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蜜呀,你聽我說,一切都是你的幻覺。」許明珠跳起來搶過手機,下床走進衛生間。
唐書蜜冷笑一聲：「幻覺？你告訴我什麼幻覺能把你的聲音變成男人的聲音？」
「……」許明珠沉默。
「是徐嘉桓吧？」
許明珠自知遮掩不住,坦白承認：「是的。」
唐書蜜撇撇嘴,不高興地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這段時間不是整天因為季臨琛煩嗎，我就沒和你說，省得你更煩。」
「許明珠,你到底怎麼想的？」
她不是看得透透的嗎？之前還跟自己保證只是心血來潮，過兩天就把徐嘉桓給忘了,結果就是這麼忘的？
許明珠透過磨砂門，望了一眼外面那抹身影，「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喜歡他。」
唐書蜜蹙眉，「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喜歡能當飯吃？」
許明珠回答：「不能，但比飯更好吃。」
雙方同時沉默。
過了會兒，許明珠開口道：「戀愛的滋味令人發瘋，我已經上頭了。」
唐書蜜：「……」
「不說這個了,你別擔心，我自己會看著辦。」,許明珠話鋒一轉,接著道：「這麼早打電話給我，什麼事啊？」
被她這麼一提，唐書蜜才想起自己打電話的目的，她頓了一下,猶豫要不要開口。
「書蜜？」許明珠沒聽到聲音，疑問的喊了聲。
唐書蜜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然後平靜地道：「是這樣子的，我有一個朋友……」
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她口舌都幹了，靜靜地等待許明珠的回應。
電話那頭喊了聲她的名字，「唐書蜜。」
「你說。」
「我覺得你也……」，她頓了一下，認真道：「上頭了。」
唐書蜜：「……」
許明珠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解解，我早八百年前就說過了，你喜歡季臨琛！你喜歡季臨琛！你喜歡季臨琛！」
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可說多少遍某些人就是像聾子一樣聽不見，
「不，我沒有，我不喜歡！」
「我求求你了，承認自己喜歡有那麼難嗎？」
「我為什麼要承認沒有的事？」
「解解，你知道一個偉大的定理嗎？」
「什麼定理？」
「真香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
許明珠嘆口氣：「我問你，季臨琛難道不值得你喜歡嗎？」
唐書蜜想了想，開始動搖，「光看那張臉，是挺值得的。」
許明珠真想給她鼓個掌，「這不就對了！」
「好，我承認。」唐書蜜像一個赴死般的壯士，咬牙道，「我是喜歡他，我喜歡他的臉，喜歡他的錢。」
許明珠急得差點沒把手機給扔了，「解解，你順帶再喜歡一下他的人吧，我真的求你了！」
值得欣慰的是，唐書蜜沒有立刻反駁，而是說：「我再斟酌斟酌。」
許明珠不明白有什麼好斟酌的，但還是順著她的話道：「行，你好好想一想，這種事只能靠你自己想通，我想幫你也幫不上。」
唐書蜜點點頭，「行，就這樣，你繼續上頭去吧。」
許明珠：「……」
掛斷電話，唐書蜜頭沾枕頭，還沒來得及斟酌，瞬間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正午時分，難得的大晴天，太陽高掛，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唐書蜜梳洗完下樓，管家給她送來一份文件。
「唐小姐，這是季總給您的。」
又是什麼破文檔？
唐書蜜接過，隨手翻了翻。
才翻兩頁，臉上的懨懨轉變為驚愕，又接著往後翻，看到最後，唐書蜜忍不住露出欣喜之情，「真是給我的？」
管家恭敬地回答，「季總說，如果唐小姐實在閒的無聊，可以打理這個場館，想幹什麼都行。」
當然是拿來開私人美術館啊！
啊啊啊啊啊，她從小到大的夢想啊！
唐書蜜高興地差點跳起來轉圈圈，吃過午飯後就迫不及待地出門去看它。
場館坐落在博覽城a1區，共三樓，展廳面積1000平方米，算得上是一個中型展館了。
主體大樓呈勺狀，設計風格偏現代風，主打高級冷灰色。
