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順著路燈,看向昏暗的牌匾上方,秦則進皺了皺眉頭。
他已經口頭答應,將人抓回來,並且交房,這些人還要苦苦相逼?
劉峰也順著聲音看去,模模糊糊之間,他總覺得這個身影十分眼熟,聲音好像也在哪聽過?
「小伙子,你先下來,咱們有事情好商量,如果命都沒了,那點錢跟房子,還有什麼用?」
秦澤進也不生氣,他明白這個時候,要做的就是好好溝通。
他手持擴音器,在下面極富耐心地開口,
「不可能!因為這房子我馬上家破人亡,我不管他把我的錢到底幹什麼,也不管他到底去了哪裡,如果政府不給我解決我的問題,家庭散了,我也就不活了!」
站在牌匾上這人,明顯情緒很激動,聲音也異常高亢。
石頭做的牌匾大約有四五米高,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怎麼上去的。
聽到這人說話,周圍的村民情緒也開始激動,起來衝著秦澤進索要他們的錢。
「各位鄉親,你們先等一等,我說一句實話,就算我是副市長,可是我也不是什麼神仙,這人去了哪裡,我現在不知道,就算要查也需要時間。」
「況且,這位小伙子需要錢,你們大家能不能為我設身處地想一想?這部分被人偷走的錢,讓市政府來負擔,是不是有些太無理取鬧?」
看著這些無理取鬧的人,秦澤進說實話也有些生氣,可是他此時不能表現出來。
話音落下,周圍村民的聲音瞬間小了不少。
就在這時,他俯下身子,沖一旁的劉峰說道。
「趕緊把上面那個人帶下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再發酵了!」
劉峰點了點頭,卻也不知道怎麼做。
他讓警員看好現場,自己地悄悄走到牌匾下面。
這石柱旁邊專門留了一道扶梯,應該是為了平常掛些燈籠,彩帶所留下來的。
上面這小子,應該就是通過這上去。
將隨身所帶的東西放好在褲兜,緊了緊腰帶,劉峰雙手雙腳並用,麻利地爬到牌匾之上。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上面的人完全沒有意識到。
「小伙子,你說你要錢不要房子,我到底能不能知道為什麼?」
「本來我想買個房子,跟老婆孩子好好生活,可是這個該死的開發商,把我辛辛苦苦大輩子的錢全部捲走,罪該萬死!」
「還有憑藉他,想要大賺一筆的那些大老闆,更是應該!要是不借錢給他,他怎麼有能力開發這些樓盤!」
上面之人的情緒聽上去異常激動,話音落下,周圍的村民無不附和起來!
黃龍村的村民大多數也都跟他一樣,除了外出務工,要麼就是在家鄉干土特產生意,根本賺不到幾個錢。
好不容易買了一套房子,還被告知是爛尾樓,他們絕對接受不了。
「我明白了,錢我可以給你聯繫,說的家庭的問題,不妨現在給你老婆打個電話,把他叫過來,事情我來跟她解釋,你看如何?」
秦澤進大聲開口,直到此時,他還是想著如何解決問題。
「不管用了,我老婆已經帶著我孩子離開我了,市長大人,我現在只想拿回屬於我自己的錢!」
可是上面那人油鹽不進,面對秦則進的提議絲毫不動心。
他嘆了口氣,就在這時,劉峰已經來到牌匾上面,只差一步就能把那人拿下。
來到最頂層,好消息是今夜無風,上面只不過微微有些涼意。
牌匾上面的空間很大,足夠兩個人面對面站立。
「先別喊了,不如過來喝口水,咱們下去,有什麼事情好好聊聊,你在這也拿不回你自己的錢。」
劉峰突然開口,他席地坐下,隨身帶了兩瓶礦泉水,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其實面對這麼高的高度,他內心也有些沒底,可是面對對方,絕對不能露出破綻。
可是聽到他的聲音,面前的男子卻一愣接著回過頭。
四目相對之間,兩者都有些面面相覷。
「是你?」
「劉警官,咱們又見面了。」
劉峰露出詫異的面容,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
他怎麼都沒想到,這牌匾之上的人竟然是洪濤!
「你現在不是在看守所嗎?怎麼出來的?」
「說來話長,我老婆請了律師,對方說可以做取保候審,交了點錢,就把我放出來。」
「真沒想到是你來了,那好,有什麼事情,我就當面說。」
「就是因為這該死的開發商,還有他背後那些給他提供資金支持的人,導致我老婆現在不接我電話,把我帶出來之後,他們娘倆就失去了消息。」
「我現在叫天不應,叫地無門,思來想去,只能採取這種形式。」
「劉警官,我知道你是一名好警察,可是我已經走投無路,希望您別攔我。」
在昏暗的燈光之下,劉峰似乎看到洪濤淚流滿面。
他從沒見過一個成年男子,會哭得如此傷心。
「說什麼走投無路,你現在的事情放到十幾二十年之後,根本不叫什麼事情!」
「再說回案子的事情,你老婆是不是對你出事,有什麼顧慮?你把人叫到警局,我來跟他聊!」
「洪濤,把手給我,現在這種情況,你必須得相信我!」
劉峰伸出手,一言一語之間,仿佛有種魔力。
幹了這麼多年的刑警,他也有些自己的談判心得。
越是在這種時候,越能展現過人的親和力,這是他的長處。
面前的洪濤仿佛受到影響,他腳下的步伐開始一點點靠這邊挪動,右手也微微抬起。
可就在這時,一陣怪異的邪風,從北向南直接颳了過來!
眼見他離自己還有兩三米的距離,洪濤卻踩在石頭上,腳下一滑,身體猛然像一旁倒飛出去!
劉峰心中一驚,連忙沖向旁邊!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些,洪濤的身軀就在他面前,直直的飛速下墜!
只聽見一聲沉悶的重響,仿佛一大塊豬肉轟然落地!
洪濤當時落地,身下血液流淌而出,仿佛一顆鮮艷綻放的紅色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