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蠻以蠻力瞬息間擊敗螭羽仙子,霸道強勢的身姿深深烙印在眾人內心深處,演繹了一力降十會的震撼。閱讀螭羽仙子是年輕一輩佼佼者,縱觀修道史,在雙十年華跨入真人境,都稱的上「天驕」之名。但總會有些例外,每隔幾百年都會出現一個或幾個怪物。他們遠超正常的「天驕」。
蚩蠻真氣修為是小真境,可他的肉身竟然達到了真人境巔峰。莫非他就是這一代可以睥睨天驕的怪物?很多人心中都升起這個疑問,詭異的是,之前居然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
在又驚訝又疑惑又忌憚的氛圍下,有人說:「我不服!」
聲音不大,明顯包含著真氣,讓它不至於被山頂的強風扯碎。
下意識的,所有人都循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包括主殿中的諸位大能,諸位年輕天驕。
亭子裡,特倫阿曼長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的看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楚望舒。
你不服?
你要上場?
要和這個怪物過招?
特倫阿曼掃了一圈,從幾個年輕人臉上看到了震驚和茫然,聞人曼珠這麼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嫻靜女子,都是一臉受了驚嚇的樣子。於是確信自己真的沒聽錯。好不容易壓下心頭的震駭愕然,想說幾句譏笑嘲諷的話,楚望舒已經走遠了。他迎著數百上千道目光,步履沉穩,緩緩走向高台。
只得望著他的背影,恨恨道:「不自量力,不自量力!」
聞人驕陽從牙縫裡抽著涼氣,「徒單,你......」
你太淡定了吧!
你兒子正奔跑在作死的路上,就要一去不復返了。
其他幾個萬夫長亦是差不多的表情,徒單蘇譽能抗衡蚩蠻?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可能的事。
徒單禪羽與其說淡定,倒不如說是面無表情,他委實不知道該如何妥善做出面部表情。
大喊著說:兒子,你回來,爹不讓你送死!
可這不是他兒子,他也不想演戲。為什麼要演戲,搞的我和這個假兒子有密謀似的。
強行用武力把他留下來?指不定誰揍誰,既然這位不知是何方神聖的傢伙敢上台挑戰,肯定有他的道理、把握。
被打死打殘了也沒什麼,大不了跳出來喊一聲:哇,原來你不是我兒子。
輕而易舉撇清關係。
楚望舒走到白玉台下,腳尖一點,瀟灑的飄上去。
蚩蠻居高臨下俯視,以他的身高,確實可以做到俯視。粗獷的臉龐、睥睨的眼神,充斥著不屑。
「小子,你確定要與我交手?一個初入練氣的螻蟻。」
楚望舒咧嘴笑道:「你找一隻練氣境的螻蟻給我瞧瞧。」
「口舌之利。」
「那你看好了。」楚望舒雙臂一振,身軀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衣擺、袖子、頭髮齊齊飄動。
蚩蠻眉梢一挑:「小真境?那又如何,你連真人境都不是。」
宴席上,翹首企盼的眾人,此刻的感受是少許的驚訝,更多是失望。小真境又如何,年紀輕輕有這份修為,在年輕一輩算頂尖,然而蚩蠻可是連螭羽仙子都能擊敗的恐怖人物,他的真實戰力,是可怕的肉身之力。
練氣境界與肉身境界,息息相關,但不存在必然關係。一個小真境的修士,把肉身推到真人境,不矛盾。
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練氣是為煉神打基礎,是當今九州的修煉體系。可是,太古時代,神魔是沒有元神的,他們依靠的是與生俱來的力量,這種力量蘊含在肉身之中。神魔是盤古混沌神的精血所化,肉身是他們的核心力量。
倘若神魔有元神,肉身滅了元神還在,元神依然可以溝通天地偉力。
女媧也不要玩了。
但,時代在變化,很多人走到煉精化氣這一步,就不會可以注重肉身修煉,畢竟真氣、元神才是根底。肉身沒了,我還可以奪舍啊。換一具身體,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而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然怎麼有人力有時窮的說法。主修肉身的話,練氣就耽擱了,這不利於未來發展。
別看蚩蠻現在能吊打螭羽仙子,再過十年試試?螭羽仙子跨入大真人境,乃至仙級,看誰吊打誰。
這年頭,能憑肉身吊打仙級的存在,除了神帝,還真沒有了。
所有人都不看好楚望舒,哪怕主殿中西王母、陸吾此等修為的仙級高手。肉身之力不像真氣,一目了然。肉身內斂,我不出全力,誰能看出我的身體極限?
