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原來如此

  C級任務:恐嚇者。

  肖亮:匿名信件恐嚇。七個月前,向溫繼祖夫婦投遞恐嚇信。五個月前,向溫繼祖夫婦投遞恐嚇信。距離:15米。成功抓捕,獎勵1屬性點,10積分。

  C級任務描述向來簡單直白,並不像高級任務一般詳盡,可是也足夠宋何推斷很多東西,更何況肖亮的身份也能說明很多東西。

  而溫繼祖,恰恰就是郝建國視為良師摯友的老人!

  身為一家安保公司的保鏢,向僱主屢次投遞恐嚇信,背後的緣由,不外乎打擊競爭對手和擴大業績,雖說手段有些低劣,但只要不被查出來,就是性價比極高的方法。

  可是一旦被曝光,這家安保公司分分鐘就會完蛋!

  因此,這個案子宋何是絕對不會碰的,碰了就等於砸了別人的飯碗,還是安保公司,到時候報復起來,怎麼頂得住。

  況且從投遞恐嚇信至今已經好幾個月,溫繼祖周圍也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這也足以說明並沒有針對溫繼祖的惡性事件。

  不過宋何出于謹慎考慮和自己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打算細細探究一下,於是他認真的思考起來。

  按說剛剛這些保鏢們的表現,足以證明他們具備行業前列的專業能力,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可偏偏有員工這麼做了,那麼這個員工的行為是公司授意,還是個人行為呢?

  如果是公司授意,那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屬於低劣冒險的競爭行為。

  如果是個人行為,這個肖亮這麼做的背後原因就值得研究了。

  是同行公司的臥底?

  還是希望公司做大做強的好員工?

  宋何不得而知,心中越發好奇,對肖亮的觀察也越用心,一邊觀察一邊在心中念叨。

  站姿足夠專業,隨時準備應對突發事件。

  墨鏡性能優良,可以擋住普通人的視線,同時掩蓋自己的目光。

  眼神也足夠警惕,大廳里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西服下腰部位置別著東西,看輪廓應該是電擊槍和塑膠扎帶。

  ......

  仔仔細細看了兩遍,宋何發覺肖亮是真的在全心全意做安保,相比起其他保鏢來說都認真了不少,完全不像投寄恐嚇信之後該有的表現。

  畢竟從正常邏輯來看,投遞恐嚇信的肖亮,是溫繼祖花重金僱傭保鏢的始作俑者,自然對於僱主僱傭自己的理由一清二楚。因此,無論他再怎麼掩飾,對安保的上心程度必然會比毫不知情的保鏢要差上少許。

  可他如今的表現,說明這背後的原因遠比尋常人想像的複雜。

  想到這裡,宋何眼睛隱隱發亮,心中名為好奇的妖怪蠢蠢欲動:看來有必要動點真格了...

  肖亮正站在大廳的角落,體態端正,左手輕搭右手手腕,在小腹前交叉,是極為標準的保鏢站姿。

  而隱藏在墨鏡後的眼睛,則不停地來回掃視,輕而易舉的將大廳內所有人納入視線。

  畢竟他所在的位置,是大廳內視野最廣視線最好的幾個位置之一。

  一般像這樣的位置並不是尋常保鏢可以占據的,基本都會交給專業能力極強的優秀安保人員,這也從側面反映了團隊對於他能力的認可。

  忽然,肖亮來回巡視的目光一定,鎖定了一張小圓桌上的一名年輕男子。

  只見他左右張望片刻,沖不遠處的服務員揮揮手。待服務員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笑著對服務員低語幾句。不一會,一摞A4紙和幾隻筆就被服務員交到了他手中。

  他要做什麼?

  肖亮心中剛剛生出疑問,就見那名年輕男子笑呵呵的沖同桌眾人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將紙筆分發給同桌的幾人。

  接過紙筆的賓客表情各異,遮遮掩掩的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先後抬起頭看向分發紙筆的年輕人。

  只見年輕人當眾將寫有自己字跡的紙三兩下疊成一個信封模樣,遞給了身邊的一個頗具英氣的年輕女子。

  女子在同桌賓客們滿含笑意的注視下接過信封,耳根略微發紅,隨手用自己折好的信封敲了一下男子的額頭,然後遞了過去。

  男子笑著接過,輕輕沖同桌賓客晃了晃,換來一片飽含善意的聲討和笑容。

  緊接著,其餘人也將自己寫好的信封遞給他人,至於給誰,似乎並沒有規律,因為有一男一女同時收到了兩封信。

  看到這裡,肖亮嘴角不由微微上揚一絲,心情也被這一桌做著有趣遊戲的賓客感染,開朗了少許。

  肖亮收回目光,心中不由自主的轉著念頭:現在,也就做遊戲時會寫寫信了吧,自己上一次寫信,似乎還是寫的恐嚇信...

  心有所想,行為表情自有體現!

