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裡。
鴻上綾音撐開沈輕言的眼帘,在確定他現在已經陷入淺層睡眠之後,她才輕聲開口。
「你是誰?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沈輕言明顯睡得不安穩,薄薄的眼皮下,甚至能看見眼珠在胡亂的轉動著,睫毛也一直顫抖。
他此時是能夠聽到外界聲音的,只是意識沒那麼清醒。
「唔……」
「沒事的。」
鴻上綾音伸手覆在他緊閉的眼睛上,聲音輕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放鬆,渾身放鬆,然後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我不知道我是誰……不對,我……我是沈輕言……」
「你在哪裡?」
「中歐……不、不對,是京城,我一直都在京城……我沒去過中歐……」
聞言,鴻上綾音微微蹙眉。
在沈輕言入眠之前,她刻意的引導他回憶了一下他丟失的段記憶。
現在陷入睡眠之後,第一個回想起的地點也應該是中歐才對,為什麼會是京城?
「你一直在京城?」
「對,我一直都在……都在京城……」
鴻上綾音繼續問道:「你在做什麼?」
「葬禮,我在參加葬禮……」
「誰的葬禮?」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了,有人死了……」
「你身邊有人嗎?」
「有。」
鴻上綾音微微頓了一下,「離你最近的人是誰?」
「是邵煜深,他坐在我旁邊。」
在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沈輕言的語氣無比肯定。
鴻上綾音雖然不知道邵煜深是誰,但還是重新問道:「你是誰?」
「我……我的名字是沈輕言……」
「你知道蒼龍嗎?」
「什……什麼蒼龍……我不知道……」
「我叫鴻上綾音,代號蜂鳥,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
「你知道灰鐵三角洲嗎?」
「不……我不知道……」
這下子,鴻上綾音徹底驚了。
在沈輕言潛意識的記憶里,沒有灰鐵三角洲的存在?
按理來說,即使因為藥物作用,沈輕言說出的話可能會與現實有偏差,但也絕不可能到南轅北轍的程度。
此時此刻,鴻上綾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的患者,會分裂出兩個、乃至於多個人格。
有的人格可能會知道有其他人格的存在,有的人格則是完全不知道這一點。
可精神分裂症這個想法,根本就禁不住推敲。
當年沈輕言在發覺自己的記憶出現問題時,就立馬找基地里的軍醫看了。
精神分裂症屬於相當嚴重的精神疾病,在專業的醫生面前,根本不存在偽裝成正常人的可能性。
只要沈
輕言有精神分裂症,醫生當場就可以確診。
而且除了中歐那一小段之外,沈輕言本人的記憶相當完整,日常生活也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鴻上綾音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你能說出你認識的五個人的名字嗎?」
「魏霞……魏霞是我的媽媽,沈燦民,還有……邵煜深……還有……我記不清了。」
五個名字,沈輕言只說出了三個。
前兩個應該是他的母親和父親,後面那個應該也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
灰鐵三角洲的人,一個都沒出現。
或者說,他現在的意識中,完全沒有灰鐵三角洲的存在。
就在鴻上綾音思索著這些事的時候。
她突然注意到,門外似乎有動靜。
下一秒,門被打開了。
一個長相不俗的男子突然大步衝進來。
「沈小二!!!」
「……」鴻上綾音愣住,隨即緩緩的眯起了眼睛,「請問你是?」
邵煜深壓根就沒回答她的問題,徑直朝著床上的沈輕言沖了過來。
「沈小二,你醒醒!」
他輕輕的拍打著沈輕言的臉頰,卻發現沈輕言似乎是被人給迷暈了,嘴邊一直在低聲說著什麼,但就是無法醒過來。
邵煜深的臉色一瞬間陰沉了下來,彎腰抱起沈輕言就往外跑。
「叫救護車!」
為他打開門的,是這家酒店的前台。
邵煜深在開車過來的時候,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反覆的想著照片上的女人,怎麼想都覺得這個女人看著正經,實則妖氣十足。
沈小二就算聰明,也只是個年紀不大的學生而已,沒準就被這種居心叵測的女人給騙了。
說不定還是仙人跳!
鴻上凌音看見邵煜深竟然要把人給抱走,臉上的表情也繃不住了。
「等等!你不能把人帶走!」
蒼龍現在神志不清,必然不能落入陌生人的手裡。
邵煜深根本沒想理會這個女人,抱著人就要往外走。
誰知鴻上綾音的動作極快,剎那間上前,一把便扣住了他的肩膀。
「你到底是誰?!」
邵煜深察覺到這個女人身手不一般,但礙於自己雙手都抱著人,只能回身一腳踹了過去。
兩人當場在酒店房間裡交起手來。
神志不清的沈輕言夾在兩人中間。
無論是邵煜深還是鴻上綾音,都不想傷到他,所以並沒有打得太厲害。
鴻上凌音冷聲說道:「你等等!我是沈輕言的朋友,我沒有惡意,你不能現在把他帶走,但咱們可以談談。」
她說短句子的時候,聽不出什麼口音。
可此時一下子說了這麼長一段話,也就顯得不太像華國人。
邵煜深又看她一眼。
「境外分子?」
鴻上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