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虞小姐的性子還是挺倔挺冷硬的

  虞倦洲正在宴請客戶,選的是本市規格最高的餐廳。

  他提前到的餐廳,想的是先敲定好菜單和口味。今天見的客戶祖籍也是江南一帶,吃慣清淡口味。可他在跟餐廳經理溝通的時候不知怎的心很慌亂,最開始以為是宿醉的緣故,但緩了一會兒後心就越來越慌。

  像是生理上的不適,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他暫停了與餐廳經理的交談,走到餐廳外給虞念打了個電話。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要打給虞念,他就是想聽她的聲音,似乎只有聽到她的聲音他才能安心。

  手機打不通。

  虞倦洲心裡更是沒著沒落的,小助理在那頭催促說客戶馬上到餐廳了。走又走不了,他便給喬敏打了通電話。

  喬敏在開選題會呢,接到虞倦洲電話後走出了會議室,寬慰他說,「肯定是沒聽到吧,我上午還給她打過電話呢。」

  虞倦洲聽見小助理在叫他,喬敏在那頭聽見了,說,「你先忙你的,我給她打。」

  虞倦洲道了謝。

  客戶如約而至,也是之前跟虞翼遠打過交道的,所以對於虞倦洲的相邀還是很重視。

  剛落座,喬敏就發了訊息過來,知道他有應酬,所以發的文字——

  放心吧,你姐出門了,說去超市了,周圍太吵她沒聽見手機響。

  虞倦洲及時回覆:好,知道了,謝謝你。

  喬敏乾脆利落地發過來兩個字:客氣。

  沒過一會兒,虞倦洲的手機又進來一條訊息,這次是虞念發來的,她問他是有事?她在外面沒聽見手機響。

  虞倦洲這邊有客戶也不方便說太多,就快速打了一行字過去:你沒事就行,缺什麼少什麼你跟我說,我帶給你,東西太重你拿不動。

  少許虞念回:沒事,都買完了。

  虞倦洲見狀,一顆不安的心終於放下了。

  -

  虞念像是陷入了深潭,眼睜睜看著冰冷的潭水將自己淹沒,她感到窒息,想喘氣又喘不上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勒著她。

  漸漸的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的,像是馬上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似的。意識始終處於游離狀態,眼前看見的所有事都似真似假的。

  直到她猛地睜眼。

  有那麼一瞬她是窒息的,好像就連心臟都停了跳動一般。緊跟著就是大口呼吸,空氣瘋狂地往肺腑里鑽,她被嗆得直咳嗦。

  病床上的江年宴放下手機。

  手機界面還停留在跟虞倦洲的對話上,很快手機屏幕就黑了。

  他看向沙發,虞念整個人趴伏在扶手上不停地咳嗽,臉憋得通紅。江年宴臉色不大好看,他下了床,不小心還牽動了一下傷口,疼得一皺眉。

  老劉聽見動靜了,馬上從外面進來。見江年宴下了床,他快步上前,「宴少,我來吧。」

  「我這點傷不算什麼,出去吧。」江年宴命令了句。

  老劉還是擔心他的傷口,叮囑他要小心,然後出去了。

  江年宴在沙發上坐下來,抬手輕拍虞念的後背,沒說話,就是難得挺有耐心地一下一下輕拍著。

  虞念半天才緩過來,氣管像是被煙燻過似的疼,還有頭,仍舊暈暈漲漲的,還幾番想吐,卻跟酒醉的感覺不一樣。

  她想起了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猛地抬手來摸脖子,然後抬眼打量四周。

  熟悉。

  緊跟著看見了江年宴,她先是愣住,然後漸漸的呼吸變得急促,一顆不安的心卻意外的安穩了。

  她又下意識環顧四周,沒有江擇的身影。

  這裡是醫院。

  虞念努力去回想,可所有的記憶都定格在自己被針扎的那一刻,之後呢?

  「江年宴……」她有些不確定眼睛看到的,生怕是幻象。頭還是很暈沉,甚至是她此時此刻看著江年宴的臉都有點重影。

  她下意識抬手去摸。

  這一摸就摸上了江年宴的臉,手心溫熱,男人高挺的鼻樑洗她也能清晰的感覺到。

  是真實的?

