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人都薄情寡恩

  第289章 人都薄情寡恩

  彪哥稍愣,拎著行李箱不知道放還是不放。

  「上不上車她來自己選,選好了,我送她們去公寓。」劉懷英往下道,「對女孩子別這麼霸道,知道嗎。」

  然而。

  黎影卻在看彪哥發呆,想不起來是誰,覺得這個紋身壯漢很熟悉。

  沉默冥想時。

  李婷拉住寶貝影影的手,「走吧,藍線地鐵比較遠,不坐白不坐,一會兒黑旳士把你繞去北部。」

  彪哥看了眼黎影,頷首,將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包括少爺捧在懷裡的托特包。

  一一放好。

  車裡。

  四個人,也就兩小姑娘嘰嘰喳喳。

  瞎聊天,學校,公寓,South Loop區伊利諾斯,哪兒哪兒。

  李婷發現問題,立馬捧起她的臉看:「額頭,臉頰,怎麼回事,怎麼瞧著腫。」

  「是徐先生。」黎影老實說,「追車。」

  當時開車撞上來,絲毫不顧他人安危。

  這就是他徐敬西。

  後邊位置的劉懷英原本沉默寡言,沒插話,聽到後,笑了笑:「習慣就好,他從來不會管任何人的死活,於他,死了正好清淨。」

  「黎影,你能在徐敬西手裡活下來,那都是命大。」

  聽者沉默。

  她只想換個環境新生活,去她期待已久的SAIC見她的小學妹。

  雖然。

  是真的命大。

  劉懷英補充:「他對你…我也說不上來。」

  徐敬西這人,心思藏太深。

  只送她們到公寓樓下,劉懷英沒打算送上樓,揮揮手,作道別。

  「黎影,異國他鄉,你住南區比較混亂,有困難可以找我。」

  黎影拉行李箱,臉頰本就受傷,這回更加氣鼓鼓:「劉懷英,你那張破機票為什麼非要給我買…」

  看著對方薄毯下受傷的腿,是走不了路了。

  向來溫軟的她也不太會罵人,不管對誰,唯獨砸過一次人,就是砸劉懷英。

  「罵吧,我認還不行嗎,你過來打我吧,一個人在這裡想家,想四九城。」劉懷英低頭,補了一句。

  「黎影,就是想見見你,我知道李婷一直在為你籌備房子的事,都開學好久了,你人還沒入學,我就知道你出事,所以…想幫你,要是還想入學SAIC,我可以幫你拿名額。」

  不明他突然的溫和從哪來,可想想,他以前從未強迫過自己。

  家都沒了,父親和兄長在天堂,他還能笑得像沒事人。

  「不用了,小事,有人會幫我。」黎影沒再聽,扭頭。

  芝加哥,能習慣得來。

  進公寓,住12樓,全景落地窗,有陽台視野,前面就是密西根湖,步行十分鐘能到SAIC。

  距離學校近,周圍都是大學高校,且芝加哥最亂的就是South Loop地區,不怕死的年輕小伙深夜聚集南區。

  整理行李,該有的,李婷早幫她準備好,門鈴響起,她開門,收到一份快遞。

  打開,是幫她進SAIC的名額及證件手續,周一可入校。

  一張黑卡紙里,以及幾位教授的聯繫方式。

  快遞單錄入信息:GUO

  是郭家。

  SAIC的事,郭家已經幫她安排妥當。

  -

  年後初六。

  清路開道,江家派車緊隨大G,這事無人會再提起。

  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深夜一點。

  街燈邊,奧迪霍希的後排座椅。

  降下車窗,徐敬西不矜不伐抽著煙,優雅的,沉斂的。

  襯衣袖口挽起兩層,露出的半截勁瘦腕骨擱在車窗,手指夾根香菸。

  車外的人,朝他低聲:「查過了,郭家內部確實很清白乾淨,能讓他離開四九城,您安心。」

  徐敬西摘下煙,嗯了聲。

  車外的人仍舊低聲:「徐家其實…已經沒威脅了。」

  「沒威脅才是最大的威脅。」徐敬西收回手,撣了下菸灰,「居高位可不要思安。」

  隨後。

  車內遞出一份疾病報告,患者寫的是:郭建斌

  車外人接過,收好。

  徐敬西補充:「這麼高的大人物,總有一天需要對外公開緣由,說他有疾症,命不久矣,是主動離開,能懂?」

  車外的人皺眉,郭建斌身體一直很好。

  真真假假誰在意?

  還是點頭,說懂。

  車外人詢問:「他可以接受這個理由,希望您不要對他兒子過度關心,孩子要出國留學,您能否不要再盯著?」

  徐敬西看出窗外:「讓他說說,能給出什麼利益來交換條件。」

  對方道:「遠在原城的王瑞,他說,他願意幫您看著王瑞,扶持王瑞。」

  許久不聯繫王瑞,徐敬西目前還算滿意:「郭建斌倒是懂我。」

  正是因為太懂他,不能留在身邊,隱患。

  收回目光,徐敬西抬抬手,示意駕駛位的陳榮開車走。

  一路沉寂,不下雪的四九城,乾燥沉冷得慌。

  車內還要開冷氣。

  與此同時,郭建斌是想換清閒自在的位置。

  然而,最後的文件是,讓郭建斌徹底離開四九城,回陝市老家養老,徹底再無翻身可能。

  郭建斌惱嗎,不惱。

  郭建斌始終淡定從容應對,交代身後人:「我12號離開四九城,幫那位小姑娘拿回入學名額了吧?」

  眼鏡男點頭:「嗯,我早替她辦好妥帖,這是我們答應小姑娘的事,須得講誠信。」

  郭建斌慢慢套上一件樸素的外套,出門,說:「是我對敬西最後的虧欠,他再不念情份是他的事。」

  「敬西啊,向來如此,人都薄情寡恩。」

  郭家再根繁葉茂,僅僅過年這幾天,隱匿得無影無蹤。

  恐怕今後,無人敢背他徐敬西擅自妄為。

  -

  當然,當事人徐敬西完全不受任何影響,眼睜睜看曾經心腹及恩師摘高帽,被迫離開四九城。

  哪怕一句客套同恩師道別,徐敬西都懶得應付。

  徐家、郊區溫泉、茶樓,三點一線,按部就班忙事。

  孤獨坐在茶樓包房內,看合同,簽合同,聽會議。

  手機來回震動,他置之不理。

  陳榮站在窗檐外:「您真不接電話嗎,我記得您在新加坡被設計的時候,是郭建斌忙裡忙外交接讓您毫髮無傷回國,他是最擔心您的人。」

  合同紙張翻動,徐敬西抿了口茶,茶淡至極:「你愣著做什麼,去車裡取包煙。」

  陳榮回神,頷首:「稍等。」

  難怪少爺孤獨,自己的恩師都趕走,面都不見。

  對身邊朋友梁文鄴、李修銘、阿傑從不真心相處。

  打開奧迪霍希後備箱,陳榮彎腰拿煙盒,在無人聽見的地方暗自嘀咕:「你不孤寡,誰孤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