「月前才竣工，展廳設施，燈光照明，樓宇自控等系統已經完善，就等藏品入駐。」負責人跟在唐書蜜身邊，一路介紹。
唐書蜜環顧四周，問道：「是之前就打算做展館來用嗎？」
負責人愣了一下，這完全是按照展館設計的，不做展館做什麼？
面對未來的季氏集團女女人，他耐心解釋：「就是按照美術館的規格修建的，由日本著名建築大師田原一本設計。」
「田原一本？」唐書蜜勾起嘴唇。
怪不得這個風格她怎麼看怎麼喜歡。」
許明珠在一旁酸她：「一看就是專門為你建的，季臨琛對你可真好。」
唐書蜜欠揍地應聲：「還行吧。」
「何止是還行，簡直行得能上天了。」許明珠在一旁拼命吹捧。
唐書蜜斜眼過去：「我看你才是要上天了。」
許明珠努努嘴：「我倒是想。」
走到展廳的盡頭，唐書蜜支開負責人，問道：「你跟徐嘉桓到底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許明珠眨巴眨巴眼，用俏皮的語氣道：「一夜情？419？要不再來個帶球跑？」
唐書蜜：「……」
「瑪麗蘇狗血小說看多了？你怎麼跟蘇珍一樣。」
許明珠一本正經地回答：「當然沒有，你知道的，我一看書就頭疼。」
「東窗事發了怎麼辦？」
「……涼拌。」
「別給我貧，你哥要是知道了，不把徐嘉桓給弄死。」
「不會的，徐嘉桓和我哥是好哥們，以前還是同學呢。」
許明珠勾起嘴角，鬆快地笑道：「哎呀書蜜，你別擔心我，大不了生米煮成白飯，懷個崽，爸爸和哥哥想不答應都不行。」
口吻甚是輕鬆，還夾著一絲沾沾自喜。
這讓唐書蜜徹底火了，她厲聲道：「許明珠，你到底是天真還是傻？未婚先孕？虧你想得出來！徐嘉桓要是個渣男你怎麼辦？」
「不——」許明珠後面的話堵在喉嚨里，她當然不傻，渣不渣男的，天知道。
「如果他是渣男，那我也認了。」許明珠看著唐書蜜，認真地道：「書蜜，遇到他，我才覺得我又活過來了。」
唐書蜜蹙眉：「你那什麼破比喻。」
不一直活得好好的嗎？
許明珠挑眉，「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歡他，什麼王家李家，都給我滾一邊兒去吧。」
唐書蜜下結論：「你沒救了。」
許明珠無所謂的聳聳肩，「人生在世，何其短暫。就要活的肆意瀟灑，追求自己想追求的東西。」
「所以你所謂的追求就是個臭男人？」唐書蜜不屑道。
許明珠才不像唐書蜜那麼彆扭，大大方方的承認：「是的，我的追求就是徐嘉桓。」
唐書蜜翻了個白眼，不知道該怎麼勸眼前這位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笨女人。
「書蜜，有句話我要還給你。」
「什麼話？」
「你，」她伸出中指，俏皮地指著唐書蜜，然後左右晃動，「也快沒救了。」
出了展廳，許明珠雀躍地奔向停在門口的那輛蘭博基尼。
唐書蜜掃了一眼，駕駛座赫然是徐嘉桓，她收回目光，給季臨琛打了個電話。
唐書蜜從來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他，上一通電話還是在巴黎誤打的。
所以在接到電話時，季臨琛顯得有些意外，問她怎麼了。
唐書蜜有些好笑地反問他：「我能怎麼？」
那邊沉著聲道：「沒事就好。」
唐書蜜沉默了片刻，然後出聲：「季臨琛，我很喜歡。」
季臨琛當然知道她說的是美術館，「喜歡就好。」
接著又是一小段時間的沉默。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小時候她很外向開朗，大了就喜歡把情緒往內收。
只有在面對季臨琛的時候，她才會故意作。
因為除了季臨琛，她找不到第二個會縱容她的對象。
她心裡很清楚，她就是喜歡上了季臨琛。
唐國海留下的陰影太過深刻，讓她在面對感情時總是保持著鴕鳥心態。
她不敢輕易流露出感情，怕被辜負，怕受到傷害。
許明珠說她沒救了，她覺得說得很對，自己是真快沒救了。
「書蜜？」電話里傳來一道乾淨清冽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回來。
她仰頭望天，萬里無雲，是陰天。
「你吃飯沒？」話說完，唐書蜜自己都覺得好笑。
現在才下午4點，吃什麼飯？
季臨琛居然很認真的回答：「還沒。」
唐書蜜淡淡的嗯了聲，邊打電話邊往車庫走，「那你晚上記得好好吃飯，早點睡覺。」
她加重了語氣：「少熬夜，容易猝死。」
「嗯。」
唐書蜜停腳，「又嗯？！季臨琛，多說兩個字你會死？」
那邊靜了會兒，忽然出聲：「那你也要記得好好吃飯，早點睡覺，少熬夜，容易……」，他停頓了一下，換了個詞語，「變醜。」
