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等先生
黎影學著先生的動作,敲出一支香菸,乖巧送到他唇邊。
男人笑著俯身,從容含住,沒點火,咬著煙轉身下樓。
黎影看他的背影:「你可以出國忙事,大事與私事孰輕孰重,我不是小女生,會好照顧自己。」
「瞎操心。」徐敬西沒回頭,「他們能辦好。」
真的能辦好嗎?
明明聽到費雷德需要他不可。
「先生?」
他懶懶洋道:「抽支煙。」
看那道孤獨且強勢的背影許久,黎影乖乖轉身,鼻尖略酸:「知道了。」
聲音輕,沒聽到。
那時候的徐敬西自己也說不清,不過抽一支煙,又沒在備孕。
夜幕。
男人一件工藝昂貴的白色睡袍,孤獨坐在後院的茶台,編輯簡訊。
「動手」
附帶一張財團大佬的圖片,發送。
Schreyer秒回:「明白,請先生放心」
咬了咬沒點燃的煙,蓋下手機,拿起另一部手機。
國外的牌子,他很少用來發送機密消息。
阻礙他的計劃?
往往解決方案簡單又粗暴。
多容易的事。
沒法帶小東西出國,坐飛機勞途。
不能丟家裡,回來找不到人影。
手支腦袋,看了眼三樓臥室的方向,眼底聚攏的霧靄一點一點散開,眸色漸漸迷醉溫柔。
Schreyer何曾想過,那位跨大洋彼岸安排『動手』、行事狠辣陰暗的先生,此時坐在家裡看一扇落地窗發呆,閒散得像個沒事人。
徐敬西摸出打火機,剛擦上火,瞧著突然熄滅的火焰,皺了皺眉。
索性摘下煙,收拾扔進垃圾桶。
問新面孔的保姆阿姨要手磨咖啡,阿姨在咖啡機面前尷尬地笑,似乎不太會。
「先生,咖啡豆要紅標還是金標?」
他皺眉,不太耐煩地走去吧檯。
樓上的小姑娘喜歡翡翠紅標,他喜歡黑色甄標批次。
趴在欄杆的黎影,一瞬不瞬瞧著樓下尊貴的先生自己弄咖啡。
咖啡機是歐洲老古董,非自動。
真正手磨的細膩,香醇。
悶蒸,注水。
他看起來沒什麼耐心地弄。
想起多年前靜齋閣的私人接待聖地,知道他從蘇梅島回國,耍了心機靠近跟他有關係的圈子。
記得那幫貴公子卑膝奉徐先生像個祖宗,一口地道京腔侃侃而聊:
——北*沒有路,只有地道
一次又一次裝不經意偶遇,大膽地上前為他點菸,為他撐傘。
這樣的男人,絕非婚姻困得住。
不自覺一步一步走下樓梯,輕輕靠近那道挺拔尊貴的身軀,心如亂線紛亂,自他身後抱住他的腰。
小心翼翼。
「先生。」
「嗯?」
男人大手捏了捏她的手背,單手注水蒸壺過濾咖啡液:「還不睡覺?」
小姑娘將臉貼在他結實的背闊:「等先生。」
-
外婆情況好轉,安排出院。
這回可以回東市打桂花釀酒,老人家笑得眼袋堆迭褶紋,一層一層。
走下床,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牽住她出房間:「過來,走外婆旁邊,不要磕到牆角。」
黎影都聽笑了,乖乖跟上:「他挺老實。」
外婆握住她的手,拍拍手背,慈祥道:「反正不會像你,你母親有你的時候,胃難受,孕吐,天天在我眼前吃酸果子。」
她這麼折騰嗎。
肚子裡的可能像徐敬西。
穩得不行。
「像他吧。」
電梯合上,哪怕陳榮在旁邊,外婆可不把國字臉當外人。
她驚訝:「您見過他了?」
外婆點點頭:「昨天見過,我讓小陳帶話,讓他來醫院。」
醫院門口,停了一輛特殊的奧迪車,是徐家的車來接送去機場,眼睜睜看見小李打開車門,請人上車。
外婆又折步回來,塞給她一塊平安符。
「這是給你求的,你母親坐不了飛機,不能親自來這邊,以後要是缺錢跟外婆說,小外甥孫子好好生下來,外婆多活幾年還能瞧見一面。」
候在車邊的小李默不作聲。
外婆還給她塞大紅包:「給我外甥孫子,第一次見面。」
「知道。」黎影打開車門,扶著外婆坐進車裡。
一切坐好,小李才靠近車。
「是徐先生?」
小李面無表情道:「徐家讓我親自送人,應該盡禮數。」
還以為是先生安排。
黎影微微張唇,有些驚訝。
「務必照顧好自己。」小李補充,「有事可以找我。」
說完,小李客氣朝她頷首,打開車門,驅車離開。
突然想起先生恩師郭建斌離開前說的話。
——那小姑娘禍亂他的以後了
曾經擅自送她去芝加哥讀書,理論上誰也沒做錯。
錯就錯算在,先生固執。
總有人一語成讖。
-
她的畫展近了,放在芝加哥公寓的畫,一幅又一幅被送往歐洲畫廊。
醫生說可以走動,坐飛機不要緊,想了想,計劃好行程,抬手摸了摸小腹,她體質差,不能拿生命開玩笑,天黑立馬後悔,沒跟畫展到處飛。
欣賞著工作人員傳來的視頻。
那段時間,唯一見過的故人只有奕佳,狀態和以前一樣,看不出絲毫變化。
學士府內用下午茶,提前點好餐等人。
車模姐姐匆匆來遲,說是弄了點債券投資,買短債,綠了,30分鐘前去見發行人打理手裡的資產。
「今天正好車限號,為了不讓你等,坐地鐵趕過來。」奕佳自她對面坐下,「好幾年不接觸地鐵,不會買票。」
黎影只叮囑她可別被資本收割。
後者摘下外套,搭在扶手,抿了口花茶,「這方面你不用擔心,我能是被收割的人了?」
最後,情緒一激動,說起她的新男朋友,做攝影師,黎影品嘗了口酥糕,沒問對方為什麼不發朋友圈的事。
奕佳一邊回手機簡訊,一邊要服務員上蜂巢米酒,這一次,黎影擺手:「我喝不了。」
奕佳收起手機,笑著抬頭:「膩了嗎,以前一來,必點。」
「徐先生不給。」
黎影溫柔笑笑,話說得棱模兩可。
「真是嬌氣,有你的徐先生慣。」
到最後的話題不自覺拉近梁文鄴三個字,奕佳垂下眼皮,眼眸不動聲色藏淚痕。
一位已經結婚有家庭的前任,亦佳及時剎車停下,「就…也沒什麼,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