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的董事局親自將江年宴喊來了。
相比積極去面對中勢集團的董事局,江氏的這場「赴約」就顯得不是很誠心,至少讓一屋子的董事等了近一個小時,進門後就是一句輕描淡寫的交代,「不好意思,開會。」
江年泰於主席位上坐,自然臉色不好看。
作為江家人,江年宴手中握有江氏股份,份額不多,也沒管理實權,所以現如今他另開爐灶,江氏的事他一概不參與,哪怕是董事會也極少參加。
這次就是奔著網上輿情的,江氏擺明了就要江年宴表明個態度,此事因他而起,總不能影響整個江氏的運作。
江年宴冷笑,平時不把他當江家人看,現在倒是想起他是江家人了。
他淡聲淡語地說了句,知道了。
就這三個字。
然後有了之後的兩句看似簡短實則意味深長的回應。
其實虞念沒指望他能有多走心的回答,但聽了江年宴這麼說了後著實一怔。
心頭泛起絲絲縷縷的異樣,可又不敢太過深究。
江年宴這個人做事都是步步為營,她摸不准他的想法。
見她不說話,江年宴反倒蹙了眉頭,「怎麼不說話?還是覺得我耽誤你好事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虞念的腰被他的大手緊扣著生疼。
江年宴卻順勢將她扯懷裡,盯著她的臉說,「虞念,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所以收回你想離開我的心思。」
虞念看著他,眼神異樣。
「想說什麼?」江年宴不悅,她的這個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江年宴,如果不是知道這件事能影響到中勢和江家,我一定會認為是你的自編自導自演。」虞念說。
江年宴與她對視,忽而笑了,「如果就是我呢?」
「除非你不在乎江家,不在乎中勢。」虞念說。
江年宴眼裡的笑更明顯,是那種譏諷的冷笑,但這笑落進虞念的眼睛裡就顯得幾分悲涼了。就聽他說,「在乎什麼?親情嗎?對我這麼一個自小就不知道什麼是親情的人來說,這玩意一文不值。在乎利益?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得來的,能失去也能再得到。」
虞念看了他良久,說了句,「你不是這樣的人。」
「什麼?」江年宴微微蹙眉看著她。
虞念深吸一口氣,輕聲說,「你是個聰明人,真想走這步的話也不會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你說你不在乎利益,說到底你是個商人,商人逐利是本性,當然,或許你真的不在乎,可你在乎你的員工,中勢你可以不要,可那些跟著你打拼的人、那些靠著你養家餬口的人你不會辜負。」
如果不是在中勢待過,虞念絕對會被江年宴剛剛的那番話給唬過去。
可她偏偏就在中勢看到了一些事。
對於外界來說宴少神秘,對於中勢來講江總神龍見首不見尾,可不意味著中勢需要他時刻坐鎮,哪怕江年宴不在公司,中勢的一切運轉都相當井井有條。後來虞念才知道,在中勢,沒有裙帶關係,有的就是能力說話,誰有本事誰就有晉升的機會。
在中勢沒那麼多的人情世故,大家的目的都很單純,甚至沒那麼複雜的職場文化。而能坐上中勢中高層的,都是江年宴親自選拔出來的人才,他們對江年宴死心塌地。
當然也有楊勵那種在中勢的老員工,背後自帶人脈資源的,這類人其實在中勢的也不少。當初是以楊勵為首,並不服江年宴,但後來楊勵也「歸順」了,自然也是對江年宴這個人心悅誠服。
記得她還問過白黎,楊勵真就因為你被江年宴給拿捏了?
白黎笑說,怎麼可能呢?如果楊勵有心要走,誰也是留不住他的。
但不管楊勵是走還是留,能肯定一點的就是江年宴不會像其他公司高層那樣打擊報復,楊勵留,他確定能得到江年宴的重用,楊勵走,他也能確定江年宴不會封殺他,也不會為難白黎。
公司里其他那些類似楊勵的人,在得知楊勵跟隨了江年宴後都倍感不解,楊勵跟那些人說,我們自以為手握資源就能拿捏江年宴,可實際上他完全將我們踢出中勢,對外也絕了我們的路,你們猜他為什麼沒這麼做?
楊勵的話其實從側面能反映出江年宴的心胸寬廣和對公司成員的珍惜。
虞念心想著,他的所有耐性和包容其實都是給了中勢的。
所以怎麼可能說不在乎就不在乎?
