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煜深此時說話的語氣,怎麼看都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
不過這種事,在他們這些家族裡,也的確是諱莫如深,大多數人都不好明說。
當然了,邵煜深不能算是一般人,在沈輕言面前的時候,就更不是一般人了。
邵煜深笑眯眯的說道:「當年那事兒吧,說起來很複雜,但總而言之,就是沈家老爺子在一次關鍵的選擇中選錯了人,站錯了隊。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沈家老爺子好歹也算是老人了,事後主動請辭,上面也不好說什麼。
也好歹老爺子有從前的功績在,不然的話……嗯哼,懂得都懂。」
邵煜深說的依舊還是很委婉,但意思卻已經說明白了。
像沈家這種家族,一朝踏錯就是滿盤皆輸。
如果沈家不是這種情況的話,就算沈輕言天賦再高,沈老爺子都不會這麼上趕著認一個私生子。
畢竟高門大院裡的家族,終歸還是臉面最大。
「哎,對了,你這麼晚回來,吃飯了嗎?」
沈輕言點頭說道:「吃過了。」
「那行。」邵煜深點了點頭。
沈輕言剛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往浴室走,「我去洗澡了。」
邵煜深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哎,你身上不是還有傷嘛?要不要明天去醫院看一下?」
「不去。」
沈輕言回答的很果斷。
「我身上的傷,只要去了醫院,醫生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槍傷,太麻煩了。」
在國內,治療槍傷很麻煩。
很多事根本就說不清楚。
「沒事,我幫你打聲招呼。」
「那也不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聽他這麼說,邵煜深難免有些擔憂。
他看著邵煜深走進浴室,最終什麼也沒說。
沈輕言又不是傻叉,他的決定,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在裡面的。
而沈輕言進了浴室之後,邵煜深靠在沙發上,還在想著沈家的事。
沈老爺子明面上雖然已經退了,但這些年來,卻一直是沈家的鎮宅石。
如今向子孫交權,肯定是打算徹底隱退養老了。
大院裡還活著的老人不多,算起來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如果子孫不爭氣,他們這些家族的榮耀也就止步於家裡老人去世的那一刻了。
沈家也註定會在沈老爺子過世之後退居二流……
想到這裡,邵煜深看了一眼浴室門的方向,眼眸中難得帶上了幾分深沉。
一邊是前程和家族的榮光,一邊是他深愛的人。
可悲的是,這竟然是個單項選擇題。
邵煜深彎腰從茶几的果盤裡拿了一個蘋果,卻沒吃,而是慢慢的摩挲著。
他想要想出一個兩全之策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邵煜深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聲音來源處看去。
他一直以來都有兩個手機,一個是工作上用的,另一個才是私人生活用的,從不混用。
此
時正在響鈴的手機是他工作用的那部,剛剛回來的時候被他忘在上衣口袋裡了。
邵煜深連忙扔下蘋果,走到入門玄關處的衣架邊,從上衣口袋裡把手機掏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接通。
「韓所長你好,我是邵煜深。」
「是我!」
邵煜深瞬間皺眉,「季筠封?你吃飽了撐得用你媽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不是,我媽出事了,現在正在醫院!你趕緊過來一趟!」 .🅆.
「你先說清楚,用不了多長時間。」
季筠封好像是在一邊跑一邊打電話,氣息卻很穩,說話也還算冷靜。
「半個小時前,我媽帶著軍工所的幾個研究員,往北邊研究所走,路上遇到有人伏擊,目前有一名武裝安保人員當場死亡,七人正在搶救。」
話音一落,邵煜深眉頭瞬間皺起。
軍工所那邊的人,無論身份還是行程,都算是重度機密。
一般公事出行,也必然有武裝人員保護。
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在京城……
遇到伏擊了?
「好,我馬上過去。」
邵煜深沒有探究在這種關鍵時候,季筠封這個紈絝子弟為什麼會正好在場,掛斷電話之後就開始換鞋。
「沈小二,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自己睡,不用等我……」
話還沒說完,邵煜深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浴室門口的沈輕言。
沈輕言只穿了一件浴袍,頭髮滴水,透過浴袍的領口,能看到
他輪廓清晰的鎖骨以及上面的一點紅痣。
「我聽到了。」沈輕言點頭,「軍工所出事了。」
邵煜深連鞋帶都沒系,直接把鞋帶塞進了鞋裡面,隨後就開始穿外套。
他在臨走之前囑咐了一句。
「沈小二,這個事兒你別管,也別露頭,容易被誤傷,明白嗎?」
沈輕言:「好。」
邵煜深沒再多說話,迅速的離開了。
而沈輕言則是眯著眼注視著邵煜深離開的方向許久,最終又返回了浴室,開始吹頭髮。
他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不該他管的事,他連問都不會多問。
就像邵煜深所說的那樣。
萬一被誤傷了怎麼辦?
就在沈輕言正打算著吹乾頭髮就去好好睡一覺的時候,他的手機也響了。
沈輕言動作頓住,拿過手機接通電話。
電話是魏霞打過來的。
雖說他與魏霞已經許久都沒有聯繫,但沈輕言並沒有多思念他那位母親。
他接通電話之後,便等著魏霞開口……或者說,是等著魏霞提出她那無禮的要求。
「阿言啊,你在哪兒呢?」
沈輕言語氣冷淡的說道:「直接說事。」
魏霞被沈輕言的態度噎了一下。
不過她的心情應該很好,竟然沒有抱怨。
「是這樣,你爸來了,你要是方便的話,就回來一趟吧……」
「???」沈輕言:「我爸?你說的是沈燦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