楚望舒似乎覺得還不夠矚目,再次語不驚人死不休:「王母娘娘,陸吾神上,我要簽生死狀。」
「嚯......」
嘈雜的聲音響起。
徒單禪羽手一抖,酒水灑了出來。
「徒單,令郎這是在做什麼。」聞人驕陽震驚了。
徒單禪羽閉上眼睛:「他不是我兒子。」
我兒子可不背這鍋。
「唉,」聞人驕陽嘆息一聲,滿臉都是「我理解你」的神色。
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蚩蠻哈哈一笑,眼中燃起嗜血的火焰,「我同意。」
西王母沒說話,點點頭,自有人去傳達她的意思。
得到西王母的首肯後,楚望舒凝視著大塊頭蚩蠻,淡淡道:「縱觀九州,能將肉身推到此等境界,除了得利與道門無垢道體,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你天生沒有痛感。」
蚩蠻瞳孔一縮,首次變了臉色。
除了師尊紫雲真君,沒人知道他的秘密。
「再有你紫雲真君煉製丹藥輔助,一次次在重傷乃至瀕臨死境中將你從陰間拖回來,無數次的打熬、淬鍊體魄,終於將肉身推到睥睨九州同輩的境界。可我要對你說,真TM垃圾。」
「你說什麼!」蚩蠻殺機暴漲。
「無垢道體被奉為道門第一煉身功法,核心意義只是一次次自殘,一次次重塑?當真如此膚淺,如此簡單,它又如何被奉為道門第一?誠然,創法祖師的靈感來源於煉器。那麼一柄千錘百鍊的兵器,淬鍊雜質之後,變的削鐵如泥,切金斷玉。僅僅如此的話,它只能算利器,談不上神兵,因為它沒有神韻。九州十大神兵排行榜,不管是中州的傳國玉璽、道尊的道劍、稷下學宮的聖筆,乃至西王母那塊中看不中用的破石頭,哪一件沒有其蘊藏的神韻?再說不久前出世的蛇劍,如果它只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器,陸吾、刑天在內的幾位仙級高手,何苦為之打死打活?」楚望舒喋喋不休,不管對面蚩蠻的神情,也不管瑤池宴眾人古怪的神色:「同理,無垢道體的修煉過程,並不是單純的錘鍊體魄,還是在錘鍊意志、元神,一次次的掙扎在痛苦絕望中,一次次的超越自我艱難求生,不單單是肉身的蛻變,還有元神的蛻變,意志的蛻變。」
楚望舒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筋肉鼓脹,青筋怒爆,憑空讓他長高了幾分。
「你這種沒有體悟到功法核心奧義的大狗熊,也配在我面前耍威風?」
楚望舒大喝一聲,衣衫忽然炸裂,露出精悍勻稱的上身,一塊塊肌肉紋起,流淌著濃郁的琉璃寶光,讓他化成一尊玉石神像。
「當!」
葛長青的青銅酒樽摔在地上。
「當!」
李妙真緊隨其後。
「當!」
接著是紅鸞。
然後,噹噹當!
楚千翎的酒樽,魚重玄的酒樽,商景元的酒樽......蘇星斗不滿的看了眾人一眼,然後把自己的酒樽也扔在地上,這樣顯得自己比較正常。
道門幾位核心弟子之間,瘋狂的傳音交流著:
楚千翎:「無垢道體?」
魚重玄:「是的,無垢道體。」
商景元:「師弟師妹,重要的不是無垢道體,雖然我也很吃驚,但我覺得你們應該關注另外一個重點。」
「什麼?」楚千翎和魚重玄疑問。
「是他嗎?」李妙真的聲音有些顫抖。
「讓我燒一把火,把他燒出原形來。」紅鸞的聲音也顫抖,夾著一絲絲幽怨。
「什麼?」楚千翎和魚重玄的智商還沒上線。
蘇星斗淡淡的聲音插進來:「兩年前,他的無垢道體就接近第五重,那次他透支身體、元神,駕馭沛莫能御的真氣,身體早就崩潰了,既然能活下來,無垢道體突飛猛進,不算奇怪。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提前甦醒。」
楚千翎魚重玄這下明白了,腦海中分別浮現兩個不同的形象,一個是滿臉賤笑的壞胚子,一個是談笑風生的好兄弟。
「都閉嘴。」太乙真人的怒喝聲在眾人腦海炸起。
弟子們噤若寒蟬。
接下來是葛長青和太乙真人傳音交流,弟子們修為尚淺,很可能被西王母等人捕捉到傳音,但他們修為足夠,不會被竊聽。
葛長青傳音道:「太乙師叔,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他來了。」
太乙真人:「那次在流沙河畔,我就知道了。」
「??」
「什麼?你傳了什麼奇怪東西過來。」
「我明白了,難怪師叔你遭到反噬,你算了不該算的人。」
「並非如此,我沒有刻意算他,是他闖入了我的占卜範圍。」
「你瞞的我好苦。」
「師叔也是忘記了,我這不是擔心嗎。這小子醒來了,可我還沒有幫他要到三生石,你是知道自己這個弟子脾性的,當初老道我拍著胸脯保證,會救他的小媳婦。可西王母寶貝著呢,死活不肯借三生石。我這不是怕他秋後算帳嘛,欺師滅祖的事情他真不會?站在你徒弟背後的那尊大神發起狂來,也只有神帝不怵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不應該說:師叔放心,容我去教訓那個逆徒。」
「不不不,師叔你不要想多,兩年前師侄也可以拍胸脯給你擔下來,那天在丹鶴峰見到那尊法相後,我就時常提心弔膽,夭壽啊,當了那位的師尊,師叔你說我還能活幾年?」
「就知道你靠不住,薑還是老的辣,師叔已經想到了萬全之策。就是一直不知道他隱藏在哪裡,既然現在暴露了,我的計劃也可以實施。」
「什麼計劃?」
「讓他敲不鳴鐘。」
葛長青驚的小拇指一顫,「師叔你別,道尊師伯不在這裡,西王母要翻臉,咱們扛不住。」
「有你徒弟扛著......不,有那位扛著。少說廢話,看你徒弟大展神威。」