  許是江年宴沒料到她會伸手摸心他,當女人的手柔軟貼上他的臉頰時,他眼裡有片刻的淺愕。

  「是你嗎?」虞念微微眯眼,似乎想看清他。

  江年宴剛開始就任由她摸著自己的臉,可女人的手指柔軟,細膩的指尖沾著芳香,他覺得小腹升起熟悉的燥熱,便拉下了她的手。

  拉下他也沒鬆手,就輕輕攥著她的手。

  「是我,你現在怎麼樣?」江年宴低聲問。

  虞念低垂著臉,渾身還是泛軟。江年宴的嗓音低低的,往耳朵里鑽就意外很撩人,她覺得心跳加快,呼吸也有點急。

  「我怎麼在你這?」

  虞念有力無力地問,心想,該不會是江年宴授意的吧?但也不可能,江擇當時的狀態很明顯,是他主動那麼做。

  她好像找回了一些記憶。

  當時她被江擇扔到床上,江擇解了腰帶壓下來的時候,她好像還反抗了,拼盡全力推了他一把,然後踉踉蹌蹌下了床。

  她到底喊沒喊救命已經記不得了,就這點記憶,

  零星可憐的很,卻讓她想起來時腦瓜仁都生疼。

  「有人盯著江擇,他上去時間太長了,盯他的人就進去看了一眼。」江年宴見她身子晃了一下,伸手控住她,「你怎麼樣?哪不舒服?」

  「身上一點勁都沒有,噁心還想吐。」虞念的語氣輕飄飄的。

  「現在想吐?」

  虞念搖頭,「吐不出來。」她抬手按著胸口。

  江年宴背靠著沙發,伸手來撈她,「靠我身上。」

  虞念還挺倔,「你傷沒好呢……」

  「避開傷口靠。」江年宴無奈。

  虞念也是沒什麼勁,一低頭還頭暈目眩的,有現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她就靠在江年宴沒受傷的那側肩頭,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裹著淡淡消毒水的味,卻讓她安心了不少。

  「你是盯著江擇還是盯著我?」她低低地問。

  「不管是盯誰,總之要是沒人闖進去你早就吃虧了。」江年宴眉心緊皺的,「沒事給他開什麼門?你一個人在家,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

  虞念無語問青天了,這上哪防範去?她在自己家,江擇又不是陌生人,以前江擇走她家就跟走城門似的,她哪會料到他能使那麼下三濫的手段?

  不過等等……

  「他當時是給我扎了什麼……」虞念一激靈,「給我扎了什麼?」

  江年宴箍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壓了她的不安和緊張。「沒事了,放心吧。」

  沒事嗎?

  虞念還是惶惶不安,江年宴在她頭頂落下句,「總之,你現在安全了。」

  「可是我現在頭還是很暈。」

  「可能藥效還沒過,休息一會兒吧。」

  見她似乎還很緊張,江年宴又道,「這裡是醫院,真有什麼問題會隨時幫你叫醫生。」

  虞念一激靈,抬臉看他,「能有什麼問題?」

  江年宴先是一愣,緊跟著笑了。「我的意思是,假如。你太緊張了。」

  虞念瞅著他,他眼眸深處漾著笑,似粼粼水紋,嘴角微微揚起的是性感的弧度。她竟有種衝動,很想吻上這張薄唇。

  她不是沒跟這唇的主人纏綿過,灼熱滾燙,他的大手在她肌膚間遊走時能挑起一串串的火花,一直能燙進她心裡。

  他看著禁慾冷淡,可一旦在床上就成了貪吃的狼,能折磨得人慾生欲死,他卻是不知疲倦。

  虞念似乎又能聽見他情慾高漲時低低的喘息聲,還有他的薄唇抵著她的耳畔,沙啞暗沉的嗓音一直往她心裡鑽,低啞讚嘆,你好緊。

  她的呼吸越來越沉重,眼神也越來越迷離。下一刻虞念狠狠掐了自己,別過眼,努力摒棄不該有的念頭。

  不對勁。

  江年宴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低聲問她哪不舒服,虞念搖頭,就只是說頭暈,休息一會兒就好。

  江年宴凝視她,半晌後輕輕一拍她的肩膀,「閉會兒眼睛。」

  虞念其實不想在這睡,她想回家。可是一想到家裡,後背就發涼。或者在這休息她也不想靠著他,他的氣息總攪得她心煩意亂。

  她還有不少事想問他呢。

  江擇到底給她用了什麼?他人呢?還有那隻……玉鐲,那隻玉鐲能不能要回來?她想買,想買……

  還有,她也想問他,你到底是不是江年宴?是我的誤覺嗎?

