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何的話讓會議室中的所有人心頭一沉,而他本人則似若無覺的坐回座位,不再多說什麼。
之後的時間,基本都是蔣釗和周凱在對話。
而經過提前分析案情,再加上自身本就過硬的素質,周凱的表現在蔣釗眼中與宋何也是不相伯仲。
令蔣釗不由得在心中感嘆援助小組臥虎藏龍,徹底收斂了自己內心的驕傲。
不知不覺間到了午飯時間,劉林俊在宣布案情討論結束後,邀請宋何等人到縣警局的食堂用餐。
「我們縣裡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就是所有人都好吃。」劉林俊笑呵呵的指著食堂中的三個窗口道:「我們這個食堂,南邊的,北邊的,咱們靈省本地的,特色菜都有幾個。」
「更別說縣裡的特色飯館,老闆一水的本地人,可是菜系卻幾乎囊括了大江南北……」
宋何聽著劉林俊的介紹,看著三個打飯窗口前排起的長龍,笑著對吳雪蕊道:「方明的吃貨小姨肯定樂意來這裡住幾天。」
吳雪蕊聞言莞爾,翻了宋何一眼。
眾人被劉林俊領著來到一個飯桌落了座,剛聊了幾句,飯菜就如流水般送上了桌,大家也開始邊聊邊吃。
不過很快,宋何就發現自己不能再吃了。
雖說劉林俊已經充分考慮到了人數問題,特意安排食堂大廚多上點飯菜。
可是就宋何以一當十的飯量,要麼自己吃飽別人塞牙縫,要麼別人吃飽自己墊肚底兒。
而照顧到別人的人生觀和用餐體驗,宋何還是選擇了稍稍委屈下自己。
半個小時後,眾人用餐完畢。由於案件已經在上午討論的七七八八,現在只等去開城調查小隊傳回消息,所以宋何等人暫時無事,便在空無一人的會議室中準備休息片刻。
「像你上午那個樣子,可真是少見的很吶。」
周凱看著宋何打趣道:「整個人就和打了雞血似得,逮誰懟誰。」
「我也不想。」宋何摸了摸下巴道:「這個縣警局在考核中各項數據都不錯,可是偏偏沈老給了一個援助指標,我以為他老人家是發現了什麼貓膩兒讓我們調查呢。」
「誰知道馬學先的戰友說這裡從十年前開始,就常年占據谷城治安排行榜的前三名,都是實打實的數據。」
「所以我就想,這麼一個地方,為什麼要申請讓咱們過來幫忙呢?」
吳雪蕊歪頭看著他笑道:「所以馬學先戰友說了這裡的事情後,你就覺得是案子有問題?」
「沒別的解釋了。」宋何說道:「你們也看到了,劉林俊人至中年,有魄力有能力,十年前調任縣裡做刑警隊長,七年前升任副局長,五年前升為局長。」
「而他剛成為副局長的時候,就能將縣裡的警員擰成一股繩,足見他有多麼不簡單。」
「最關鍵的是,他現在連接班人也選好了。等他一調任他方,蔣釗就是縣警局的靈魂人物。」
馬學先揉著虎牙的脖子,感受著它散發出來的暖意,點頭道:「這樣的警局才叫警局。」
「這樣的警局才是最驕傲的。」宋何趁著別人不注意沖吳雪蕊眨了眨眼,換回了個白眼後哈哈笑道:「因為他們有資本驕傲,所以也就有資本稱量我們的成色。」
「而我們想要占據主導地位,就必須壓他們一頭。這不僅是不能讓他們看輕了我們,更不能辜負沈老特意給我們安排案子的苦心。」
「這個案子換個人來,可沒這麼順。」周凱慨然一嘆:「宋何,你知道你比別人強的地方嗎?」
宋何一聽來了精神:「相貌?才華?天賦?人品?洞察人心的神通?人情練達的處事風格?」
原本準備說兩句正經話的周凱頓時被噎的不輕,一旁的吳雪蕊和馬學先也哈哈直笑,就連虎牙也歡叫了兩聲。
笑聲漸歇,周凱終於緩過氣來,冷笑一聲道:「你的這個不要臉的勁,我是生平僅見!」
宋何聽了也是哈哈一笑,豎著耳朵仔細分辨空氣中傳來的細微談話聲,很快明確了聲音的主人。
同一樓層,局長辦公室內,劉林俊和蔣釗相對而坐,意態輕鬆。
劉林俊手指輕點太陽穴,問道:「你怎麼看這個援助小組?」
「有兩個沒怎麼說話的還看不出來,不過總體給我感覺很厲害。」蔣釗坐姿筆直。
劉林俊點點頭,又問道:「上午這個跳的最歡的宋何呢?你感覺怎麼樣?」
蔣釗皺眉思索片刻,斟酌道:「師父,我覺得他的思維比我們要怪,劍走偏鋒的感覺比較重。就像……」
劉林俊看著努力尋找形容詞的徒弟,笑道:「就像憑想像辦案。」
「對!就是這種感覺!」蔣釗迅速點頭道:「他辦案子第一時間不是找證據,而是先推測,並且他對嫌犯心理和行為的推測都很精準。」
「然後他就會讓你覺得,證據就在他推測的地方。」
「上午所有人都有這種感覺,可是看到這些還不夠。」劉林俊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徒弟,仔細道:「你沒看到的是,他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在意細節。」
「他的所有推測,全部都建立在這些細節上。而且他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什麼永興昶興,只要他覺得有可能,就會鑽進去研究,直到得出結果。」
「這樣的人,看似不在乎證據。可是他注視的地方,就有證據!」
劉林俊話音剛落,會議室中宋何的嘴角翹起一個很是得意的弧度,心道:劉局,你這樣誇我,是想證明你眼光精準嗎?
就這樣,宋何等人在會議室中聊,劉林俊師徒在辦公室中聊,直到一封調查文件發送到劉林俊的電腦中!
「調查小隊在一小時前到達了開城羊角縣,然後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對原昶興化肥廠的人事部負責人進行了走訪。」
蔣釗站在會議室中的講台上,聲音沉穩有力:「然而可惜的是,化肥廠人事部負責人並不認識咱們提供的嫌犯肖像。」
話音剛落,會議室中一眾警員頓時再次把目光看向宋何,卻發覺他並沒有沮喪,而是滿臉微笑的看著蔣釗。
蔣釗沒有從宋何臉上看到一絲沮喪,反而讓自己變得有些尷尬,便乾咳一聲繼續道:「不過接著他們根據宋顧問的提醒,拿到了羊角縣三十年前的地圖。」
「經過反覆確認,終於確定當年昶興化肥廠對面有一家賓館。」
「而調查小組在進一步與當地警方溝通後,發現這間賓館在三十一年前發生過一起深夜電擊搶劫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