唐書蜜：「……」
「不可能，我熬一輩子的夜都不會變醜的！」唐書蜜蹙眉怒道。
季臨琛微末的輕笑，傳到唐書蜜的耳朵里，就自動腦補成了嘲笑。
「你笑什麼！」
「笑你……」季臨琛頓了一下，選擇措辭，「傻乎乎的。」
「季！臨！琛！」
他還沒說完，「很可愛。」
「……」唐書蜜再一次沉默。
季臨琛掃了一眼門外，收起微淡的笑容，正色道：「還有事，先掛了。」
唐書蜜搶先一步掛了電話，季臨琛聽了會嘟嘟嘟的機械音，放下手機，朝門外沉著音說了聲進來。
趙延敲了兩下門，沒聽到老闆發話，就一直等再門外。
隱約聽到「好好吃飯，早點睡覺」，還有什麼「傻乎乎的很可愛」。
如果不是音色熟悉，他非常懷疑是有外人偷進了辦公室。
「季總，這是收購藍天建設的方案書。」趙延走進來，把文件放到桌上。
收購突然又緊急，部門連夜趕出了收購決議。
藍天建設由於高層眼光短淺，投資不當，一直處於虧損狀態。
再加上這幾年住房趨於飽和，政策加嚴，房地產業十分不景氣。
當然，季氏集團下的建設公司還時興旺鼎盛，畢竟流動資金雄厚，建設技術又處於國內頂尖水平。
趙延想不通，老闆為什麼要收購藍天建設，就算能發展起來，投入的財力物力，肯定和營收不成正比。
再者，藍天建設的最大控股人是唐國海，也就是唐小姐的父親。
這……
趙延當然不敢隨意發表意見，只靜靜地站在一旁，聽候指示。
季臨琛隨手翻開，快速地掃了兩眼，然後抬眸，「收購協議簽完就把文件送給唐小姐，唐國海的股份直接轉到她名下。」
趙延點頭：「是。」
股權收購的實質是目標公司股東對外轉讓股權的行為，股東轉讓股權必須經過公司持表決權股東過半數同意。
藍天建設的分紅連牙縫都不夠塞，能被季氏這種國際大集團收購，小股東們當然樂見其成。
更何況季氏還給他們提供股份優先購買權。換句話說，他們的股份並沒有被轉讓，只是換成了季氏子公司的股份。
不過，優先購買權，只給除唐國海之外的股東持有。
小股東們全部同意，唐國海再怎麼反對也不行，只能乖乖以低價轉讓。
很明顯，老闆就是在故意打壓唐國海。
至於原因，趙延也猜到了幾分。
現在，唐書蜜在他心中的地位，由「不只是個花瓶」轉變到了「老闆的未婚妻」。
看來，唐小姐的動向要更加密切的關注了。
唐書蜜剛系好安全帶，電話就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是唐國海，她直接掛掉，然後拉黑。
動作乾脆利落，毫無拖泥帶水之感。
唐國海在她的心裡已經死了。
她甚至想給自己改個姓。
改成跟媽媽姓好了，姓蘇，蘇書蜜？
念起來有點拗口，書蜜這兩個字是媽媽取的，希望她知書達理，甜甜蜜蜜。
很可惜，兩個詞語好像都跟她沾不上邊。
姓蘇念起來不太對頭，那還能姓什麼？
唐書蜜愣了一愣，要不姓……季？
季書蜜？
聽起來怪怪的，而且，她為什麼要跟季臨琛姓啊？！
瘋了瘋了，唐書蜜搖搖頭，鬆開手剎，踩下油門。
車子平穩起步，很快駛入車流之中。
美術館的存在，讓唐書蜜有了主心骨，整日圍著它轉。
東奔西走忙了十來天，她推掉所有的名媛活動，什麼慈善晚宴，頂級舞會，名媛沙龍，統統拒絕。
連G家的秀場都沒去看，又是冬季上新的日子，各大品牌的請柬堆了厚厚的一疊，放在梳妝檯上，表面甚至積了灰。
唐書蜜忽然發現，這些東西她沒那麼喜歡。
況且每天累得跟狗一樣，一回家就倒頭往床上躺，哪有什麼時間和精力去參加這些活動。
不過話說回來，累是累，但她覺得很開心。
因為自己終於有事可做了，還是自己喜歡的事！
開館日訂在下周三。
她想邀請一些新銳畫家參加開館剪彩，親自寫了請帖，一一送去，以表示自己的誠意。
其中有一位叫艾篙的青年畫家，唐書蜜非常喜歡她，早在時代畫報上就觀摩過她的作品。
手法細膩，用色大膽，創意十足。最讓唐書蜜欣賞的是：艾篙很有自己的想法，總能用奇形怪異的東西表達出主題，並且豪不違和，讓人驚嘆之餘，還會想，真是個鬼才畫家，就該這樣畫！
這位艾篙，肯定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唐書蜜作為一個忠實粉絲，決定親自上門邀請她參加開館禮。
讓人很意外的是，艾篙現在和季臨琛在同一個城市，a市。
唐書蜜打算去的同時，順便去看一看季臨琛，出其不意的給他一個驚喜。
訂好機票後，唐書蜜簡直迫不及待，恨不得下一秒就身處a市。
不過，迫不及待想見的對象，到底是艾篙還是季臨琛。
這個問題想得唐書蜜的心情很是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