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琛依舊注視著他，過了許久才開口。
「蒼龍？」
沈輕言戴著眼罩，壓根沒理他。
事實上，他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了，現在睏倦得很。
蘇墨琛蒙住他的眼睛，無非就是怕他認路而已。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他後頸皮下有一枚微型定位器，只要他還在地球上，基地里的人想找他也就是分分鐘的事。
當然了，他身為灰鐵三角洲19區的總教官，有權限定位他行蹤的人不多。
他這次又不是因為公事離開基地。
基地那邊，短時間內或許不會有人發現他被綁架了……
沈輕言想到這裡，有些煩躁。
一回神，發現蘇墨琛還在絮絮叨叨的跟他說話。
「蒼龍，我很敬佩你，你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已經站到了如此高的位置上，如果我也能有你的運氣……或許不會是現在這樣。」
沈輕言忍無可忍，「我不想聽你的人生感悟！」
蘇墨琛看著窗外的景色，眼神幽深。
「或許我們可以聊一些正事。」
沈輕言沒說話。
蘇墨琛又繼續說道：「比如，灰鐵三角洲最新研發的一些能夠精確制導的重型武器。」
「我不會說的。」
沈輕言笑了一聲，「按照常規流程，你可以對我用刑，但我現在身體不好，可能你一用刑，我就死了。」
其實沈輕言對疼痛的忍耐度很高，他受過專業的抗刑訊訓練。
只可惜，以他現在肺部受傷的情況來看，較大的外部刺激，可能會讓他肺部的傷口破裂。
此話一出，副駕駛位上的哈迪斯頓時忍不住開口。
「蘇，我們不應該把他作為此行的主要目標，這是你的失誤。」
如果沈輕言只是輕傷、或者沒有受傷，他們想要抓到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他現在
受傷這麼重，動不動就要死……
哈迪斯停住思緒，突然揚聲問道：「萬一他真的死在我們手裡了怎麼辦？」
「你閉嘴！」
蘇墨琛深吸一口氣，重新對沈輕言說道：「我想平心靜氣的跟你談。」
沈輕言頭也不抬的說道：「你還想稱霸世界呢，想有什麼用？」
邵煜深：「……」
蘇墨琛眸光劇烈變化，似乎是在壓抑著自己的脾氣。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緩緩開口。
「蒼龍，你在灰鐵三角洲的位置已經是最高點了。」
「然後？」
「你應該知道，你那位老師、也就是灰鐵三角洲的掌權人……如果他想要交權的話，絕對不會給你。」
沈輕言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便隨意的點了點頭。
蘇墨琛繼續說道：「你明明掌握著灰鐵三角洲最核心的命脈，但你的19區卻文職眾多，武職傭兵寥寥無幾。
一旦灰鐵三角洲掌權人的位置發生變動……或者說，灰鐵三角洲發生內部動亂，你在其他區面前，連一丁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你這麼年輕，天資如此卓絕……這不公平，不是嗎？」
沈輕言淡淡問道：「然後呢？你有什麼解決辦法嗎？」
他的19區的確文職眾多，在武力方面，遠遠遜色於其他區。
蘇墨琛所說的那些話，也確實是能激起旁人的心火。
若是沈輕言再蠢一些、再拎不清一些、野心再大一些。
他或許就會覺得，老師的安排不公平，他才應該是灰鐵三角洲的下一任掌權人。
可是。
他沒有這麼大的野心。
將來無論誰成為灰鐵三角洲的下
一任掌權人，他也依舊會像現在一樣，把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做好。
蘇墨琛以己度人，以為沈輕言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他語氣里都帶著一些興奮。
「我想重新建立一個類似於如今灰鐵三角洲一樣的，巨型軍火集團。」
沈輕言：「……」
聽到這句話之後，沈輕言實在沒忍住，掀開眼罩看了他一眼。
蘇墨琛說道：「如果我能有你的幫助，我的設想很快就會實現，到時候國際軍火界不會是灰鐵三角洲一家獨大的局面……蒼龍，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不會有人再凌駕於你之上了……」
「……？」沈輕言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朝著副駕駛的位置開口。
「哈迪斯，你覺得蘇先生剛剛的設想怎麼樣？」
「emmmmm……」
哈迪斯臉上隱約泛著幾分羞愧，甚至都沒好意思回頭。
他摸了摸下巴，又抬手抓了抓頭髮。
這位能言善辯的世界頂級殺手，第一次在任務成功之後，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丟人。
車裡一片安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到最後，哈迪斯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並且轉移了話題。
「我覺得你不應該怪罪我，我在很早之前就勸他去醫院治療了。
可他是我的僱主，我只是一個被僱傭者而已，我無法強迫他做任何事，哪怕我是一心為他著想。」
「哈迪斯！你能不能閉嘴？！」蘇墨琛惱羞成怒。
哈迪斯回頭，朝著沈輕言撇了撇嘴。
「你也看到了，我以為我和蘇是朋友，但在他眼裡，我只是一個可憐的被僱傭者而已。
按照階級劃分來說，他是剝削者、是資本家，而我是被剝削者、是勞動者。」
哈迪斯的中文詞彙量有限，很難用準確的話語
表達出自己想說的話。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所說出的話，總是能在偏離主題之後再回來，然後一語中的。
沈輕言對蘇墨琛說道：「聽明白哈迪斯的話了嗎？」
蘇墨琛：「……」
——
一上午時間。
邵煜深從醫院回了部隊、又從部隊去了鑒查處。
忙了整整一上午，到了中午的時候才來得及給沈輕言打電話。
只是他剛打過去，那邊就提示手機關機。
沈輕言手機關機是常事。
有時候就算是沒關機，他沒時間接的時候，也是直接掛斷。
這並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
但不知道為什麼，邵煜深就是感覺自己眼皮直跳，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他給京大那邊打了電話，又讓人旁敲側擊的打聽了沈家和魏霞那邊，得知沈輕言都不在之後，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才愈發擴大。
最終，他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給江晚星打了電話。
上次沈輕言出事的時候，他與江晚星和鴻上綾音交換了聯繫方式，想聯繫到兩人並不難。
電話很快被接通。
邵煜深想也不想的開口。
「串串兒姐，你知道沈輕言在哪裡嗎？」
「什麼串串兒姐？」
邵煜深：「……」
打電話之前，他心裡就一直想著江晚星是沈輕言的朋友，不能叫人家茶葉姐。
想來想去，想到對方那張混血面容，就莫名的從嘴裡蹦出了串串兒姐這個稱呼。
「不是……你聽錯了。」
邵煜深說道：「沈輕言不見了，我這邊聯繫不到，這事兒跟你們那邊有關嗎？」
「你先告訴我什麼是串串兒姐。」
邵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