  因為江年宴不會這麼笑啊……

  -

  虞念睡著後,江年宴的臉就越來越冷了。

  忍著傷口的疼將她抱上了床。

  病床是正常的雙人床大小,虞念躺在上面許是舒服了,胳膊腿都舒展開來。江年宴回到床上,靠著床頭,扭頭看著身旁睡著了的虞念,她的臉頰有異於平常的嫣紅,顯得嬌嫩如夏花。

  他伸胳膊摸過床頭的手機,發了一條語音,「進來一下。」

  很快老劉就進來了,見虞念睡在床上微微一怔,然後走上前就放輕了腳步。

  「宴少。」老劉的嗓音也壓得很低。

  「查明白了?」江年宴開口時聲音也很低很輕。

  老劉點頭,「是新型的聽話水。」

  江年宴皺眉,「新型?」

  「嗯,重點在迷情上,據說針劑的話藥勁猛藥效長。」老劉說。

  江年宴眉頭皺得更緊,「醫院有什麼辦法?」

  「沒辦法,是注射,喝進去的話還能洗胃。」

  江年宴臉色沉冷,「這個畜生。」

  少許,「他怎麼說?有沒有解藥。」

  問這句話江年宴也知道是白問,曾幾何時這種事他見的太多了,也沒聽說過這種藥的藥效有什麼辦法能解的。

  果然老劉搖頭,「問了,沒有,說就是尋歡作樂的東西,又不能喪命哪能有解藥。小少爺還說……」

  江年宴抬眼看他。

  老劉看上去挺難以啟齒的。

  「說吧。」

  「小少爺的意思是,他本來想把虞小姐帶回家慢慢……玩,反正藥效長。」老劉艱難地說,「但後來見虞小姐意識不清醒他就起了性,想就地……先來一次。」

  江年宴眸底涼得很。

  「是打著商談退婚的由子去的,如果虞小姐能答應他的條件,他就沒打算用上這種手段。」老劉看了一眼虞念,但很快目光就撇開了。「虞小姐的性子還是挺倔挺冷硬的。」

  江年宴垂眸看她。

  她睡得似乎不安穩,眉心微微蹙動。江年宴伸手,拇指撫在她的眉心之上,她就漸漸安穩下來。

  老劉看得清楚,這一刻江年宴的眼神很專注。

  「說明他早有準備。」江年宴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卻是一針見血。

  老劉說是,「那支藥訂購的日期就在紅譽會館事件之後。」他頓了頓,「宴少,這也太巧了。」

  江年宴忽而笑了,「是挺巧,我那侄子怎麼說?」

  「他始終沒敢說得太具體,但我多少聽出點意思來,是有人在小少爺面前嚼了舌根,說了你和虞小姐的事。」

  江年宴修長的手指輕輕穿過虞念的長髮,捻了一縷長發在指間把玩。他笑而不語,眼底卻半點溫度都沒有。

  「他是該著急了。」良久後江年宴說。

  「是,尤其莫拉小姐沒有離開的意思。」老劉說。

  江年宴淡聲問,「他人呢?」

  「被咱們的人送回他的住所了,咱們這邊給出的說辭是江老太喜歡虞小姐,萬一這件事發生了,江家的臉面會掛不住。」

  江年宴微微點頭,算是個能走明面的理由。

  「把他送回老宅,這件事諒他也不敢跟家裡人說,所以就算禁足在家裡他也不敢吭聲。他手機都查了嗎?」

  「查過了,沒拍露骨的,咱們的人闖門早,他沒來得及拍什麼。」

  江年宴微微點頭。

  老劉沉默少許,問江年宴,「虞小姐怎麼辦?」

  江年宴低頭看她,「就讓她在這吧,她現在這種情況送哪都麻煩。」

  「虞小姐她……」老劉其實是想問她有沒有出現什麼症狀,但牽扯到新藥的「作用」就多少有些私隱性質了,這話也的確不好問,乾脆就不問了。

  臨出門,江年宴叫住了他,吩咐了句,「不准讓任何人進來。」

  老劉先是一愣,緊跟著反應過來,連忙說,「知道了宴少。」

  虞念睡得安穩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在室內恢復寧靜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她開始左右翻身,額頭上也開始冒汗。

  江年宴本想給她擦汗,不料手剛伸過去她的臉就貼過來了,臉頰挺熱,熨著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