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又是一場大雪。
路邊樹上的枝條都顯得潔白晶瑩。
過年的氛圍已經很濃重了。
當邵煜深踏上這片土地的這一刻,才總算是有一種魂魄回來了的感覺。
「真冷啊。」
邵煜深感嘆了一句。
沈輕言則是沒吭聲,深深的望了一眼眼前的情景。
邵煜深拉著他的手上了計程車。
兩人坐在車子後排,邵煜深握著沈輕言的手,將他那被凍得冰涼的手捂熱。
「沈小二,咱們回家了。」
「嗯。」沈輕言點了一下頭。
南美那邊後續的爭端都跟他們沒關係。
當地的市場份額怎麼劃分,更跟他們沒有關係。
只要蘇墨琛死了,他那可笑的理想被摧毀了,就已經足夠了。
邵煜深顯得有些興奮,又繼續說道:「要不然咱們過年出去旅遊吧?現在都流行去南方過年,那邊沒那麼冷。」
沈輕言思索片刻說道:「還是留下吧,你已經很多年沒回家過年了。」
要知道,邵煜深才剛剛被調回京城,他的確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家裡過年了。
而他是邵家獨生子,他們不可能就這樣隨意一走了之。
「沒事……」
邵煜深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沈輕言說道:「要不然你來我家過年吧?我去你家也行。」
「不用。」沈輕言搖頭。
「可這是咱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啊。」
沈輕言眼裡的神情很清淡,微微扯了扯唇角。
「邵煜深,我的意思是,咱們倆的關係,不需要這樣大張旗鼓,咱們過好咱們倆的日子就可以了。」
「什麼意思?」
邵煜深皺眉,「沈小二你果然想當渣男是不是?」
沈輕言反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沒有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還這麼年輕,你戰功赫赫、前途無量,沒必要為了私事影響前途。」
他說這話並不是抱著為了邵煜深而委曲求全之類的心思。
而是沈輕言本身就不是個張揚的人,也不想讓自己成為太多人關注的對象,更不想影響邵煜深的前途。
現在國內對於同性關係的主流看法是不歧視、不贊同、不建議公開。
如果他和邵煜深的關係在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邵煜深很有可能會因此升遷無望。
愛情無罪。
但旁人的看法,確實他們無法左右的。
如果為此影響到了自己的生活和前途,那更是不值得。
聞言,邵煜深一時喉嚨酸澀,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其實……」
他剛想說自己不稀罕什麼前途,到嘴的話卻被沈輕言給攔住了。
「邵煜深,我不想在日後咱們吵架的時候,你翻出陳年往事來,說自己為了我放棄了多少。
這本身就不是我想要的東西,我也不需要你為了我而放棄。」
沈輕言從來不喜歡這種自我感動式的付出。
明明不付出,大家相處的也能很好。
為什麼要損己不利人呢?
邵煜深緊緊的抱著沈輕言,聲音沉悶。
「那我就一直一直一直愛你。」
——
兩人回家之後,先是換了一身衣服,這才又到超市去買菜做飯。
邵煜深穿了一件黑色羽絨服,而沈輕言則是穿著同款白色羽絨服。
超市里放著喜氣洋洋的音樂,邵煜深推著購物車,沈輕言選中什麼就往裡放。
「哎哎哎,這個……這個!」
邵煜深指了指旁邊貨架上的大骨棒,對沈輕言說道:「前段時間我去炊事班學習,剛學了燉大骨棒,你拿一盒兒,回去我做給你吃。」
沈輕言不愛吃這種東西,但還是從貨架上隨意選了一盒。
正在這時,他動作一頓。
邵煜深順著沈輕言的視線看過去。
「臥槽?」邵煜深難以置信,「那不是你爸嗎?他還親自來逛超市啊?」
不遠處,沈燦民懷裡抱著孩子,旁邊則是一個推購物車的年輕女人。
那孩子看著只有兩三歲,雖然身上包裹的很嚴實,帽子口罩一樣不缺,但依舊能看出來不太健康。
邵煜深想起沈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看來就算是沒有你們哥倆捐骨髓,那孩子的病也能好啊。」
沈輕言嗤笑一聲。
「又不是絕症,有錢當然能好。」
「那你爸之前回家又是撒潑、又是耍無賴,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這是幹什麼啊……」
沈輕言說道:「當然是試探老爺子的底線。」
有些事他不說,不代表他看不明白。
當然了,沈燦民的事,跟他也沒有關係。
除了那一丁點血緣之外,他和自己的這位父親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陌生人。
「那要不要打個招呼?」
「用不著。」
沈輕言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但卻也沒有刻意迴避,自己該做什麼做什麼。
很快,沈燦民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看到沈輕言之後,臉色一陣鐵青,隨即抱著孩子轉身離去了。
邵煜深也察覺到了這種詭異的氛圍,不由得開口問道:「你這個渣爹見到你怎麼就跟見到鬼一樣?」
沈輕言如實說道:「因為他覺得很不公平。」
「啊?不公平?」邵煜深懵逼。
沈輕言說道:「他覺得,憑什麼我這個他壓根不喜歡的兒子能進沈家的門,而他最喜歡的小兒子卻進不了。」
邵煜深:「那他應該反思一下自己啊。」
沈輕言聳肩,「傻逼怎麼會反思自己呢?如果他會反思自己,也就不能被稱為傻逼了。」
邵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