之上。」

  「當然,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早就應該習慣了。」

  「但是一個禮拜前,瓜瓜一覺醒來,居然也晉升命輪之胎,這麼隨意、自由的突破方式,可把大仙刺激到了……」

  霍鑫、董楓,掛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容,擠眉弄眼。

  魚鈺翻了一個白眼,一邊嚼著零食,一邊提醒道:

  「這座山上,大仙依然是說一不二的,沒有人膽敢隨隨便便招惹它。」

  「你們小點聲,要是讓它聽到,只需要吹個口哨,就有幾百隻禽鳥過來咬你們。」

  「你當我傻啊?」霍鑫嘿嘿笑著,「我可是捏碎了一枚阻聲符,才敢在這麼近的距離吹牛。」

  「喲。」魚鈺斜著眼瞥他,「上次是誰被扒光了衣服,被埋在沼泥里露出兩個屁股蛋啊?」

  「姓魚的,沒記錯的話,我上次送了你十箱零食,說好這件事再也不提的!」

  霍鑫瞪眼,氣得鼻子裡噴氣。

  「顏姐,你看他,一看就是有家暴的傾向,你怎麼能和這種人談戀愛啊!」

  魚鈺擦了擦手指上的油漬,火速抱住顏雪卉的手臂,擺著可憐兮兮的表情,一陣哭訴。

  「行了,難得有空聚在一起,剛坐下就拌嘴……」

  顏雪卉嘆了一口氣,坐到兩人的中間,一下將他們分開。

  「三國之間,最近形式怎麼樣?」檀子平重啟一個話頭,認真詢問道。

  「還能怎麼樣,赤蛙看似不參戰,背地裡哄抬物價,不知撈了多少黑錢。」霍鑫朝著魚鈺哼了一聲,轉而回答道。

  「我怎麼聽說,湯皇遺蹟臨近開啟,藍蛙和草蛙國最近都有鳴金收兵的趨勢?」檀子平蹙著眉頭,呢喃自語。

  「說不好,也許會有一個短暫的和平期吧。」

  霍鑫先是點頭,又是搖頭,最後無奈道:

  「影盟有白茜、林大哥、影秀,盜火有團長、孫琳副院長、任兄、沙雕,現在連瓜瓜也晉升了,我們自保肯定沒問題。」

  「但……只要那位沒有出關,我們影響不了三國之間的局勢,唯有蟄伏起來,繼續發育。」

  小口酌酒的幾人,忽然之間沉默。

  好一會,檀子平唏噓慨嘆道:

  「真是怪啊,寒師前面的位階晉升如此迅猛,怎麼偏偏卡在了第3位階。」

  「沒辦法,他不僅是『寒師』,還是『白鴉』啊。」

  霍鑫聳了聳肩,「孫副院長也提到過,雙職權有弊有利,大概就是弊端的部分,限制了寒師的突破。」

  「不過……我還是覺得只是時間的問題。」

  「寒師不像是會被困難打敗的人,第4位階對他來說,一定是囊中之物。」

  霍鑫的喃喃之聲,剛剛落下。

  忽有一道驚雷劈落,雪花紛飛的天空,登時之間失去秩序。

  「啾啾啾!!」

  「撲稜稜!撲稜稜!!!」

  數以百計盤旋的禽鳥,亂作一團。

  沒有烏雲,沒有徵兆,平白無故劈落一道深藍色的雷霆,如何不驚?如何不懼?

  雷電——向來是萬千元素裡面的無冕之王,也是自然界最令生靈忌憚的毀滅力量!

  「轟隆隆!!」

  如煮沸的鍋爐,天空之上突然有漩渦出現。

  傾瀉而下的雪花全部融化,連雨水都來不及轉換,頃刻間蒸發成虛無。

  但寒冷並未褪去,霍鑫、檀子平、魚鈺、顏雪卉、董楓,猛然起身。

  眉心上的刺痛感,還有遍體蔓延的寒意,滋養著他們心中的恐懼,剛才的悠閒蕩然無存,面容上完全被驚愕和震撼填充。

  「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雷霆憑空砸落?!」

  「唰!」

  雪花掩埋的地面,鵝大仙睜開雙眼,以鐵翅橫掃白雪,重新鑽出。

  它站在地上,長長的脖子伸得筆直。

  銅鈴一般大小的眼珠子,死死瞪視著風雲變幻的天空。

  驚訝、震撼、忌憚之類的神色,曇花一閃後,餘留下來的便是止不住的激動。

  「天降異象……」

  「其他地方都沒有,全部集中在這片山頭……」

  「這座山里血脈特殊的生命體屈指可數,這般波瀾壯闊的異象,想來只能是他……」

  「轟隆!!!」

  第二道雷電劈落,依然是深藍色的,透著極端的深邃以及神秘。

  鵝大仙的激動戛然而止,驟然間的色變,讓它的情緒再次翻轉:

  「不對!不僅僅是異象!這是真的雷霆!已經凝聚成實質!」

  「通知下去!所有人!所有獸!迅速離開此山!不要貪戀沒有取走的錢財,些許的貪婪便有可能淪為陪葬品!」

  鵝大仙使盡全力,大聲吼叫。

  它的聲音化作音波,向著遠處迭涌。

  亂作一團的禽鳥、面容呆滯的人類……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樣,勉強從恐懼和震驚中獲得一絲清醒。

  它們瘋狂地逃了起來,用出吃奶的力氣奔向山外。

  「吼呀!」「嗷嗚!!」

  大山之中,還有極多的野生眷靈。

  它們也許聽不懂鵝大仙的人類語言,但是冥冥之中的恐懼灌入它們的血肉靈魂,一個個放棄巢穴,化作四散的獸潮成群結隊奔跑。

  「轟隆隆!!!」

  第三道雷霆劈落,更加粗大,更加猙獰。

  一剎那,蒼白的天空被閃電貫穿,即便是太陽當空也不存在的通透亮堂,照亮了整座山頭。

  「盟主大人,盜火山驚變!」

  五十里外,幽蓮瀑布,一眾黑袍半跪在地,愣是不敢抬頭。

  林平凡失去從容,仰望遠方的天空時,繃緊著面龐,瞳孔收縮到極致。

  雷——最為克制魍魎鬼魅之物!

  身為「煉鬼大師」,契約「吞吞鬼」,他克制鬼魂,卻依然無法擺脫雷元素的克制!

  「好恐怖的雷電,筆直劈下來,山峰上的岩石碎成齏粉……」

  「莫不成這是寒師晉升的異象?可他不是暗元素的掌控者嗎,怎麼會出現雷元素?!」

  林平凡百思不得其解,肉眼可見的敬畏,出現在他的臉上。

  「雷雲在凝聚,雷海在擴張,我們這裡並不安全。」

  「傳令所有人,啟動應急預案,往地下深處遁離,優先保命!」

  白茜站在林平凡的旁邊,目睹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連命輪級別的屍臭魔芋也在瑟瑟發抖,深吸一口氣,果斷下達指令。

  「是!」

  影暗、影明,即刻執行。

  「轟隆!!!」

  第四道雷霆劈落,高達三千米的大山,竟像是被神刀斬首。

  最上端超過兩百米的部分,硬生生被削斷,最後轟然炸裂,化作碎石之雨墜落。

  「太可怕了,不知盜火傭兵團來不來得及撤離,稍晚一步,必然是萬劫不復!」

  難掩驚容的影秀,從頭到腳都被寒意浸透。

  立足於第4位階這麼久,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誇張的滅世之景。

  這真是的一個人類,因為晉升第4位階引發的異象?

  這個名為寒君的人類眷主,究竟藏著多少隱秘,以至於低位階向著中位階跨度,上蒼都要為之動容?

  影秀——心念如電,惶恐不安。

  「轟隆!!!!」

  第五道雷電劈落,竟已不是深藍色,而是深紫色。

  它像是一支從天而降的長矛,插進大山之中,爆炸之時,整座山都在搖晃。

  「咔擦……咔擦……」

  裂縫不斷蔓延,仿佛有無聲的哀鳴聲響起,山岩大面積崩碎,到處都在塌方。

  「轟隆!!!!!」

  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憑空落下的雷霆,接連不斷,鍥而不捨。

  等到第九道劈砸的時候,盜火山再無山峰,高度已不足兩千米。

  「噗……」

  一個盤膝而坐的人影,終於暴露在天空之下。

  他渾身都有藍色和紫色的電弧游曳,手臂和大腿控制不住地哆嗦,肩膀搖搖晃晃,背脊歪來倒去,好似隨時都要支撐不住,就這麼翻倒在地上。

  「噗!!」

  附魔狀態被強制解除,夜寒君中斷與默的連結,身體素質再次滑落。

  一瞬間而已,他連噴七口血,仿佛要把內臟吐出去一樣,整個人都被血水淹沒。

  「嘶……嘶……」

  右眼被電擊失明,勉強將左眼睜開一道縫隙的夜寒君,竭盡忍受著比錯位召喚還要巨大的痛苦,裹挾著沖天的怒意,瞪視天空。

  這哪裡是晉升位階環伺的祝福異象,這是天罰啊!天罰!!

  觸犯天地者,有可能遭遇天地的懲罰,這在位階更高、眼界更寬的氏族裡從來不是隱秘!