  宋何餘光始終鎖定肖亮,只見他從自己這一桌收回目光後不久,先是有些落寞的低下了頭,旋即望向溫繼祖所在的方向。然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再次低下頭,隱隱露出些許緬懷悲戚的神色,仿佛在回憶對他來說極為重要的長輩。

  緊接著,肖亮重新抬起頭,面容表情都變得極為堅定,重新變回了一個專業而負責的保鏢。而他的目光在掠過溫繼祖所在的位置時,表情隱含歉疚,卻沒有絲毫後悔。

  宋何見狀,緩緩收回目光,根據自己刻意引導後肖亮的反應,他已經大致推導出了事情的經過,心中疑問有了解答:

  原來,是親厚長輩重病故去了啊...

  事實也與宋何推測基本一致。

  肖亮極在意的長輩因重病需要就醫,卻因為費用的原因陷入窘境。於是不得已之下,將主意打到了身家深厚的溫繼祖身上,通過先後投寄恐嚇信,促使溫繼祖僱傭他所在的安保公司,從而爭取崗位,獲得相對豐厚的安保薪酬。

  而在目的達成之後,他依舊沒能挽救長輩的生命。同時由於良心不安,始終對溫繼祖有所歉疚,也因此對於溫繼祖的安保工作尤為上心。

  想明白這些,宋何心中略有感慨,相比於舉報肖亮,也許現在他的行為和心態,能夠好的償還他投遞恐嚇信的行為。

  而在數天內相繼遇到蔡明武與肖亮,也讓宋何對情與法多了一些思考。

  要知道,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境遇和選擇,就算宋何自己處在蔡明武和肖亮的位置上,所做的選擇未必就比他們好到哪裡去。

  而他如今所能做的,就是在不觸碰底線的前提下,儘量保全這些情有可原的人。

  畢竟自己將來也有可能會遇到類似的情況,到那個時候,如果有一個可以理解自己的人出現,他可能就不會像蔡明武一樣墜入深淵。

  在宋何心有感觸的時候,同桌的馮志輝和陳蓉在各自收到兩封信之後,頗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除了他們彼此,方明和劉曉敏也分別將信交給了各自的好友,只是內容大同小異,一寫早生貴子,一寫百年好合。

  馮志輝有些尷尬的看著方明寫的四個字,臉色有些紅窘:「你怎麼不給宋何呢?」

  「我不敢。」方明很從心很坦誠。

  「你還真是直白啊。」馮志輝失笑。

  至於陳蓉,在看到劉曉敏寫的百年好合四個字的時候,就紅著臉撲向了好友,此時已經笑鬧在一起。

  吳雪蕊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心頭難得的輕鬆,也暗暗慶幸多虧郝建國已經結束了致辭,大廳里一眾賓客紛紛投入到與同桌好友的交談中,對於自己這一桌的動靜並不在意。

  不過當她眼角掃到宋何的時候,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他將信封遞過來畫面,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你不知道會被那麼多人看到嗎,真是個混蛋!

  緊接著她又想起自己在信封中寫的東西,臉上不由浮起一絲壞笑,卻不知道自己的壞笑早已落在宋何眼中。

  很快,接風宴進入了正題,一個古風樂隊登上了早已預設好的舞台,輕柔淡雅的秦夏古典樂響起,讓溫繼祖夫妻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一分,顯然是郝建國特意為兩人安排的。

  整個接風宴大概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美食酒水精緻美味,席間氣氛也是極好,直到郝建國送溫繼祖夫妻離開,宴會才算結束,不久後賓客就各自告辭散去。

  宋何所在的這一桌,三名女警早已耐不住宴會的氣氛,在郝羽清過來與三人寒暄幾句後就提議離開。宋何自無不可,馮志輝有心親近陳蓉,也跟了出來,於是一桌人只剩下了方明一人,與其待著無聊,索性便提出送眾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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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字跡雋秀,下筆乾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關鍵是這個感嘆號後面畫的這個表情符號,意味深長吶。」

  「說人話!」

  「這姑娘乾脆利落,爽朗大方,脾氣也好,不暴躁,應該還很有禮數。」

  宋何看著父親拿著吳雪蕊寫給自己的信,無奈的道:「老爹呀,你這麼做不合適吧。」

  「奉命而為,奉命而為!」宋父面色為難的彈了彈手裡的紙,想遞還給兒子,卻又有些扛不住身旁妻子帶來的壓力,只能聳了聳肩。

  宋何心中哀嘆,自己真的是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忘記了家裡還有兩個能完美克制自己的人形兵器。

  五分鐘前,當宋何走進家門的時候,宋母就敏銳地察覺到兒子心情極好,竟然坐在沙發上看著一張紙傻樂。

  找個由頭將紙搶到手裡,卻發覺上面寫著碩大的兩個字:滾蛋。

  而兩個字後面跟著兩個感嘆號和一個手繪的鬼臉表情,頗讓人莫名其妙。

  宋母心頭納悶卻不著急,雖說自己看不懂,但是家裡有的是能看懂的人,張口就把老公喊到了自己身邊,於是便有了方才的那一番對話。

  「何何,是那個送你回家的漂亮女孩子寫的吧。」

  宋母將A4紙遞給兒子,笑呵呵的看著宋何,眼裡的含義藏都懶得藏。

  鬆了口氣的宋何連忙將紙收好,陪笑道:「我們做遊戲寫著玩的。」

  「誒,媽媽沒有多問的意思。」宋母眉開眼笑:「年輕人就要多接觸的。」

  宋何無奈:還不多問,你差點就讓老爹做筆跡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