「還有,你說親情對你一文不值,那奶奶的生辰你怎麼記得比誰都牢?還有,你真怕江欣嗎?江欣每次管著你、訓著你,你就不是甘之若飴?」虞念句句反問。
話音剛落她就被江年宴拽上了床,翻身將她壓倒。
他低頭咬了咬她的唇,語氣聽著不滿,「不准叫奶奶。」話畢就狠狠吻上了她的唇,像是又怕聽到她再說什麼。
這一晚江年宴在她身上似乎不知疲倦似的,一遍遍發泄。倒是沒了之前的暴戾和毫不留情,可繾綣痴纏的他更叫人可怕,她怕極了這樣的纏綿,因為最後她總會被一點點逼到失了理智的程度。
在他的蠱誘下一次次喪失自我。
這一晚誰都沒再提輿情的事,因為江年宴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她身上了。
直到天快亮時虞念才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輿情並不會因為他們的避而不談而淡去,因為江年宴的回應會引發更大的熱度。但虞念有了鴕鳥心態,就是能避就避。
經過昨晚她發現江年宴的態度有所緩和,至少沒有劍拔弩張,她想著這個輿情再激烈也終歸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化。
可這個念頭都沒被焐熱呢,翌日就掀起了更大的風浪。
這次公開在輿情上表態的人竟是湛川。
而他的言論是相當之大膽。
湛川公開表示他交往的女友就是虞家千金,不出意外的話擇日將會訂婚。
並且他也在公眾場合下替江年宴「解釋」了那番話的意思,表示說,他、虞家千金和江年宴三人其實是故交,而且交情很不錯。他很早就喜歡虞念,現如今也算是近水樓台了吧。
而面對網上那些被曝光的照片,湛川表示說,叔侄同住一家酒店有問題嗎?既然能住同一家酒店,那被拍到同出同入的畫面有什麼稀奇的?
網上更炸了。
就跟被扔了核武器了似的。
網友們瘋狂腦補:原來這才是事情的真相啊,所謂男未婚女未嫁,原來說的是虞念和湛川兩人,非親有故原來指的是他們仨的友情啊……
當然也有不信的,就各種說辭的大亂燉。
湛川的公開表態,從事情的處理角度來看十分合理,一能將江年宴從這件事裡摘出去,保住江氏和後期因為江年宴的回應而帶來的更大影響,二來扶正了虞念的位置,並非跟自己的小叔有染,並非是水性楊花之人,而是堂堂正正談戀愛的姑娘。
對象就是湛家的大少爺,也是年輕有為的檢察官,這雙重身份的人一旦表態,那是十分有分量的。
一舉三得的做法。
最後的這一得,就是在湛川的本身。
虞念看到網上消息時別提多震驚了,而且作為當事人她竟是後知後覺這件事。
當時江年宴正在洗澡。
喬敏打來了電話,跟虞念說,「湛檢這招要說對你一點心思都沒有我可不信,他沒必要得罪江年宴惹上這個風險,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他真的沒對你表白過?」
虞念欲哭無淚的,這一天兩天的所有事情的風向變化太快了,快到讓她緩不過來神。她明確表示在學校的時候湛川從沒跟她表白過愛意,那時候只是她的一廂情願,還是深藏心裡不敢表露的。
平時江年宴沖澡的時間不會太長,可今早虞念等了挺長時間也沒見他出來。
直到她被他叫到衣帽間,光是看著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看過網上的消息了。
昨晚到今早起床,他的眼神尚算柔和。
幫他打理襯衫西服的時候江年宴沒說話,但虞念知道他一直在盯著她。
直到給他系領帶的時候,他一把將她嵌在懷裡,掐著她的腰,「很高興是吧?怪不得昨晚上那麼乖。」
虞念被他壓在了鏡子上,動彈不得,她仰頭,「湛川這麼做我不知情。」
「你認為我信?」江年宴的大手繞到她的後脖頸,抬高她的頭,眼裡是盛怒的風暴,「虞念你膽子夠大,不動聲色地跟湛川演了這麼出大戲。」
虞念愕然,「我沒有……」
緊跟著她的唇就被江年宴狠狠咬上,她疼得眼淚都要下來了。等江年宴再鬆口時,她的唇瓣已經破了,血滲了出來。他掐著她,眼睛似狼似的狠厲,又有幾分自嘲,「虞念啊虞念,我該怎麼形容你呢?果然是為達目的可以奉獻自己啊,昨晚的浪賤事出有因啊,我還以為你真就……」
真就那麼了解他了。
虞念呼吸疼痛,嘴唇也疼。江年宴的大手繞到了她的脖子上,手就漸漸收緊。她陡然窒息,呼吸幾番上不來。
是要掐死她?
虞念無力掙扎,下意識去抓他的領帶,沒抓到。
就在大腦昏昏沉沉眼前已經出現白影的時候,江年宴陡然又鬆開了她,她剛想大口喘氣,他卻低頭狠狠吻上了她的唇,發了瘋似的吻她。
最後在她耳邊一字一句說,「想順水推舟是吧?虞念,這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