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水縣警方在掌握了兇手的體貌特徵後,很快意識到有一類人員的外形與兇手有著極為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勞教人員。
而犯罪現場的種種痕跡也表明,雖然這是一起激情殺人案件,可是兇器以及姚芳的衣物並沒有在犯罪現場被找到,顯然是被兇手藏匿了起來。
同時,很多痕跡也都表明,兇手熟悉本地地形,且具備相關的犯罪經驗。
所以,距離案發地僅有一公里之遙的勞改所,就被長水縣警方列為需要重點排查的區域。
「當時咱們秦夏對於刑期在十年以內的犯人,一般都會送到勞改所進行勞動改造。」雷旭回憶道:「而案發地附近的勞改所關押了三百多囚犯,勞改形式也是囚犯之間互相監督。」
「經過我們調查,案發當天外出勞動的囚犯有二十人,於是我們對這二十個人進行了提審。通過對比他們的筆錄,發現了一個有重大嫌疑的人。」
被長水縣警方列為具備重大嫌疑人員的男子名叫董哲,三十多歲,身高體重與長水縣警方掌握的兇手體貌極為相似。
而最關鍵的是,他聲稱自己在案發時間段之內一直在睡覺,可是卻沒有人能為他做不在場證明!
「當時我們覺得已經看到了破案的曙光,唯一的問題是這個董哲不承認,所以就加大了調查力度。」雷旭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搖了搖頭才繼續說道:
「通過對董哲的細緻調查,我們發現他的勞改服上有噴濺狀的血跡,於是就進行了提取驗證,發現與死者姚芳的血型一致。」
「當時我們都高興壞了,總隊長和我拿著對比結果去審了董哲,可是他還不承認……」
通過雷旭的描述,宋何等人能夠感受到他對那一次審訊記憶猶新。
那次審訊,雷旭對於董哲的抵賴十分反感,可是當時的總隊長卻在審訊過程中發現,董哲在面對證據的時候,所有的反應全是一個人被冤枉後的反應。
因此,總隊長決定,將從姚芳體內提取到的兇手的遺傳因素殘留,送到秦都去做血型鑑定。
「當時縣裡的技術手段實在是有點落後。」雷旭攤了攤手道:「我記得當時咱們秦夏還沒有遺傳基因鑑定對比技術,只能是通過包含遺傳因素的體液,確定兇手的血型。」
「可是,在拿到秦都發來的血型鑑定結果後,我們發現,董哲的嫌疑,被排除了。」
雷旭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景,似乎有些受打擊的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你們不知道,當時所有參與調查的警員都懵了,最關鍵的證據洗清了董哲的嫌疑,同時也否定了我們的調查。」
「幸虧總隊長及時給我們打了氣,不然真的要大受打擊。」
宋何從雷旭的講述中感受到了他當時的情緒,嘆道:「當年技術不成熟,案件調查卻比現在的一部分案件都全面,足見雷局你們下了多大的苦工。」
「你可說吧。」雷局調整好情緒,繼續說道:「再後來,調查就陷入了將僵局,我們開始重新在周邊尋找符合特徵的人。然而對比了案發地周邊幾乎所有人,始終沒有收穫。」
「不過後來咱們秦夏刑偵技術更新換代,我們就把保存良好的包含兇手遺傳基因的體液錄入了資料庫。而這些數據在一個月以前,終於比對出了匹配的人員。」
二十多年來,收錄了兇手遺傳基因的鑑定中心從來沒有放棄過比對,不僅僅對案發地周邊男性的生物信息全部進行了採集和比對,更是逐漸開始將視線向更遠的地方擴散。
而鑑定中心進行這樣大海撈針一般的比對,除了對於案件的執著,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兇手是男性。
要知道在基因層面,只要找到了與兇手相匹配的Y染色體,就相當於找到了他的男性親屬,也就間接確定了他的身份。
就這樣,在一個月前,鑑定中心傳來消息,一起外地交通肇事案件嫌疑人的生物信息,與殺害姚芳的兇手比對成功,確認為兇手的男性親屬。
大喜過望的長水警方立即趕往外地調查,發現交通肇事案件嫌疑人的父親,曾於二十三年前的案發當天來過長水縣!
再次看到破案曙光的長水警方,激動地採集了已經七十高齡的嫌疑人的生物信息,可是比對結果再一次讓他們失望了。
「折騰了二十五年,以為兇手已經明確了,誰知道又是這樣。」雷旭感慨道:「一個月以前沒有出比對結果的時候,我們提交了申請。」
「後來以為找到了兇手,就準備撤銷,省得你們白跑一趟。結果到後來才知道,你們不來還不行。」
雷旭略帶自嘲的話讓宋何等人笑了出來,宋何面帶微笑問道:「雷局,既然確定了範圍,那就把這些有血緣關係的家族男性都比對一下不就好了嗎?」
雷旭搖頭:「比過了,還是沒結果。」
周凱皺眉:「所有的都比對過了?」
雷旭點頭道:「他們家族正好有族譜,每個男性都會記上去。我們查了族譜,但凡是有名字且年齡符合的都比過了。」
「現在就剩幾個符合條件的還沒鑑定,只是這些人現在都在墳地里埋著。我們已經派人去做工作了,一兩天就能開棺,就是擔心萬一還是找不到兇手,不好和這家人交代。」
宋何翻了翻案件資料,思忖道:「案發當天那個老人來長水縣做什麼?他們家距離這裡一百多公里,沒有特殊目的沒必要專程來啊?」
雷旭苦笑:「查不出來。這個老人得了阿爾茨海默症,能維持基本溝通已經很費力了。」
宋何聞言與周凱對視一眼,均感覺到了這個案子與往常案件中截然不同的難度。
「所以說,這個案子的調查現在變成了尋找這個家族失散人員的工作。」宋何有些哭笑不得:「會不會他們有分支,或者有人在外面成家了卻沒入家譜?」
雷旭搖頭:「根據家譜記載是不存在這兩種情況的,而且我們也考慮了老人是不是有私生子的情況。可是所有關於老人的調查,都因為他的病情而無法進行下去。」
宋何想了想分析道:「基因鑑定和比對是不會出問題的,兇手與老人肯定是血親,而根據案發時兇手的年齡判斷,應該是老人的子侄輩。」
「既然兇手和老人同時出現在長水縣轄區,我認為肯定是有關聯的,否則根本無法解釋他們為什麼同時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