  但夜寒君從來不曾設想,僅僅只是第3位階晉升第4位階,就遭到自然意志如此極端的牴觸!

  現在他懂了,為什麼閱讀過的古書里,對於雙職權向上晉升,從來都不看好。

  為什麼這麼多紀元,這麼些傳承知識,依舊沒有確切而可靠的消息,證明曾經有人以雙職權的身份,晉升第7位階。

  ——第4位階都差點送葬小命,第7位階焉有活命的機會?

  夜寒君咳著血,五臟破裂,神魂震顫,無限的悲涼瀰漫心弦。

  但他並未就此屈服,而是借著這股悲意,借著這份怒意,維穩心神。

  御靈之道,從來也都是逆天而行。

  生靈的飛升、形態的進化,本質上也是奪取天地的氣運和能量,加注己身。

  雖然不知道,雙職權究竟代表什麼樣的禁忌,為什麼會遭到如此嚴重的刑罰。

  但夜寒君現在還活著,他有預感,只要再撐過一道雷霆,這一關就能度過。

  「轟隆!!!」

  第十道雷霆——如惡虎一般衝下雲霄。

  落於地面,卻只剩下拇指粗細。

  就像是滿弓射出的箭矢,拖著長長的尾焰,沒入夜寒君的眉心。

  那一瞬間,夜寒君眼前一黑。

  超靈性有多強大,感知到的痛苦就有多麼強烈。

  他倒在地上,口中血噴如泉。

  塞在舌根下的靈藥,根本無法轉化成藥性,就被洶湧的雷霆撕碎。

  「嗖!!」

  一條蚯蚓,毫無徵兆地拱破岩石,從地下鑽出。

  電弧瘋狂肆虐、儼然是雷池一般的毀滅區域,瓜瓜變回真身。

  不顧張牙舞爪的雷電,想法設法吞噬它的身軀,瓜瓜激活「瓜瓜牌身體乳」「瓜瓜牌沐浴露」,最大頻率輸出。

  「呱!」

  電弧如矛,閃電如劍。

  從來沒有被同位階元素之力真正傷害的瓜瓜,潔白如玉的軀體遍布焦黑。

  它的嘴角也在淌血,儘管沒有像夜寒君那樣血流如注,可作為淨之眷靈,它的血液何等珍貴?

  仔細想來,這甚至是瓜瓜第一次受傷,前所未有,觸目驚心。

  「大蝌蚪,挺住呀!」

  也不知是雷電打在身上太痛,還是看到大蝌蚪如此悽慘的狀態。

  瓜瓜兩眼淚汪汪的,淚水如同晶瑩的珍珠串兒,啪嗒啪嗒掉落下來。

  「呼——吸——」

  夜寒君依然保留著一絲清醒。

  枯敗的血肉,因為瓜瓜的治療和淨化,化解一部分雷霆的侵蝕。

  他無法說話,也無法睜眼,全部的心神用來梳理身體,確保心臟的跳動,確保靈魂的穩固。

  「唰!」

  「唰!唰!」

  技能不斷轟砸,瓜瓜愈發萎靡。

  終於,長達半小時的交鋒中,雷電麻痹的效果大幅衰退。

  夜寒君重奪肉身的掌控權,一點一點坐起身來,伸出手掌,輕輕抱住昏迷過去的小瓜瓜。

  「轟!!!」

  一道璀璨的金光,劈開塵世,再次降臨世間。

  近乎焦炭化的軀體,忽然之間湧出大量的生命源力。

  周身的雷池,像是碰到可怕的天敵,彈指間煙消雲散。

  「大人!」

  阻攔的屏障消失,花燭半跪於地,絕美的容顏上無限擔憂。

  「人類眷主,你以前是不是採摘過頂級的大藥,得罪過天地意志,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劫難降臨?」

  扇著翅膀的鵝大仙,目瞪口呆。

  它很渴望晉升,渴望企及命輪之胎,再一次笑傲群雄。

  但人類眷主的狀況太悽慘了,只是一次破階,十雷降世,欲圖磨滅他,摧毀他,還不允許外力幫助……這是何等的玄乎!

  「唰!」

  夜寒君睜開眼來,無盡的漆黑之中,亮起一道金芒。

  彈指間,焦黑剝落,血肉重組,他的背後撐起一道擎天之門,璀璨的星光遮天蔽日,映襯得他的身影有如神祇一般,至高無上。

  腳下,萬丈深淵浮現,其內血霧裊裊,似有無窮無盡的惡魔虛影,咆哮著,嘶吼著,想要從裡面鑽出來,冰冷而又殘酷的肅殺之意,同樣是鋪天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